爱上了谁
　　一、爱上了风
　　我的灵魂游游荡荡
　　孤傲中透着迷惘
　　我的生活匆匆忙忙
　　忙碌中把寂莫掩藏
　　心和心之间有太多衡量
　　总是要彼此猜测心里面怎么想
　　心和心之间有太多计算
　　总是怕天平两端不平衡的负担
　　
　　在和文元马拉松似的恋爱了六年以后，我终于倦了。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可以持续六年，也不是每一段持续了六年的爱情还可以称之为爱情。
　　六年中我们都变了。从女孩到女人，我的蜕变不仅仅写在脸上，身体和神情更能淋漓尽致地表达一切。我穿着无内衣的睡裙在卧室里走来走去，眼神坦坦然然。我袒露的酥胸仍然肌肤似雪，滑若凝脂。所不同的是，文元只是礼节性地看看我，简简单单的一句：“很美。”这让我想起七年前和文元翻墙去某大学校园时,一个弯腰,不小心露出一点小小的风光,我霎时满脸通红,而文元的呼吸则在风里颤抖, 也是两个字—很美。却是不一样的声音---曾经的从呼吸里溢出来,从血液里流出来,从胸腔里闯出来;而今的只是声带的振动,那样单薄的振动。
　　我这个恋爱了六年的女人,在爱人的空洞的眼睛里,已经只是背景,不是焦点,再也不能发光。在爱了六年的以后,我感到了寂寞。在爱了六年以后,我爱上了风。
　　爱上了风。只有孤独的女人才会爱上风。爱上了独自一个人,着素色飘逸的长裙,独自在楼顶,让微微的风那温柔的触摸,轻轻地,柔柔地抚过自己;让狂暴的风,象有力的臂膀,紧紧地、包容地抱着自己。“穆穆清风至,吹我罗衣裙,青袍似青草,草唱条风舒”。在风里,我一个人吟诗,一个人看落日,一个人喃喃自语,一个人旋转长裙。而这个时候,我的文元,在忙着他的课题,忙着他的工作,忙着他周旋不停的人际关系。对于我的去向,他总是努力的关心又总是忘记了关心。他温柔地看着我: “晚饭后又去楼顶吹风吗?”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说: “哦,我想了一个极好的有创意的课题,你听听。。。。。。。”
　　我突然觉地,风离我好近,至少它可以静静地听我说,默默地看着我;而文元,他似乎离我很远,至少,无论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灵,有太多他都很久不曾触摸。而感觉就会这样地麻木下去,渐渐地,感官屏蔽了所有曾经敏感过的神经。也许,生活对于彼此而言,远远重于爱情。而我,又终能够远离爱情而生活吗?
　　
　　二、爱上风神
　　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可曾听见
　　风里喊你千百遍的声音能传多远
　　你能撕碎我的情撕毁我的意撕裂我身体
　　可是我呐喊的声音你不应该装听不见
　　我在风里呼喊你的声音可曾听见
　　成千上万的思念要呼喊多少年
　　我能喊你一百遍求你一千遍等你一万年
　　我想我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想生活已经教会我不要轻易动心,我想岁月已经磨损了感动的神经,可我,我却拒绝不了他。也许是因为,我们相识在风里,也许是因为,风把他的声音传到我耳边。他会那样深深地注视我,他的目光在黑夜里熠熠闪亮,他的声音想要把一切融化。他说: “你就像夏日午后的云彩。明媚的,亮丽的,却皱着舒不开的眉头,带着淡淡的忧伤。”他就用这样一个比喻打开了我的心。
　　“可是,我是有男友的。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我并不想破坏你的生活,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和他在一起,我似乎真的能够感受到一种快乐。一种无需太多考虑,无需太多介意的简简单单的快乐。他和我谈他养的小花小草小动物,谈中学大学时的趣事,谈他一个人坐在阳光里仰头看天的怡然,谈风谈雨谈月。要知道,生活原来不止一种颜色,也并不是每个人的过法都会完全相同。而他的这一种,却似乎正是害怕面对琐碎的复杂的生活的我所渴望的。
　　我开始不满于自己的生活。一种累,奔波于昨天今天明天之间的累,漂浮于人群人海人浪中的累,辗转于欲望失望绝望里的累。这就是我一直在面对的生活。而文元,却一直是这种生活的乐此不疲者。他似乎那样满足于算计着每天的种种,小心翼翼地在生活中诚惶诚恐地行走,处心积虑地为未来设计的路一步步设计路线,且走地兢兢业业,自得其乐。即使我偶尔嘲笑他的世俗,他也执迷不悟。也许文元终究不是和我一类的人啊。
　　“文元,你会失去我的。”
　　文元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 “会吗?你不会的。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我想要,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快乐,简单的爱。文元,”我突然激动了起来, “不要整天沉湎于工作中了吧。为了什么?”
　　“为了明天。我们的明天。”
　　“是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吧?恐怕没有舍弃我不过是因为你不愿花费太多代价了吧!”
　　“什么?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冷冷地回答着。 “也许,我爱上风神了。”风神,是风神吧。因为,他曾告诉我,就像风一样,生活该少一点桎梏,多一点自由。简简单单的象风一样,只要流动着,就快乐着。可是,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吗??
