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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易 收藏:0 回复:4 点击:4497 发表时间: 2004.09.01 20:14:54

奇情遗恨


  一、应聘奇遇 
  
  苏恪大学毕业后,由于学校牌子不硬,所学专业又不热门,谋到的工作就很不满意,跳了几次槽,却是荔枝树上结倭瓜,一茬不如一茬。这期间,苏恪又结了婚,妻子小肚子往上直鼓,生活负担即将加重,工资反而缩水,经济状况越来越差。妻子阿惠倒是颇具男人风范,给苏恪出主意说,长痛不如短痛,你的学历和专业,是老鼠变猫,变死都不高,不如复习复习去考研究生,否则很难逃脱下岗、淘汰的命运。苏恪觉得有道理,自己外语好,特别是口语水平,在学校是尖子,现在缺这方面的人才。可书本已经丢掉四五年了,重新拿起,谈何容易?再说,倘若考不上,岂不遭人奚落?那样在单位里的处境反而更尴尬。苏恪犹豫,阿惠却竭力鼓动,说大丈夫要勇于进取,更要对家庭负责,要想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就要拼搏!
  于是,苏恪硬着头皮,一边工作一边复习、上培训班、听讲座,奔波劳累,苦不堪言……也是应了那句古话: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年后,苏恪真的考上了,而且是上海的一所著名大学。同事们都祝贺苏恪,说他很快将成为大都市的高级白领、蓝领。可苏恪却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上海是国际大都市,开销与自己生活的西部小城不可同日而语,这是其一;家里的阿惠和刚出生的孩子怎么办?靠阿惠一人的每月三百块工资,老鼠都饿得喊冤。苏恪老家在农村,本来就沙漠盼水一样盼他援助,哪有沙里挤水来滋润他的?好在阿惠娘家都是城里人,三亲六眷、七朋八友都解囊相助,热热闹闹总算把苏恪送到了上海。靠人输血总归不是办法,亲戚朋友也不是大款,帮一帮二难帮三。苏恪想,起码自己的开销要自己解决。于是,上学的第一个月,他就谋划着做家教挣钱。可信息发布出去好多天了,仍是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正一筹莫展,有人约他见面,说愿意雇请他。
  苏恪把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本想去美容厅拾掇拾掇,一问价格,吓得一跟头没栽进黄浦江。按照对方约定的地点,苏恪来到一家茶楼,其豪华气派,令他头晕。心说:这里坐一下恐怕就得要老鼻子钱,到时候谁付帐?听说上海人都精得捉鬼卖,莫不是要涮我一把吧?听说经常有做家教的学生上当受骗。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苏恪想走,可又不忍心,就对自己说,进去看一下,不行就跑,屁股不沾板凳,他凭啥要钱?于是,上楼找到那包厢——阅江阁。刚要推门,里面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焦急地四处张望。苏恪吞吞吐吐地问:“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年轻女子连忙说:“您就是苏恪苏先生吗?我就是约您的余梦。请进!”苏恪只好硬着头皮进包厢,一边说:“刚到上海,路不熟,耽搁了,对不起!”余梦上下打量苏恪,问:“你是第一次到上海?”苏恪掏出证件材料,毕恭毕敬地说:“第一次。哎呀,上海真大啊!”余梦核对完证件材料,单刀直入地说:“苏先生,我雇请您的真正目的不只是家教,你还有个特殊使命,那就是充当我女儿的父亲——我的老公——当然只是名义上的。”
  苏恪以为听错了,大张着嘴,半天没反应。
  余梦拿出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十分平静地说:“她叫余盼,四岁。你的身份是刚从国外回来的父亲,你的任务是每天晚上陪她玩两个小时,教她一些简单英语;你的待遇是月薪五千,其它开支除外;你的职责是让女儿绝对相信你是父亲,不该打听的一个字也不要多问。这是合同,愿意就签字成交。”
  苏恪被面前这漂亮女人那不置可否的语气和气质所感染,竟不由自主地在合同上签了字。余梦收起合同,笑着说:“你这副样子,不像是从国外回来,我要给你包装一下。”
  苏恪在漂亮女人面前忽然也来了灵感,幽默道:“看从哪儿,我这是刚从非洲卢旺达回来。”
  余梦真的被逗乐了,说:“行,我看你绝对能胜任这份工作。走,去外汇商店,给你买一套西装,还有送给你女儿的外国礼品。这些都是演戏用的道具,必不可少。”
  苏恪此时当然不再考虑谁付帐的问题,他迈着腾云驾雾般的步子,跟在这个美丽而神秘的女人后面,悠哉游哉,忘乎所以……
  
