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零篇
　　
　　
　　杀猪是件平常事，但也有小小的惊险之处，不过回想春节前那次杀猪，还是满有兴趣的。
　　春节前一个月许，深居简出的我意外地逛了一趟市场，发现物价像疯了似的猛涨，平时二元七八的猪肉涨到四元五六，“后鞧”竟要价五元五，令人瞠目结舌，摇头叹气。我脑中立时出现的则是一贯被称为“清水衙门”的永吉县档案局职工的春节怎么过？
　　我是1993年初调这个局任局长的，来后就听同志们说，档案局历来经济条件差，年年春节有权有钱的单位红红火火，职工大包小袋往家扛；档案局职工却干瞪着眼看人家忙乎。今年还是如此吗？我给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不！我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经济条件差是客观事实，可钱是死的，人是活的。经过一夜的思考，一个完整的春节生活安排计划在我头脑中形成了。
　　第二天，我召开了全体职工会，做了“安民告示”。组建了节日生活安排三人小组；确定个人掏一些、公家补一块、动动脑筋少花点的原则。大家听后都很高兴，特别是当我提出买猪杀的意见后，更是振奋。也有个别同志担心说：“现在生猪价猛涨，杀猪不一定合算。”
　　于是，我给大家算了三笔帐：一，市场上杀的猪，是买来的，不挣钱他干？少了中间环节，我们就会少花了钱。二，市场买肉大多用秤杆子掘你，十斤肉给你九斤就不错了，自己分肉称多少是多少，实实在在。三，即使与市场等价，可咱们杀的猪吃起来“底实”，市场上老母猪肉、“晚劁子”、死猪肉谁能辨得出。同志们听后连连说对。
　　春节生活安排就从买猪开始了，三个热情的小伙子走东家串西家，那认真劲就甭提了。不是说这家猪瘦，就是嫌那家猪小；不是嫌这家猪贵，就是嫌那家猪是黑毛（据说白猪的肉香）。看！买猪的标准还不低呐。终于一天，他们告诉我，在县委西面一家有十多口猪，都是白猪，问我怎么办？我说，走！去看看。他们们说，太冷了，你别去了。我说，为了吃猪肉，冷算什么。
　　到那一看，都是小荷包猪。最大的猪能有二百斤，小的也有一百八十斤左右。看着那圆圆的胖乎乎的小猪，就预感到肉准能香。
　　杀猪那天，单位就像过年一样热闹，早早地来到单位。一切准备就绪后，小伙子们回来找我去。我说，我老了，不愿动，你们多劳吧。其实哪里是那么回事，才四十多岁，我才不承认老呢。只不过猪肉我是爱吃，可杀小鸡都不敢看的我，实在不敢去看雪亮的刀子猛地插进猪脖子、随着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的惊险场面。
　　其实在办公室消息并不闭塞，一会儿，小李跑回来说猪杀死了；一会儿，小唐颠回来说毛刮完了；一会儿，小张溜回来说猪开膛了。半天中，报告了足有十几次。
　　由于猪是下午杀的，直到下班了还未弄完，同志们谁也没回家，耐心地等着拿肉。一会女职工的丈夫拿着袋子来了，一会男职工的媳妇拿着筐来了，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是啊，分肉是多么简单而又平常的事啊，在人家实体单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可在档案局却是破天荒，大家怎么能不高兴呢？
　　分肉我也给大家定了个原则，好差要搭配。有的同志提议先给领导砍，我说坚决不行。而是把肉好差搭配完后，又写了十个阄儿，谁抓到哪拿哪。大家感到很公平。
　　这一天，职工家家都是现做的饭，菜就是一个，即东北的名菜——白肉血肠，吃个“全壳”。第二天，同志们都说：“多少年没吃到这样香的猪肉了，真是提前过年了。”
　　最后结账时，更让同志们高兴，每斤猪肉仅合三元七角钱。这样，每斤公家补一点，个人仅掏了二元八角。同志们说：仅是市场价的一半，够意思了。
　　小年过去了，同志们向我汇报，年货已安排了九样，买的都是鲜货，价格都比市场低很多。我说，好哇，但九九要归一，来个十全十美。买两幅对联。同志们也会安排，买的是：上联为“宜入新春乐，财福家中坐，金子堆成山，银子垛成垛，今年过得好，明年更不错。”下联为“今年新春乐，全家炕上坐，饺子端上桌，鲤鱼当中卧，今年过得好，明年更快乐。”
　　1993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