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那碗孟婆汤!”素女大喊,可是他已经喝了。
泪水,从绝望的眼角流下。“金童,你就这样软弱吗?”素女悲切的在身旁鬼差的按扭下拼命挣扎,看着喝了孟婆汤的金童被牛头马面押向转世的地府车轮,无情的推了下去,他的身体直往那白雾弥漫的尘世下坠。
“金童,我不会喝那碗汤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素女的全部力量都冲出了口腔。
“大胆!”阴森威严的声音在震慑着这座阴森威严的地府。
不用抬头,素女就知道,是阎王对她的反抗进行斥责。
“大胆就大胆到了此刻我还怕什么!”素女毫无畏惧的面对那个长了一双蛇眼的阎王,她冰冷的脸浮起轻蔑的微笑:“你可以将我打的灰飞湮灭,可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喝那碗孟婆汤!”
阎王那本就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上现在又罩了一层青绿之色,他的眼里透着他那高高大大坚坚硬硬的尊严受到抵抗时产生的惊慌和羞愧,但这神色只是一瞬间,即使只有一瞬间,却被素女捕捉到了。她满意并得意的狂笑起来:“你们别以为可以把我和金童拆散,在天上不能,在地府不能,在来世也不可能!”
“哈——你真的不喝孟婆汤?”阎王气的直颤的嘴角突然开始上翘,勾勒出一个阴险的冷笑。
素女心一横,将头昂直。
“你以为你不喝孟婆汤就可以和金童在来世结合吗?做梦!”阎王道。
素女愤怒的睁开双眼,瞪视着坐在高高宝座上的阎王。
“汝可敢赌?”
“我敢!”素女毫无畏惧。
“好,我敢说,来世你们依然、依然是对不能结合怨偶,一生为情所累,一生品尝凄苦!汝可敢赌?”阎王眯起了双眼。
“我敢!”素女满怀信心。
“好,素女,等到你来世阳寿终了之时,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你不喝那碗能让你忘却今生的孟婆汤,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你输了,下场就是在十八层地狱忍受地狱烈火的焚烧,生生世世不得轮回。如果你赢了的话,我亲自上天庭,请求玉帝恩准你和金童重返天界。”阎王拖长了腔调,一脸的志在必得。
而素女已经懒的听他所定的赌注了,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喜悦涨的满满的,她是笑着登上转世的车轮的。
“金童,等等我,我来啦——我来找你啦!”
公元229年,三国时期吴国迁都建业。同时在这一年,一个清秀的女子也跟随浩浩人流也抵达了这座环绕着秦淮河水的京城。她就是转世的素女。她来找金童。“金童,我知道你在这里。金童,你也只能在这里啦。是谁告诉我的,没有人,是我自己,凭借心灵感应,知道你存在的方向。”她在心里默默道,“金童,现在的你不知是何模样,但我仍然能回忆起我们刚刚认识时的情况……”
前世的前事,如一面明镜,映现在她回忆的眼帘里。
那日,月宫嫦娥前往天庭为蟠桃大会献舞,留下这凄冷的月宫,和孤单的素女。她只有坐在桂树下,百无聊赖的手抚玉兔,回想自己原形是朵雪莲,经历了千年的修行,才有幸登上天界,成为天界最美丽的女人身边的侍女。可是她并不快乐,除了每天殷勤的为主人描眉画鬓、裁衣刺绣,就是谨言慎行,做一个长生不老的半个哑巴。这种日子,如同死水。闷的她只有悄悄叹息。
而那天,在她郁闷的时刻,他来到了——金童也是在主人赤脚大仙前赴盛会之时得以偷出闲暇,乱在天界闲逛结果逛到了月宫。而他们,因素不相识整出了误会。一想起那次的邂逅素女就忍不住偷笑。
“好你个小贼,竟敢擅闯月宫,还不束手就擒,等我家主人回来发落!”
“在下无意擅闯月宫,只是在云海里迷失了方向,抱歉,我这就走……”
“且慢,这月宫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素女双手一扬,飘带如灵蛇般飞向金童的双臂,本以为能将他手到擒来,然后当个玩意戏耍一番,再给放了。可是金童却并非泛泛之辈,俊目一瞥,两道电光就将她那轻柔的飘带斩成片片段段!
“你,好大胆!”素女感觉到自己技不如他,十分惭愧,同时也激发了自己的傲气,她就不信,自己拥有1000年的功力还制不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贼。”
“嘿——”
“哈——”
“哇——”
“啊——”
“喂——”
“呵——”
“你干嘛?”
“你放手!”
“你放肆!”
“我不是!”
“可恶!”
“冤枉!”
“非礼啊!”