  二、代为人父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五花八门的礼物还是自己这副憨厚的面容,苏恪和所谓的女儿余盼一见面就很投缘;小姑娘搂着苏恪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个不够,“爸爸爸爸”地叫得苏恪心花怒放。
  几天下来,苏恪完全进入角色,他自己就是刚做父亲,漂亮而聪明的小姑娘让他疼爱不已,他真怀疑自己和这小丫头有某种亲缘。这一切被女主人余梦看在眼里,乐在脸上,却又愁在心头……
  余盼是余梦和白涛的爱情结晶,也是他俩的情感孽债。余梦和白涛从中学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这在他俩的众多学友中,绝无仅有。俩人相爱,可谓天造地设,不容置疑。大学毕业后,白涛有了出国深造的机会,可为了能和余梦相伴厮守,他决定放弃这个令别人垂涎的机会。倒是余梦从热恋中冷静下来,她对白涛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鼓励白涛去海外,为爱情开辟更广阔灿烂的前景。白涛本来是担心余梦难舍难分,现在余梦甘受离别之苦,他作为男人,当然不可过分儿女情长。于是又是一番海誓山盟。送别的那晚,俩人一夜缠绵,水乳交融,种下了孽根。
  没想到的是,白涛一去就如白鹤西飞,杳无音信。余梦家人发现她怀孕后,强烈要求她做掉孩子,而余梦认为,这孩子是自己和白涛的爱情结晶,在没有白涛确切消息之前,决不堕胎,她无怨无悔。可到孩子快要临盆了,白涛仍无消息。家里人无法容忍一个未婚而又不见男友的女儿,挺着个大肚子在人前晃来晃去,流言蜚语能杀人,一气之下,将她赶出家门。为了远离熟人,不给孩子的今后带来不良影响,余梦用现在的名字,在郊区生下女儿,取名余盼。四年来,她一边拼命挣钱,一边打探白涛的消息,可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希望越来越渺茫,也让她心寒意冷,由爱变恨。
  最让余梦头疼的是,女儿余盼慢慢长大后,每天都缠着要爸爸,说幼稚园里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后来,连幼稚园的老师也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每次来接孩子的余梦。余梦背地里心如刀割、以泪洗面,一边对女儿说:“你爸爸在国外,很快就回来了。”天真无邪的女儿于是不断催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再到后来,余梦忽然发现,女儿小小的年纪,竟有了忧郁的眼神,而且不再提爸爸的事情。这让余梦惶惶不安。万般无奈,她只好想出给女儿租借爸爸的权宜之策。以招家教为名,考察了许多人,最后觉得苏恪较为合适,一是苏恪正读研究生,外语好,符合出国归来的要求;二是苏恪已婚,又有了孩子,除了富有爱心,也会少些不必要的麻烦。令她欣慰的是,苏恪不但一口应承,而且和女儿那么投缘。余梦在一段时间后,主动将自己的不幸告诉了苏恪,也是为了在交往中少一些猜疑,多一份真诚。苏恪果然把同情化做爱心,倾注到小余盼的身上。他甚至觉得收那么高的家教费,有些趁人之危。然而,与此同时,一种隐隐的忧愁也袭上心头:这游戏玩到何时为止?一旦终止游戏,说出实情,女儿能接受得了吗?孩子越来越大,伤害也会越来越惨烈。在余梦看来,惟有孩子真正的父亲白涛尽快出现,悲剧才会尽早落幕。
  可出乎预料的是,悲剧首先在苏恪的身上拉开了序幕……
  
