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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家人都为小华的婚事张罗着，只有智高老汉躲在小屋内吞云吐雾，一袋又一袋地抽着烟，烟袋锅子把炕沿磕得山响。
　　“她爹，丫头要结婚了，也得图个吉利，你是生的哪门子气呀”老伴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进屋来数落着老头子。
　　“……。”智高连头都没抬，仍吧哒着烟袋，气喘得更粗了。
　　“你看，这门亲事你又不是不同意，你这个样，小华心里好受吗？”见老头子没吭声，老伴又跟上了一句。
　　“……。”吧哒，吧哒，吧哒得烟油子渍渍直响。
　　“你倒是说话呀，你可真闷死个人啦，不管你咋想，那两千元存折我已给小华啦……。”
　　“什么？你把存折给小华啦？”智高从炕上跳起来。
　　“那不是早就给孩子准备的吗？不给怎么样？”
　　“人家女婿都给老丈人过点彩礼，咱不图那个，可也得给咱丫头争点啊。那老杂毛一毛不拔，白逗个媳妇，小子结婚哪有不花钱的？让我怎么能不生气？”智高老汉滔滔不绝了。
　　“那怎么办？生米已煮成了熟饭，小华乐意就行呗。”老伴安慰着说。
　　“别说那死丫头，没出门子胳膊肘就往外拧啦，昨天把热水瓶又抱走了。”智高的气又转到了女儿身上。
　　就在小华婚礼的头天，智高老汉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舒展开了；吧哒着烟袋走东家串西家的。老伴问他干啥，他楞是微笑着不说。
　　这地方几辈子都是亲连亲，遇到红白喜事都爱凑个热闹，只要请到没有不应的。智高老汉这几天没干别的，是在瞒着家里人邀请送亲人。
　　小华结婚那天，足足拉了八“四轮子”（拖拉机）人去赴席，智高眯着双眼，数着接来的人民币，嘴张了一天都没合上，连烟袋都忘记了叼……
　　按当地的习俗，三天女儿要回门，智高老伴早起就乐呵呵地忙乎着。可小华回来一进屋，扑到妈的怀中就哭起来，老太太直发毛，抚摸着女儿的头忙问：
　　“小华，告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都是我爹干的好事。”小华咿咿地哭着说。
　　“你爹？你爹怎么啦？”老太太有些糊涂了。
　　“我们结婚那天，人家原来只准备候候娘家亲，只准备了两桌席，这下可好，去了足有二百人，没办法，只好在公路旁的饭店又包桌……”
　　小华的话未说完，智高就从小屋冲了出来，用烟袋指着女儿说：“我算白养了你一回，找人还错了吗？我一是想壮壮咱们的脸，我老智高有人性（人缘）；二是让你那‘小抠’公婆出点血。”
　　智高话音刚落，小华的哭声更大了。冲着父亲说：“你知道他们抠还这么办？这下子可好，多花的两千五百多元钱全让我们俩还。”
　　“啊？！”啊声刚啊出，智高像散了气的皮球瘪了……
　　 199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