　　
　　三、爱上自己
　　走来走去我躲在家里
　　蓝色床单有一点孤单
　　对着镜子画画淡妆
　　换个表情再换上好心情
　　一年only三百六十五天
　　人一辈子才能活几十年
　　多爱自己多疼自己一点
　　我爱文元。我想,这是事实,在我认识他以前我就会爱上他,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在我爱上了他以后我只有义无反顾的爱他。他在我的视线下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转变;他眼角多出的皱痕和脸上多出的沧桑都是我爱他的理由;他身上留下的青地紫的红的齿痕都是我爱他的证据。我爱他,这种爱绝对不是轻易可以改变。
　　可是,此刻的我却在做着与爱文元背道而弛的事情。手机的荧屏在月光下幽幽的,我给文元发着短信告诉他我好友有事,回去会晚。而我却在心慌意乱地站在他的身边,这个被我命名为风神的男人身边,一言不发。
　　“你回去吧。我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和几个朋友喝了点酒,给你打了个电话。回去吧,别让他担心了。”
　　是的,他只是一个电话,说了一句话:“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心疼的感觉。”我就这样不知所措地到处去找他。问问自己,这样地话语,很久在小说里看到时只是嗤之以鼻。可是,为什么,我会因了这样一句话,而来了这里,瞒着文元。
　　我无话可说。我辨识不清自己。
　　“你爱一个人的周期是多久?”
　　“什么?”我不懂。
　　“什么时候,你可以结束你现在的周期,开始另外一个?”
　　“我”,我嗫嚅着, “也许,只会有他一个。”
　　“哦。”他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又是沉默。也许,我真的该走了。既然爱,又为何与爱背道而驰?
　　回去了,文元居然也放心地没有打电话。突然很想冲个澡。面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的眼,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让水流冲刷着我的每一个毛孔,镜子里是一个自恋的女人。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最爱的,还是自己。爱自己的感受,爱自己的理想,爱自己的感觉也爱自己的情绪。我只是千千万万的,爱自己的女人中的一个。我原来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快乐。
　　
　　四、爱上了谁
　　在奔波中我慕然回首
　　看看过去的年头
　　曾经努力得到的所有
　　转眼之间不停留
　　但你却永远在我的背後
　　承受压力与忧愁
　　纵然是汗在流
　　嚐尽苦头
　　还是陪我往前走
　　居然一夜无梦。一觉醒来,电话铃就响了。是他。 “昨晚,还好吧?” “没事的。”我沉默了一会,突然调皮了起来。 “记不记地你说过我是一片云?” “怎么?” “知不知道徐志摩有首诗叫 ‘偶然’。” “嗯。”他显然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最后的那两句,我送给你。” 他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一片云。”外面响起了急剧的敲门声。我挂了电话,对着电话说了声 “再见。”
　　门口是文元。我所不熟悉的文元。眼里有火,有血丝,有愤怒,有痛苦。他把我推到墙角,凶狠狠地说: “你昨夜到底到哪去了?”
　　我倔强地不回答。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我闭着嘴巴,紧紧的。
　　文元的巴掌就这样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该挨打的,你知道吗?”
　　我仍然不开口。
　　“你爱上了那个男人了吗?”文元咄咄逼人地问,凶恶的样子一点不象平时对我唯唯诺诺的他。原来,他一直就知道。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是的。我一直就知道。但是我一直以为,这个和我风风雨雨都走过来的女孩,这个日日夜夜都陪着我的女孩,这个把爱情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女孩,会很有分寸。直到她一个晚上没有回来,还要编谎言骗我。你记不记地,我们曾经说过,绝对不让爱情中有一丝的欺骗,因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没有。”我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 “你好久没有陪我。”
　　“是。”你沉重地咬咬牙说。 “也许,我变得俗了。变得在乎庸俗的人际关系,变得渴望名利,渴望金钱,可是,为什么?”
　　“为了你自己。”我毫不客气地回答。
　　“为了我身边有个整天做梦的女孩。为了她的梦。”
　　我怦然心动。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没有钱,我怎么能够陪她实现山山水水都游历的梦想?没有钱,我怎么面对她望着美丽的衣服的眼神?没有钱,我怎么能让这个整天都在梦想的女人,不被柴米油盐损伤了容颜?如果我不努力,我又怎样去医治她的迷茫,她的慌张,她不愿意面对生活的脆弱?如果我不努力,谁来保证明天的生活,谁来保证未来的幸福?可是,我愿意吗?你说,我应该怎样?每天和你风花雪月吗?”
　　“你至少应该多陪我。”我没有底气地说。
　　“是,我是忽视了你。可是,你不应该背叛我。”文元的眼里燃着深深的痛苦。
　　“我没有。真的。真的。”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我对文元的爱。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陪我数星星吹冷风淋细雨的男人;这个男人,更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包容我,支持我的人,是要和我一起面对凡事种种,一起感受世态冷暖,一起经历从孩子到成人到为人父母的平凡的过程的人,是朋友,是亲人,是伴侣,是影子,不能分离。
　　泪,从我的眼里流了下来。 “文元,也许我是有些迷失了,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自己,更爱是你。相信我。”
　　文元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我知道的。可是,你得坦白。”
　　“决不隐瞒!”我举起手发誓,一如初见时候。泪,合着笑奔放在脸上。
　　这个世界,是因为有泪,因为有感动,所以真实。
　　这个世界,是因为有爱,因为有爱人,所以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