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我们说再见.
七月,是所有毕业生感伤离别的时刻。接通电话,乡音很重的普通话从手机里蹩脚的浸过来。我没有表情的拿着电话,她叽哩呱啦说了好一会儿,犹如孩童的喃喃自语。
七月,我们说再见.
(一)
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手里的工作。
接通电话,乡音很重的普通话从手机里蹩脚的浸过来。我没有表情的拿着电话,她叽哩呱啦说了好一会儿,犹如孩童的喃喃自语。
末了,合上手机,脑海里开始只言片语的拼凑刚刚的喃喃碎片。
白墙上躺着的大笨钟,发出轻而有节奏的滴答声,一长一短的两只表针重叠在了十二点。实习学校的下课铃声骤然响起,一根静默的弦嘣的断裂。
二十三号回学校拍毕业照,六月四号。。。这是电话中,我所能回忆起来的。
今天,二十二号。明天?明天拍毕业照? 毕业?六月四日离校?
(二)
来不及收拾过多的东西,只记得把那本书皮已经残破不堪的《卡夫卡小说集》,揣进了空空的书包。书皮的侧棱边贴着图书编号——KH132。
一个半小时后,陌生的站在修缮一新的校门外,注视着几个灼灼生辉的大金字——XX大学,心里满是忐忑,熟悉的感觉荡然无存。曾经用马赛克包裹的那个伪城堡,已经被遗忘在喧嚣的闹市,被驻留在茫然的心底。
来来往往的男生女生,径直朝各自的教室走去。搜索着大片大片的身影,却找不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主教楼跟前的老梧桐,已经被砍得只剩一根看似粗壮的枝杆。长长的枝桠,翠绿色的手掌叶被清洁工扔进了垃圾桶。一只鸟儿在老梧桐的枝杆顶,悠悠的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
撕的面目全非的张贴栏,贴着几页彩色海报,无一不是关于毕业汇演。默视了两秒,不敢继续,转而离开。
(三)
知了在角落里兀自的嘶叫,一边还夹杂着沙哑的上课铃声。
诺大的校园,找不着自己的教室,自己的座位,自己的同桌。。。
穿过两排种满棕榈树的小径,一幢白色的建筑物,象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大船,映射在黑黑的瞳孔里。我凝视她许久,试着寻觅那扇熟悉的落地窗户,那片可以享受大把大把日光的阳台。
眸子渐渐湿润,渐渐模糊。尘封的记忆被泪水冲刷的干净透明,丝丝忧伤如琴下的小曲儿悠悠流缓着。
那艘白色大船安静的泊在学校东南角,银杏树熙熙攘攘的将她包裹着。忐忑不安的走进学院大厅。褐色的大理石地板,倒影出一个人孤单的灰色暗影。
嘤哑哑的电波声从门卫室里穿透过来。我踱到窗口,朝里面探了探。呵,高老太微闭着满是皱纹的双眼,手里捧着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正陶醉在她的戏曲里。看到这一幕,我破涕为笑,有一种归属的悸动,宛如多年流浪在外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熟悉的亲人。
疯丫头回来啦,你的学生没欺负你吧?一如从前的那个糟老太,惹人恼。
你还在啊,我以为你早带着你的破收音机消失了。我和她斗着,象曾经那样没完没了的斗着。她呵呵的走到窗前,看见了我红红的双眼,只说了一句话——快去吧,他们在301。那个有落地窗和大阳台的教室。
我呆呆的望着她,额上深深的坎里写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浅浅的莞尔,朝她做了个招牌鬼脸,既而直奔301。
(四)
一,二,三,茄子。三,二,一,茄子。。。
摄影师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几个数字,殷勤的将我们剩下的最后回忆,定格在7寸大的塑封相片里。
画面中,每个人的笑容都是如此僵硬,快乐的影子没有写在脸庞,微琐的双眉泄露了我们的不舍。
室友说,毕业照里我笑的很甜。上漾的嘴角,浅浅的酒窝,四年里这一瞬最是静美。可她们不知道,笑容凝固的刹那,我的眼睛里溢满了透明的碎小珠子。
窗外,一只断线的风筝宛如记忆的碎片,在天际那头渐行渐远。
(五)
归还掉破皮的《卡夫卡小说集》,心里空空的。
走出阴暗的图书馆。天是蓝天,在湛蓝作底的景致中,一群雁鹅排成人字或一字写在那虚空。
凝望静谧美丽的一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再见,大白船;再见,高老太;再见,卡夫卡。。。
再 见,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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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悄悄的来,象水面漂过一叶浮萍;
我又轻轻悄悄的离开,象林中吹过一阵轻风.
你爱想起我就想起我,就像想起一颗夏夜的星;
你爱忘了我就忘了我,就像忘了一个春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