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小生命的第一声啼哭
　　真的就是音乐
　　是使是大幕霍然开启的那种
　　是大幕开启便嘎然而止的那种
　　可爱而又可恨
　　——没有音乐
　　我们便没有故事
　　
　　 2
　　也是这样的初春时节
　　我梦见心的表面长出绿绿草芽
　　我听见水的声音在草根汩汩流淌
　　我听见羔羊的嫩唇在掠夺草尖
　　后来我听见了风声听见了落叶的飘飞
　　有一只鸟用我心头枯草做了个巢
　　从此，我用目光织一张晶莹的网
　　企图在俗不可耐的日子中
　　打捞某一种昭示
　　
　　 3
　　文字的确是魔方
　　一万种组合便有一万种含义
　　可以组合真理也可以组合谬论
　　可以组合冷酷也可以组合温存
　　难怪从孩子开始人人都愿意玩它
　　真是变幻无穷奥妙无穷乐趣也便无穷
　　遗憾虽然我们已不再年轻
　　但掰来掰去终于掰坏了宁静
　　——月亮从此不再完整
　　
　　 4
　　独自坐在郊外的树林
　　不能不让我产生联想
　　远处有农夫赶着李可染的牛在耕田
　　一声鞭哨甩亮了我某一个记忆
　　呼呼吼着的风扯起雄性的旗帜
　　腾起万丈尘烟的马蹄
　　从古战场上呼啸而来
　　痛苦与幸福厮杀得难解难分
　　殷红的血与浑浊的泪溅成血淋淋的夕阳……
　　
　　望着农夫赶着犁杖回家的背影
　　我很想哭
　　并产生了焚掉所有诗稿的念头
　　诗友说我的诗清新但清新已与我无缘
　　我焚掉诗稿权当祭奠从前
　　
　　我真想也当一回农夫
　　因为城里的舞厅打着蜡
　　疯狂的舞步使我的心事纷纷乱乱
　　我渴望真正属于我的黑土地啊
　　然后把我的心种下去
　　让它长出明天
　　
　　 5
　　不要埋怨我不给你写一点纪念
　　因为只用毛线织的衣不暖
　　其实有一个字写出来还不如递你一杯白水
　　其实有一件礼物亮出来也便不再珍贵
　　更何况，城里人相同的防盗门里
　　隔着一万种不同的面孔和心思
　　有线电视的每一个频道
　　都演绎着轻松或沉重 动人或恐惧
　　我何尝不羡慕小径边花的清香呢
　　那是软情话遗落在地长出来的文字
　　记录着年轻人相依相偎的苦辣酸甜
　　但我
　　锃亮的秃顶闪着冷漠的光芒
　　便便腹中装着责任也装着世故
　　虽然灯并不红酒并不绿
　　但每天都在形形色色中周旋
　　当小城所有的妻子都早已酣睡于梦中
　　醉汉的脚步却常常粉碎楼道的寂静
　　咚咚的足音如同律动的情感
　　重重拍打心房的四壁
　　穿过漆黑而悠长的时间隧道
　　耳畔响起上个世纪的回声
　　让你不得不躺在沙滩似的床上
　　反复读天棚上的瓢虫抑或窗外的星
　　眼前幻化出责任权利义务的“三国演义”
　　于是用指甲锋利的十指
　　把心和梦撕扯得遍体鳞伤
　　——痛苦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关键在于怎样去体验
　　
　　 6
　　我读过的诗无计其数
　　唯你的诗读后才知道什么叫旅途
　　那是只有一个读者的诗 啊
　　她是梦的复写泪的记录
　　告诉我，它们曾经获过奖吗
　　——旷野的风在流浪城里的风也在流浪
　　流浪的风总在追赶流浪的太阳
　　当醉汉一样的太阳在高楼的两腿间一头跌进黑夜
　　流浪的风和流浪的心便顿时迷失了方向
　　而正当风与心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时候
　　一个鲜亮的诱惑又冉冉升起在东方
　　——这故事
　　很像你带一只杯一本书开始苦旅
　　无论多少时日最终还是回到了故乡
　　
　　那一夜我含泪入梦
　　醒来时左耳有一个声音说
　　徒劳无所谓重要的在于过程在于曾经
　　右耳有一个声音似乎来自唐朝
　　上帝啊，谁能给世上所有飘零的心垒一个巢
　　
　　吸一口五月清晨的空气我醉了
　　酩酊大醉的我只有一句话在反反复复
　　把昨天仍进“马葫芦”，斑马线也会开花
　　把昨天仍进“马葫芦”，斑马线也会开花 ……
　　这时妻过来扶我并对我哭着说
　　回家，咱们回家
　　
　　

------------------------
在没有月光的夜晚/
独自一人/
坐在礁石上/
听海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