  三、爱极生悲
  
  那是“十一”国庆长假前,大半年没有回家的苏恪,正收拾行李,打算回家看看阿惠和孩子。忽然接到余梦的电话,余梦希望苏恪能留下陪她们母女度过这个假期;她知道这样不好,可架不住女儿的吵闹。几天前,余梦就对女儿说,爸爸出差了,要好多天才能回来,谁知小丫头哭闹异常,说妈妈骗她,爸爸肯定又出国了,不回来了……余梦听着心里发酸。无奈,余梦只好向苏恪求情。
  苏恪去车站退了票,然后给家里的阿惠打电话,支支吾吾地推脱了半天,难以自圆其说地撒谎。
  苏恪虽来了大半年,还从没逛过大上海,陪着余梦母女尽情领略着大都市的风姿,心想,今后能带着阿惠和孩子在这里生活,该多么美好啊!
  傍晚,苏恪怀里抱着余盼,和余梦缓步徜徉在外滩的黄浦江畔。小姑娘心花怒放,苏恪不时用简单的英语单词和她逗乐,女儿高兴,余梦当然也一时忘了烦扰。在外人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征尘的女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过来,扬手给苏恪一记响亮的耳光:“姓苏的,你这人渣!我和你拼了……”苏恪万没想到,阿惠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一时吓傻了。抱在怀里的余盼突遭惊吓,凄厉地哭叫着:“爸爸——”余梦脸色煞白地呆立着,不知所措。苏恪连忙护着余盼,躲让着阿惠的撕打,对阿惠说:“你……不要这样,听我慢慢对你说……”性格一贯暴烈的阿惠此时完全气疯了,哪还听得下解释,小姑娘一声一个“爸爸”,就是最好的解释了。她不顾一切地和苏恪拼命。周围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立即说:“这是个女疯子,快打电话报警!”苏恪怕真的将警察招来,反而说不清。于是,吼道:“住手!”抬手扇了阿惠一个嘴巴子。阿惠没料到苏恪敢打她,悲愤而绝望的她,捂着脸,突然一转身爬上护栏,纵身跳进波涛滚滚的黄浦江,转眼就淹没在浑黄的江水里,踪影全无。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太突然了。苏恪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像猛然醒悟过来,放下怀里的余盼,冲向护栏,嚎叫着:“阿惠——”跟着就要跳下去,众人将他死死抓住,直到警察赶来……
  再说阿惠,半年来一直对苏恪在上海的学习、生活心存疑窦。苏恪走时是穷困潦倒,衣食都成问题,可忽然每个月反而给家里寄回一千多块钱。阿惠在信里一直追问他哪来的这么多钱,苏恪无法说实情,只能说是找了个很挣钱的家教工作。阿惠从小在城里长大,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带什么家教能挣这么多钱?觉得苏恪有弯弯绕藏着掖着没好说。私下,阿惠把心里的疑惑不经意地向同事姐妹透露,大家就拿阿惠开心,说:“现在的男人,花花肠子可多了,苏恪是研究生了,又在大上海,当心一脚踹了你!”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女人的心像雷达一样敏感。苏恪和阿惠大半年不在一起,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每到夜晚,阿惠独守空房,难免联想多多。好不容易盼到苏恪国庆假期,说好回家的,突然又说有事不回来了,而且理由令人生疑。阿惠再也坐不住了,将嗷嗷待哺的孩子往娘家一放,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上海。拿着地图一路找到学校,已是华灯初上,夜上海五彩缤纷,真让人流连神往。阿惠正要向人打听苏恪的住处,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楼上下来,仔细一看,正是苏恪。阿惠揉揉眼,没错,是他。她简直不敢相信,才半年,苏恪竟脱胎换骨般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狐疑。于是,阿惠立即闪到阴暗处,她决定跟踪苏恪,揭开这层迷雾。
  苏恪出门就打的,这又叫阿惠意想不到。她也只好打的跟踪,一直来到余梦的住处,只见他轻车熟路得犹如在西北老家。按了门铃,一个漂亮的女人打开门,灿若兰花地笑迎着苏恪,就在阿惠心尖尖都要流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欢叫着“爸爸!”一头扑到苏恪怀里,阿惠眼前一黑,昏倒在墙角……醒来后,阿惠前思后想,根本不相信那是苏恪,怎么可能呢?然而,她使劲掐着大腿,证明这一切不在梦里。难道是这些天思念苏恪,而产生了幻觉?阿惠当晚没有发作,而是决定白天再证实一下。于是,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她一路跟着“苏恪一家”来到外滩,当一切明白无误时,阿惠彻底绝望了。没想到,看似老实的苏恪,竟早就偷偷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毫无疑问,这是他们大学同学,多幸福的一家子啊……无助无望的阿惠,一时性起,只能将自己投入自古至今流淌着无数女子浊泪的黄浦江……
  天黑时,阿惠的尸体被打捞上岸。苏恪扑在尸体上悲痛欲绝,众人怎么也撕不下来他……
  
