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她时,她还是个18岁的大学生。大大的男式衬衫和旧旧的牛仔裤,乌黑的短发,一脸的素净。当听她口若悬河的说了很久后,才知道她是个极其开朗的人,身边有很多的朋友,只是没有恋人。她很单纯,单纯的很残忍,因为她从来就不知道我对她的爱。而我是不会直截了当说出来的,因为那年,我已经25岁了。
她的家境很好,可在她身上找不出一点点的骄傲。我喜欢静静看着她陶醉的表情和灿烂的笑容,有时许久得看,但我不会让她发现,因为她的眼睛中有一种让人不忍心爱的明净,任何人的爱都不够干静,所以我选择了用观望的眼神看她。她和我不一样,她的路是平坦的,而我的路走得太曲折,也许永远成不了她那个圈子里的人。我想她对我的好只是朋友之情,最多也只是对一个长得不错的人的好感。
她的表哥是我的同事,也是大学同学,有一个好名字叫枫,却是一个很没用的人,总是爱拿一堆资料给我,一脸无赖地托我帮忙,而对我而言,在这个没有朋友的城市只有他对我还不错,虽然工作能力差点,但人还算够朋友,所以我经常是为了他的工作而熬到半夜,而他通常是玩到半夜才回来,但会给我带回热乎乎的夜宵。也许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好朋友吧。我习惯了这样不算太寂寞但又真的孤独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他的表妹也就是她,一个叫曼的女孩考到了这个城市的某所重点大学。
也许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又或是想了解这个残酷的社会,她没有住在学校,而是住进了我们这个“狼”穴。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她决定住下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多的麻烦,只是我每天的晚饭不再是在外面吃了,我并不觉得不好意思让一个陌生的女孩给我做饭,因为她住在这,而我并没有收她的房租,很公平。再说,以前,有过一个拿到厨师证书的女孩和我同居一年多,我吃了太多的好菜,也就不会因为感觉吃某个女孩做的饭菜是一种幸福而瞎得意。
开始,我从不需要给她面子,对于她的菜,我是好吃的吃完,不好吃的一动也不动,后来她也就知道了,我喜欢吃土豆,喜欢吃硬饭,喜欢面食……但是可恶的是,她明明知道却很少做,她几乎是每天都要做那道该死的凉拌黄瓜,就算是冬天,她也会到超市里买。于是,在枫问她是不是减肥时,我没有抬头加了句:“她不用减肥,她已经肥得无药可救了。”她没有生气,她很少生气,只是和枫大声说着别的,她不太爱理我,也许是因为看出我很不习惯和陌生人住在一起。
女孩子总有让人意外的时候。周日加班,我和枫中午不回家吃饭。快到12:00时,我突然想起来早上为了用来收发邮件而忘了关电脑了,而打电话回去,她不在,看样子是去学校混饭了,其实她很讨厌做饭、洗碗。没办法,看看手上的工作不是太忙,便回家关电脑,因为那是我老婆,不能让它坏掉。坐出租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家了,推开门,直冲房间里,关了电脑后正准备返公司,就听到枫房间里有动静,第一个反应是有小偷,我轻手轻脚走近房间门口……接着我就靠在门边,看着她,她带着耳机,身体轻轻地有节奏的晃着,只穿了内衣,坐在床上剪脚趾指,头发湿湿地,应该刚洗过澡,我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笑了笑,第一次发现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小孩子,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我坏坏地敲敲门,她没听见,看样子音乐开得不小,我慢慢走过去,把沙发上的毛毯拿起来给她披上,接着,我就听到了差点没把我耳膜撕裂的尖叫,最痛苦的是她用胳膊捅了我,捅得我差点没吐出来。在她看清是我以后,明白我是给她披毛毯之后,才开始脸红,天啊!她还脸红?!等她穿好衣服,准备扶我时,我才用力的推开她,说:“这不是你家,谁允许你表演时装的?”说完,我就回公司了,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告诉枫,因为没意思,因为我知道他见过的光着的女人比我还多,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吧。晚上,一起回到家,他嚷着要吃饭,等待我们的只有冷冷的锅和盆,曼走了,因为我在我的电脑旁边看到了一张纸,漂亮的字,漂亮的纸,可是我只看见一句“我给你带来了太多麻烦,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打扰你们太久了。”虽说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但我还是对他说:“看,你表妹学习离家出走呢!”他很奇怪:“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不过这个时候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用。我一点也不担心她,她可能会住在同学家或学校里吧!
