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宛在水中央　 -胡杨林社区 - 卧云听涛·论坛文章

　　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说事物什么是对什么错？错不在他们，而是错在一件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一段永远也无法忘却的爱恨情仇。
　　　　　　　　　　　　　　　　　　　　　　　　　　　　　　　　　　　　　　　　　　　　　　　　　--------题记
　　
　　
　　第一眼，他就爱上一个女子，风尘女子。相遇的那天，艳阳高照。
　　夏季的花都，太阳几乎将天与地融化。
　　天很蓝，没有云影鸟影风影。阳光给人慵赖的感觉，街边上的行人也走得死气沉沉，而她站在屋檐底下，半遮面的阴影，丝毫未感受到这烈焰的燃烧。
　　
　　他站在对过街面的茶楼上，隔着木制的窗棂朝她的看着。
　　这时候，路上经过了一群马队，马蹄溅起的尘土沸沸扬扬，土路上一片混沌。
　　她还像一树一样地立在屋檐下，没有闪避的意思。尘灰渐渐散去，她的白衣却不落一丝黄土。
　　她站的屋檐上面，有一块制作精美的匾，优雅地写着三个令人想入非非在大字“春宵院”。
　　
　　正午的阳光实在很大，他眯着眼晴看着她。
　　他想不出这个当红的舞伎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站在这个地点。
　　当他想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原本是一介书生，修长的手指原以为只会弹琴、奕棋和赋诗。
　　却一料一夜惊变，在那一个晚上，江湖所谓“正义门”的主盟主觊觎他夫人的美色，竟起了弑心，夫人因不甘受辱，而自尽于梁上。
　　他侥幸逃脱，发誓要弑尽“正义门”的总盟主。此言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很难。
　　于是，在过后的十多年中，他闻鸡起舞，将仇将恨将人融于剑中，那种非人的执着，使他终是练成了绝世武功。
　　三年前，他终于将剑锋送进了仇人的咽喉。
　　
　　“正义门”帮派很大，他知道他现在很多人想追弑他，所以他很是小心谨慎。
　　他在茶楼的窗口静静地看着她，突然看见她对他做了一个惊呼的口型，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回手一剑，剑锋划过气流，深深地扎进脑后偷袭人的气管和食道之间。
　　他冷冷一笑，吹了吹剑尖上的血滴，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月圆。
　　她房间的窗前，种了一棵他叫不上名的树，花瓣呈白色的，花蕊略成绿色，花朵成串，馨香不散。早开的花瓣落在树根的周围，像是一轮月亮掉在了树梢，被戳了个圆洞后清白地套在树身上。
　　她身上的香气像流水一样地飘浮着。
　　蜡烛燃尽了，香案上一片温暖的烛泪，最后那一束光焰消失后，屋子里就十分地暗了，只有月光让窗子上纵横交织着树的影子，构成了一幅美丽至极的图画。
　　他把头埋入她的长发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一种似曾相识的香气像是江水在微风的怂恿下荡起弯弯的细波像鱼一样地漫上沙滩。
　　他的眼晴潮湿了起来，月光下她的睡容和浅浅的呼吸就像他梦里千万次回去的那样，那是一张和他妻子极其相似的脸。
　　
　　他睡得很香，没有任何戒备的姿势像一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
　　这真是一个迷人的晚上，月光满满荡荡地从天空泻下来，树影婆娑，在月光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这么宁静的天地，仿佛世界沉浸在一种回光返照的辉煌中。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流泪，袖中短刃的寒芒透过白色的袖口，在月光下泛起幽灵般的绿光。
　　只要轻轻的一挥手呵，这个弑父的仇人就会在今夜烟消云散。
　　三年了，三年的含辛茹苦，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刻。让他的血溅在她那白白的衣上。
　　出手！
　　
　　她仿佛听到了一声低微的叹息挂落在她的发丝，一惊，手便又缩了回去。再一凝神，周遭只有冷冷的月色和他均匀的呼吸。
　　一击未出手，再出手时心已软了。
　　
　　天明了，晨曦渐渐地照进她那一双空洞的眼晴里。所有的爱和恨都隐藏在她深深的瞳仁后边。
　　窗外淡淡的薄雾变成了河流，她孤独地站在岸边。谁会划着小船来接她到彼岸呢？
　　他醒了，清而亮的目光像是要洞穿她的心灵，没有人能够读懂他目光后的内容，他怜爱地看着她，默默地，双眸像忧伤的河流，吮尽土地的精华，再缓缓地淌过。
　　
　　我走了，他说。
　　你走罢。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在泪水中闻到了浓郁的馨香气，窗外那棵树的花这么早就绽放了么？路途遥远，让我敬你一杯薄酒吧。
　　
　　绿色的酒，盛在晶莹的水晶杯里，融化了千年的春意，荡漾着诡密的微波。
　　他稳稳地端起了酒杯，一如他握剑的时候的手，出奇的稳定。
　　酒一昂头就喝下去了，一滴不剩。
　　在倒下的瞬间，他突然笑了，在嘴角上扬的同时，血顺着唇角流下。
　　
　　走了，他真的走了。
　　她忽然明白过来，他早已什么都知道了，若是他出手，她已死过百回千回。
　　离开了他的体温，她感觉到凉了。
　　她拾起酒杯，真的好干净啊，他喝的一滴不剩，如饮琼浆。
　　这酒真的很好，会让所有的伤感显得十分的渺小和孤单。于是，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了下去。
　　
　　窗外树木的影子散散淡淡地漂泊着，有微微的风和朦胧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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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的尽头，与你相约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