  四、爱的抚慰
  
  苏恪回到西北小城,带回去的不是欢蹦乱跳的阿惠,而是一只骨灰盒。阿惠的家人和同事朋友,怎么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苏恪一手搂着骨灰盒,一手搂着还不会说话、不谙世事的孩子,扑通跪在众人面前,泣不成声:“亲人们……假如不是念及这个可怜的孩子,我是不会活着回来见你们的!我会和阿惠一起去死……我现在无法向你们说得清,你们要是觉得是我害了阿惠,就狠狠地打我吧!只要不把我打死就行,我不能丢下这个无辜的孩子,我必须要活下来,把他养大……”
  没有人揍他,落在身上的只有如瀑的泪水,和悲痛的哭声。居委会主任将苏恪扶起,说:“我们已经知道了,阿惠是误会了,她太刚烈、也太爱这个家了……”要死要活的阿惠父母,早就病倒在床上,他们在别人的解释下,也不再提要苏恪抵命了,他们不能在他的伤口上再撒上盐。
  对于苏恪来说,创痛是一时难以愈合的,他每天神思恍惚,搂着孩子,不停地喊着阿惠的名字。这天,他又不由自主地来到郊外的公墓,跪在阿惠的墓碑前,凄厉的哭喊声,让远处的路人无不为之动容。想想报考研究生的那些日子,阿惠给了他那么多的鼓励和体贴入微的照顾,苏恪悔恨地用脑袋撞着墓碑:“阿惠,我对不起你!阿惠……”一下,两下,三下……殷红的鲜血将大理石碑涂染。突然,有人一把将他抱住,怯怯地叫道:“爸爸……”
  苏恪浑身一颤,抬头一看,是余盼和余梦,她俩手捧鲜花,也跪在墓前。三人六目相对,久久无声,感慨良久。
  “苏恪,你不能这样……”余梦哽咽着,“假如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饶恕自己?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自己的不幸却连累了你们夫妻……你的学业还刚刚开始,你要多为自己和孩子想想,阿惠死得本来就冤,你和孩子不能好好活着,阿惠怎么安息?我们怎么对得起阿惠?还有,余盼这丫头现在比大人还懂事。我把实情告诉她后,她成天心事重重,从没有过的听话……”
  苏恪一把将余盼搂在怀里,说:“叔叔吓着你了,对不起……谢谢你来看叔叔。”
  小姑娘揩着苏恪额头的血迹,说:“不,你不是叔叔,我就要你当爸爸,我不要那个在外国的爸爸……”苏恪一愣,抬头看着余梦说:“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别人会误会的。”
  余梦说:“不!你是个好人,我来就是要他们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们是清白的,阿惠的死,同样让我难过。我要尽力报答你和孩子……”
  余梦在阿惠出事的当晚,为了不给苏恪的前程和人格造成更大伤害,立即向公安机关和苏恪的学校领导,详细说明了情况,包括自己从不愿意对别人揭开的心灵伤疤。这也为保留他的研究生学籍,以及回来后,得到阿惠家人和亲朋同事原谅的重要原因。余梦赶来,就是要劝他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返回上海去继续研究生的学业。她没想到,苏恪的家会这么困难。更叫余梦感动的是:苏恪的导师在苏恪被她聘用后,曾帮他找了一个挣钱更多的翻译工作,可苏恪说他舍不得离开可怜的小女孩……
  阿惠的父母因悲伤过度,双双病倒,苏恪无法将孩子托付给他们,他总不能带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去上学呀。他对余梦说:“我不想读了,我要找工作养大孩子。”
  余梦突然说:“你能给我的女儿做父亲,我为什么不能给这孩子做母亲?”
  苏恪惊愕而疑惑地看着一脸郑重的余梦,似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五、波澜突起
  
