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兴阳是在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自从第一次和他彻夜深谈之后,大家都有想见恨晚的感触,以前认为两个男人之间要说出这四个字,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得见。但是现实中我真的遇见了这样的人——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在二十岁以前相隔万里之遥,被我称为兄弟的朋友。
之所以成为兄弟,那是因为我们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并留下了许多难忘的回忆。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就已经充分展露了我的社交天分。我在机械学院的学生会结识了许多人,但最可惜的是当时他歌唱的很棒,可还没有真正走上“舞台”。后来,我们把那段我们还未相逢的时间比作大火山爆发之前的宁静。在机械学院不到两个月,我所在的系就被分到艺术学院。似乎是天意弄人,我离开了付出真诚情感的地方,却也是这次机会让我们相识。学院要求我们这些“骨干”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把自己赏识的人的名单交上去。我当时随手就写上去几个名字,他排在最后,是我突然想起来的。原因是我听过他唱的两首Beyond的歌。不知为什么要写最后一个人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他的热情在舞动,火一般的!于是,他就出场了。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故事;于是,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留下了“缘分”两个字。
他最喜欢的两首歌是《光辉岁月》和《父亲》。我们之间的友谊是平平静静的,就像天空中的两片闲云的相遇。但是只有开始,没有结尾,我一直这样认为!所以即使后来,我们在不同的学院,但我们总能挤出时间一起打闹,一起侃天侃地,还经常听他在舞台上唱歌。因此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但他从来不理会。他只喜欢他喜欢的,他认为有感觉的,但也只能维持到感觉消失为止。这是我对他唯一不满的地方。可能也是令那些女生最着迷的方面吧!
他经常谈起他的过去和现在。他曾经的孤傲,曾经的辉煌;现在的失落和父亲的希冀。有时偶尔提及未来的路,但他从不多说一句话。“将来的我能做些什么呢?”
他是陕西人。骨子里透出不浓不淡的关中汉子的豪情。他说过,他中学时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之所以刻骨,是因为他的孤傲;之所以铭心,也是因为他的辉煌,女友受不了这些,才和他一刀两断的。兴阳当时只在日记里结束了他的痛苦。那几页日记,我看过了。有些字迹被泪水打得很模糊!
他一直说父亲身体状况很差,他非常担心。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半个多月。等我再看见他的时候,样子很狼狈,确切地说是颓废。他说我们去喝酒吧,我请客。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有生以来。我们买了两箱酒,我有些害怕。但还是和他一起来到学校的后山。阴云掩月,酒过十分,我吐的昏天暗地,只剩下一丝听觉,身边的嘶哑和空旷的回音。“俺爹去了!丢下了我……”酒醉如泥后的震惊,我只能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他的胳膊。一直到第二天天明。
本以为他会从此一蹶不振,但是我错了。他的笑容依在,仍不失幽默,只是给人的感觉有些苦涩。他变了,但是变化不大。他不再唱歌了,不再追女孩子了。而且会经常问我:“左锋,你以后想做什么?”“作家。你呢?”“我想拥有一家自己的音乐工场。”我说,你不是不唱歌了吗,他说,那并不等于我放弃追求啊!他确实成熟多了,人一旦经历磨难,活着,就会更有韧性。其实他说的很对。他不再追女孩子,并不代表他放弃爱情啊!
在这个世界上,兄弟之间最难处理的事,是关于女人。这句话是我后来总结的!
一直到大三,我们都是经常在一起吃饭,而且一直在一个食堂,没有变过。在食堂里吃完饭,餐具是由服务人员处理的。尽管食堂一直提倡“用餐后,请将餐具送到指定地点”,我和兴阳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懒的去想,也懒的去做,因为没有那种习惯。直到有一天,我们都将餐具送到同一个女孩的手里。我对她笑了笑,兴阳在一边一个劲儿的催我快走。兴阳后来说,女孩的眼睛里有一种笃定的平静和朴实的美丽。为什么他会有和我同样的感觉。我微微地皱了皱眉头,兴阳并没发现。
女孩叫兰风。也不知道兴阳从哪里弄到了兰风的寝室电话号码。从此,我们的世界里多了一个轻飘飘的身影。从此,笑声里多了一种浪漫,早餐的时间又推迟了一刻钟。兴阳的世界里,忧郁中充满憧憬;我的世界里,憧憬中透着忧伤。有了兰风的世界里,又多了许多忧伤。不知道她到底喜欢谁?每当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酒会越喝越凶,烟就越抽越重。这不是我愿意的。相反,兴阳却出奇地改掉了这些坏习惯。我认为我意识到了什么,但从不敢去想!直到有一天晚上,兴阳来找我,表情很不自然,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我们去后山吧!”
那晚的夜,很黑,很冷,气息中透着兴阳的酒味。我们坐在草地上,他还是一言不发。而且我感觉他在偷偷地看我,不是看我的脸,而是看我的表情。我感觉很奇怪,就一直问他,到底怎么拉?他的神情有些躲躲闪闪,话到嘴边想说又咽了回去。坐在我身边,两只手不安地抓着头发,很用力。我很是心急,就逼着他说:“你要不说,我可走了?”“别!”“那你快说呀!”他终于开口了,“昨天晚上,我们吃晚饭了,我和……我和兰风出去了……”“出去了,那又怎么样?”“我……我和……我和她,我和她去了宾馆!”兴阳突然起身,继续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兰风,但是,这次我是真的遇到了我深爱的人了啊!我对不起你,左锋,我对不起你!真的,真的对不起,我要你原谅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期望,那天夜里我出了奇的冷静,也许是我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夜很深,心很冷,我无言。
那天晚上,我们又没有回去,尽管是初天。兴阳讲了很多,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在想我要怎样面对。他和兰风去宾馆的那天,是我的生日12月31日,兴阳对我讲出真相的那天是1月1日。这是事实,不是虚构。
第二天天明,我醒的很早。寒冷的清晨,荒凉的山上,没一点温暖。我没有叫醒兴阳,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
从那以后,我们很久没说过话,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多久。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于是拿起了电话,“兴阳,我们永远都是兄弟,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兰风。”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左锋,知道吗,我一直期待着你说这句话……”我想也是!
知道我突然想到了哪句话吗?
在这个世界上,兄弟之间最容易处理的问题,也是女人。
现在,我们已经工作两年多了,兰风也快毕业了,又交了新男朋友。兴阳真的正在筹建他的音乐工场,而我也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虽然,感觉有些艰辛。我和兴阳还是经常在一起,一起谈论曾经,曾经的大学生活,但总是少了那么一段故事,至于少了哪一段,我们都已经忘了。
------------------------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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