一个星期,七天,168个小时,我们没有她一点消息,相信是过得不错,忘了我们,不,是忘了我,枫应该不会被忘记。第八天晚上,我在家里吃着方便面,吃着吃着就想吐,我已经很久没吃到正式的饭了,我要求不高,不要土豆,不要硬饭,不要面食,只要一点点的凉拌黄瓜就好了。想着想着,就觉得越来越吃不下方便面,于是从冰箱里找出两根她留下的已经快干瘪的黄瓜,试着凉拌,结果那个味道一个字可以形容:“吐”。有点想她了,肯定是因为黄瓜的原因,有时候,人一但学会想念,那就已经离没用不远了,这不,我在心偷偷祈求:曼回来给我做饭,要凉拌黄瓜。正时,电话响了,我以为老天真的很灵,结果是我想的人她表哥,我懒懒地接通,他很兴奋,问我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出来吃饭,我说不了,我吃了方便面,他又说,曼刚拿到家里寄来的钱,请他吃饭,他就想到了我。我开始牙痛,因为我后悔自己太早做答复,这下可好,还得吃方便面。我恨恨地说:你工资不少吧,好意思让你表妹请吗?真是有愧表哥的称呼。他来劲了:她乐意请,我有什么办法,这就是亲情。你不来算了,慢慢吃你的方便面吧。
挂了电话后,我开始沉默,觉得自己很没个性,不就是做饭吗?谁不会?我用十分钟的时间从超市买来菜,花了一个半钟头做了六个菜,还有一个汤,然后得意地吃一顿饱饭,只是这一切完了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很累,于是第一次忍受了脏、乱、差,在沙发躺下了,这一躺就睡着了,等枫推醒我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来人了?没有,我闭着眼睛答到,我似乎能闻到他身上还有曼的味道,很阳光,很干净,“太晚了,我让曼不要回学校了, 太危险了,今晚,我和你挤挤。”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不敢表现太明显,于是用眼角的余光览了一下,是她,正在收拾桌子,哼,还算懂事。我装做睡得很熟,嗯了一声。
不知是她原谅了我,还是我原谅了她,我们和以前一样,没有话说,她再次住下了,因为学校里总有男生半夜在她窗子外“鬼哭狼嚎”,虽然她很会处理这些事,但不乏有些爱钻牛角尖的人。我为这样的日子重新开始而高兴。谢谢那些讨厌的男生,这样便宜了我,因为我发现她其实很漂亮。而且我也似乎越活越年轻了。
……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多,她已经习惯叫我栩哥了,而我始终只叫她小曼,她就是很小。这样的日子结束在我发现自己已经二十八了,却还没有正式的女朋友,而原因只是心里有一个让我时刻担忧的小曼妹妹,可她比我小七岁,我上小学时,她才刚刚出生,这种感觉说不好,只是觉得我若和她相爱是违背天意的。我只该是她哥哥辈的人。
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从见到她那天起,我就已经爱上她了,到现在还是爱着她,因为这份爱不能表达,不会结果,所以才一直不曾从心中抹去,一切都只是个错误,过去的日子也许是快乐的,可是我不能这样下去,万一有一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就害了她。
于是,我要离开,原来要离开一个人也是这么难,走在机场,一个人只觉得孤独,久违了的孤独,原来和她在一起时,我从不曾尝到过孤独,她让我的生活充实。
还有一个小时飞机才起飞,于是我打电话给我唯一的朋友,告诉枫,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因为这里有我负担不起的感觉。枫一直很笨,可今天他出奇的聪明:是不是因为曼?我没有回答,这是我一贯的作风。再见。我决定只说两个字。他也只说了两个字,孬种。
坐上飞机,我胡乱的在纸上写着,等我清楚后,才发现写得最多的字是曼。
我没有舍得和枫断了联系,因为舍不得曼。这便有了曼七天一封信的记录。她说第一次离开我七天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心痛,第八天她是故意回来的;她说她喜欢被我关怀着,因为那种关怀像大海一样宽广;她说她会努力学习,会争取像我一样到哪都有公司要,这样才能永远跟着我;她说从我离开时就留了长发,计算分开的日子和证明她的执着;她还说……
……又是二年了,我已经快三十了,家人已经不再逼我结婚了,他们说你要自由就自便,只是若有好的,不要错过。
明天是曼的生日,是她二十二周岁的生日。我准备了礼物,因为枫告诉我,曼会在海边过生日,因为她和我只是隔着海,但心是通的。这些曼并没有在信中说,她只是写着满页的想我、等我、不变,我想我不能再这样对她了。
礼物很简单,一枚小小的钻石戒指。若她现在不能戴,我等着……
------------------------ 不要试图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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