  重新走进上海,苏恪有了异样的感觉,带着孩子当然只是一个方面,现在和余梦见面说话都不象过去那样坦然了。余梦带着孩子去联系托儿所,可因为户籍问题,毫无进展。一些条件差的私人园所,她又不忍将孩子托付进去。
  这天晚上,苏恪从学校赶来,见屋里点着蜡烛,满满一桌子菜,余梦抱着孩子,和女儿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苏恪有些纳闷,问:“这是余盼生日?我应该送她礼物……”余梦摇头,余盼突然拍着小手,说:“不是不是,是妈妈要和爸爸结婚……”猛地,苏恪和余梦四目相对,惊悸、彷徨、兴奋、羞赧……整个晚餐,余梦和苏恪竟一句话没说。孩子们睡着了,烛光里,两个大人忽然抓住对方的手,仍是无言,惟有泪水模糊了双眼……
  结了婚,孩子入托的问题迎刃而解,余梦像久旱逢甘霖的杨柳,再现昔日阿娜多姿的风姿。苏恪也是活力无限,两年多的时间就完成了研究生的学业,毕业论文让导师推崇倍至,很快发表在世界著名的专业杂志上。更让苏恪高兴的是,他找工作可谓一帆风顺,一家刚刚落户浦东新区的海外公司,在看了苏恪的有关材料和他的毕业论文后,以年薪五十万签约。得知消息,余梦和女儿余盼一同去幼稚园接回儿子小凯,一家人欢天喜地,设宴庆贺。很少喝酒的苏恪和余梦都醉了,俩人兴奋得没等孩子睡下,就在饭桌上相拥热吻起来,已经七岁的余盼抿嘴一笑,抱着弟弟回自己的屋子。
  苏恪立即放肆起来,竟在客厅撕扯余梦的裙子,说:“如果国家政策允许,我想和你生个孩子!”余梦也奔放如火,忘乎所以地呻吟着:“管他允许不允许,我们生!生!”新的幸福生活,让一对患难夫妻重掀爱的风潮。
  苏恪上班一个月,因工作出色,公司的中国总代理就要和他共进晚餐。能被老板邀请共进晚餐,是白领们得到上司赏识的标志,并且意味着将要升迁。苏恪当然高兴,早早就来到约定的酒楼。没想到,总代理已经恭候多时了。总代理非常年轻,地道的中国人。苏恪以为他会边吃边谈工作,来时一路上想了好多打算。可对方一杯酒下肚后,却长吁短叹,说起自己的生活经历来。他说:“我在国外奋斗了七年,刚去的第一年就在一次做化学试验时,因导师失误,使我毁了容……”说着,他掏出几张过去的照片,苏恪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面前英俊的他,遗憾地问:“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总代理说:“我现在这个样子,是经过了六次手术,但是我想要我原来的面容……为了争取合法权利,我九死一生,如果不是当地华人和我国使领馆给我支援和勇气,我早就客死他乡了……我竭力鼓动总公司来上海投资,一是报答祖国,二是寻找我过去的爱……可是,因为我,她隐姓改名,不知身在何处……”说着,泪花盈满了眼眶。
  苏恪见此情景,立即没有了上下级的概念,那种经历坎坷的人生情感,将他俩拉近。他握着对方的手说:“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和我爱人,就是在不幸中相识相爱的。”
  “苏先生在上海这么多年,帮我打听打听,她原名姓翟,可能有个孩子。”
  苏恪说:“我也是才来上海几年,不过我爱人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她做楼盘,认识的人特多,行,我让她帮你打听!”
  对方很高兴,突然笑着说:“光顾着说我的事,差点忘了,苏先生,公司要送一个人去美国总部工作,时间是两年,可以携夫人一同去,我已经向总部推荐你了,总部很满意,你做好准备……祝贺你!”
  苏恪被接二连三的喜事弄得犹如腾云驾雾,他送走了老板,迫不及待地掏出电话给余梦报喜,余梦却丝毫没有激动……
  回到家里,余梦坐在客厅沙发上正等他,苏恪以为在电话上没有把出国的事讲清楚,仍兴奋地搂着余梦,说:“可以夫妻双双而去!一切开销都是公司的,你也有工资……”余梦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孩子怎么办?”苏恪闻听一怔,是啊,孩子咋办?而且是两个!苏恪想了想,说:“要不,我一人去,先挣它几十万美金再说,然后回来过舒坦日子!”余梦没有搭腔,说:“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你喝一点吧!”起身去了厨房。苏恪立即联想到余梦的过去经历,突然明白,余梦对他要出国心存芥蒂,是触动了内心伤疤。于是突然笑道:“余梦,我是逗你玩啊,老总找我是托我一件事,帮忙找他过去的情人,他们是大学同学,他到国外后因毁容而失去联系,他的情人姓翟,叫翟雯……你认识人多,帮忙打听一下!”
  “啪!”厨房里传来茶碗落地的碎裂声。
  “余梦你怎么啦?”苏恪连忙冲进厨房。余梦蹲在地上清理碎片,说:“没小心滑了一下。”
   
