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感情线
母亲信命,经常抽签、算挂、找人看手相。母亲认为人的一生是上帝早就安排好的,从自己手相看,感情线又深又直,没有一丁点分叉,母亲认定父亲是她今生的唯一。 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大山女儿,姥姥一心想让女儿离开山沟沟,便托人说媒。十九岁的母亲,仅见过父亲一面,就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远离家乡几百里的父亲。父亲是长子,身下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最小的弟弟当年才四岁。十九岁花季,正是在父母百般娇宠下,不知愁滋味的时候,可当年,父亲在一家砖厂做零工,母亲便担负起繁重的家务。 那年月,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到千米以外的露天大井挑。母亲身体瘦小,每次只能提上来半桶水,两个半桶水,用长长的扁担挑起,还摇摇晃晃的呢。母亲计算过,供九口人使用的大水缸,要这样往返十六次才能装满。叔叔、姑姑们小,不懂得节约用水,经常在院子里打水仗,母亲总是笑呵呵瞅着。等他们疯够了,再在天黑前把缸蓄满。母亲一次次装满水缸,也装满了对父亲的爱,对未来的憧憬。 母亲的信条:“家和万事兴!”爷爷和奶奶是典型的封建家长制,说一不二的,从不容许母亲反驳。长辈们在桌上吃饭,母亲是绝不能上桌的,跟丫鬟似的侍候在身边,往往等大家都吃完了,桌上已经所剩无几。叔叔和姑姑们玩耍,时不时产生矛盾,无论哪一个哭,爷爷、奶奶都责罚母亲,怪嫂子没有尽心看护。母亲离娘家远,父亲整天早出晚归,有苦无处诉,常常梦里哭醒,当父亲问及时,母亲只草草地说:做恶梦了。就这样,母亲沿着那条感情线,稳稳地走下去,那是责任、还是爱,我们兄妹分不清楚。可我们知道母亲弱小的身躯,有包容一切、忍受一切的博大胸襟。 在我记忆中,母亲闲下来的时候很少,再有时间,就找一些碎布,一针一针拼凑成一尺见方的“八分”,当时,供销社收这种布,每一块挣八分钱。母亲用挣来的钱,给叔叔和姑姑买糖果,给父亲买茶叶,自己从来不轻易花一分钱。母亲对父亲的爱,浸入生活中每个细节,从不挂在嘴上。 母亲爱整洁,虽然住在农村,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左邻右舍都说,自从母亲过门,爷爷、奶奶家大变样了。母亲拾掇房间,拾掇庭院,拾掇那条感情线,六十多岁了,感情线仍是深深的、直直的、一丁点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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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 鼓起心的号角 驶向梦的海洋 后来 才知道 前方没有停泊的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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