  六、情憾终身 
  
  余梦做梦也没有想到,白涛会在这个时候重新闯进自己的生活。她悄悄来到苏恪的公司,她要证实白涛真的出现了。她在暗处第一眼看到白涛时,差点晕眩过去;尽管他面容已经修整得完全陌生,可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声音和神态依然是她心中的白涛。听苏恪说,白涛不是出国后有了新欢而抛弃她,他是因遭毁容,怕连累她,加之生死未卜、前程难料,才故意那样做的。等到他开始寻找翟雯时,她已经改名余梦,从原来的人群中消失了……余梦看着远处的白涛,一下子傻了,她揪着自己的头发,呻吟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经过漫长而痛苦的煎熬,余梦觉得应该把事情挑明,否则,将会带来难以预料的伤害和麻烦。这天,余梦十分坦然地以苏恪妻子的身份约白涛在女儿的学校里见面,说是他打听的人找到了。
  白涛放下电话,疯了一般驾车直奔学校。学校正开运动会,操场上到处是孩子和来给自己孩子加油助威的家长。白涛傻了,忘了问苏恪妻子长得啥样,同时也纳闷,怎么约自己在这里见面?他立即给苏恪打电话,要他速来某某学校……
  白涛刚收线,一个戴宽边墨镜的女人走过来,说:“您是白涛先生吗?我是苏恪的爱人余梦。”白涛连忙躬身致谢,说:“苏太太帮我打听的事情,有线索了?”余梦淡淡地说:“你说的翟雯是不是原来八十九中的?班长叫李辉,她老家苏州,父亲是做乐器的,母亲是小学教师……”“对对!”没等余梦说完,白涛就急得直搓手,“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余梦说:“她等了你四年多,带着女儿四处奔波……后来,她遇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现在已经有了新家,她让我领你来这里,是你们的女儿就在这儿,已经七岁了。”余梦指着操场上说,“你看,那个穿红色运动服,头上扎黄绸子,正在参加跳绳比赛的小姑娘,就是你女儿!为了心中难以抹去爱和思念,她给女儿取名盼盼……”
  白涛闻听一下子扑到隔离栏上,恨不得跳过去搂住女儿,亲个死活。他两眼死死盯着场上欢跳如梅花鹿一样的余盼,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喃喃呼唤着:“女儿,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亲人相见,分外伤感,一旁的余梦见此情景,差点失控,她赶紧别转身去,强压冲动,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白涛说:“苏太太,请你告诉翟雯,我只想和她见一面,我要当面告诉她,这些年的每一天都在想她……然后,我会慢慢带着无法挽回的遗恨,离开这里,让她的家庭和我们的女儿永远幸福……”
  余梦肝肠寸断,再也无法控制感情,她正要一把扯下蒙在脸上的墨镜,然后投进白涛的怀抱,尽情地大哭一场,突然听到女儿余盼的说话声,她猛地清醒过来,重新戴上墨镜……
  和女儿一同回家的路上,余梦筋疲力尽,像是刚刚大病初愈,余盼问:“爸爸怎么没来给我加油?我得了跳绳冠军,今晚要爸爸给我开庆祝大会!”可来到门口,家里黑咕隆咚。母女俩十分诧异,平时,苏恪一定是早早地迎到门口。余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她一边开门,一边叫着:“苏恪,你别吓着我们!”打开灯,只见餐桌上摆着满满的菜,就像他们结婚的那天晚上,她做的那桌菜一样。余盼高兴地大叫:“爸爸妈妈又结婚呵!”
  桌上留着字条,余梦赶紧拿起,只见上面写着:余梦,看到字条后,先吃饭,宝贝余盼得了冠军,请代我向她祝贺!等余盼睡下了,再看我放在卧室写字台上的东西……苏恪即日。
  余梦脸色煞白……
  原来,白涛打电话给苏恪时,苏恪正在和一个客户谈项目,他当时急坏了,以为是女儿余盼参加运动会出事了。丢下手头的材料给助手,立即打车直奔学校,见校园里热火朝天,不像是出事的样子,可白涛的车确实停在门口。就疑惑地寻找着,猛然,他一眼看见白涛和余梦并肩靠在隔离栏上,白涛正激动地说着什么。苏恪这才突然意识到,白涛和余梦就是那对失散的情人……苏恪两腿发软,几乎无法支撑地瘫坐在草坪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立即奔回家,打开余梦的书橱,拿出她的毕业相册,抽出相片,背面是各种笔迹写的同样的名字:翟雯留念……余梦就是翟雯!苏恪几乎彻底绝望了,他看着墙上的结婚照,突然发出恐怖的笑声:“哈哈!太好玩了,上帝啊,你的安排太精彩了……”余梦和女儿草草吃了晚饭,安顿女儿睡下,来不及收拾碗筷,就把自己锁在卧室,打开苏恪的抽屉:里面是一封信,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份辞职报告。苏恪在信中说:“余梦,今生能和你相识、相爱,实属万幸,我将永生难忘。你和白涛也是一场误会。他太优秀了,你爱得没错。他也是真心爱你的。像他这样的男士,身边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不缺美女。他对爱的执着,令我感动!真诚祝贺你们失而复得的爱情!辞职报告,请你转交白总……余梦,不要告诉余盼实情,也不要问我去了哪里,就像你当初那样,相信生活的精彩,无处不在……”
  余梦的泪水湿透了手中的信笺,她不顾女儿一人在家,疯了一般冲出家门,直奔儿子小凯的育儿所。保育员说,孩子被他父亲接走了,办了退育手续。余梦又打车赶到车站、码头、机场,可哪里也没有苏恪父子的影子……几天后,余梦又追到西北小城,苏恪没有回小城……
  冷静下来以后,余梦带着苏恪的辞职报告,来到白涛的公司。秘书小姐接过报告,说:“苏先生无辜不来上班,已经被公司除名了。”
  余梦一怔:“除名?你们白总怎么会这样?我要见他!”
  秘书一笑:“您说的白总白涛先生,已经辞掉了中国总代理的职务,返回美国总部,听说已经被派往新西兰了。”
  余梦急切地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秘书:“他说他不想伤害好人。我也不明白……”
  余梦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三年后,余梦终于在西北的一座省会城市找到了苏恪。苏恪和一名普通的下岗女工结了婚,俩人十分恩爱,并且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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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帖


回复人: 胡籽 Re:奇情遗恨 回复时间: 2004.09.02 15:21

    爱得很深,也很真挚。可也太深,真是情到深处也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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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冷月诗林 Re:奇情遗恨 回复时间: 2004.09.02 16:23

    凄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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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游戏币 Re:奇情遗恨 回复时间: 2004.09.03 20:32

    简直是:错!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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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小逸 Re:奇情遗恨 回复时间: 2004.09.11 16:30

    凄美!
  
  但是现实中应该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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