“救命啊!”
不知道是怎么会事,打着打着,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两人同时摔倒,素女摔在了金童的身上,他伸手扶她也不知道是推她,总之推到了不该推的地方,两个人都急忙让各自分离,可偏偏动作越来越乱,最后扭扯了起来。
素女身上层层叠叠的纱巾和金童身上明明煌煌的甲衣挂在了一起,最后算是谁也分不开谁了。
她羞愤的哭了,他开始着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继续流泪。
“我向你道歉……”
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该死!”
素女呆了一下,抬头看他。金童满脸通红,手足无措的盯着她,大家目光一碰,浑身都是一颤。
她笑了,他也笑了。
那次的事件就是这样的有趣。因为在蟠桃大会上出现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大闹,后来闹的天界震荡,余波波及到了月宫,他们才因战立不稳而摔倒。
就是那次,两人一见钟情。
以后,天天相思。
偶然的主人们去了天庭,才得以给他们制造约会的机会。
他们只约了三次。
第一次,二人彼此微笑着望着对方达1个时辰,然后目送各自离去。
第二次,二人评价着天界的花花草草达半个时辰,然后目送彼此离去。
第三次,金童对素女说:神仙,有时候过的日子也未必有凡人的快活。素女脱口而出:只羡鸳鸯不羡仙。然后金童拉起了她的手,他们深情的对视,一盏茶后转身离去。
没有人发现他们,是他二人自己去自首的。
天庭宝殿上,玉帝极为头疼。一个是赤脚大仙的弟子,一个是月宫嫦娥的侍女。双方的主人都含沙射影的把各自胆大包天的不肖子弟的过错推到对方身上。最后大仙拂袖离去,月神泪眼汪汪。
玉帝没奈何,公平起见,将素女和金童都打了五十大板,逐出天庭。押到地府,要求阎王让他们轮回转世,忘记前世,重新做人,也重新修身养性。
这就是素女和金童前世的故事。
如今,素女带着前世清晰的记忆踏进了建业城。
建业城里好热闹,到处是豪华的建筑、时髦的店铺。素女走到一家牛肉面馆,坐下,店小二热情的过来招呼: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是想向你打听个人!”素女从包袱里抽出一轴画卷。
“哎呀,您要打听人应该去官府,俺这是吃饭的地!”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换上了不耐烦的皱眉挤眼。素女微微一笑,右手抛出一锭银子。店小二立刻态度转变:“嘿,有事您吩咐小的,这建业城里没有俺不认识的人!”
“是吗,你认识这个人吗?”素女展开画卷,一个长眉细目、瘦削文雅的男人画像清晰的映现出来。
“啊!他————”小二脸色大变,急忙说:“对不住,客官,这人偶不认识。”说完匆匆离去。
旁观者感到奇怪,都伸长了脖子过来,可是一看画像,都吓的纷纷逃离这家面馆。
这家面馆没什么特别的啊,只是挂上了“且听风吟”的招牌,为什么他们如此害怕金童的画像?素女被疑惑的阴云笼罩。
出了这家牛肉面馆,素女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遇到一个人展开画卷打听,可是人家一看就吓的跑远远的。“金童,今生的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象许多人都认识你,可又好象许多人都怕你,我记得前世的你脾气是温和如天河里的水,可是今生的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素女喃喃道。
“姑娘,且步。”有人唤她。
回首,身旁有一算命摊。摊主慈眉善目,脸蛋像发面馒头一样的白胖富态。素女过去,问:“您喊我有事吗?”
“有,自然有,非常有,乃大有!”这人一张口就透着有学问。
“是吗,那还请先生指教。”素女坐了下来,好奇心已经被勾起。
“汝并非吴国人,可对?”
素女的眉头忍不住挑了起来:“何以见得?”
“吴国女子身形娇小,肤色微黄,甚有西施捧心之态。而姑娘你身材高挑,脸色苍白,眉目中蕴着刚强不亚男儿之气,定为北方人。”
“呵呵,先生说对了一半,我并非北方人,我乃中原人。”
“晤……姑娘你善用剑,还是左手剑!”算命的一语中的。
素女暗道:“我的手一直没伸出袖子,软剑还藏在腰带中,他怎能看出我会武功?”她心里咯噔一下,问:“何以见得?”
“姑娘你的左臂习惯性的总是摆出抵挡来剑的蜷缩之态,而这左臂微蜷常人是很少用的,只有习惯用剑的人才会忍不住露出这个毛病。”
素女轻吐了口气,干脆横了一条心:“你还看出什么了?”
“晤……姑娘前来建业是来找人!”
素女脸色大变:“又何以见得?”
“哈哈,这个说来容易,我看到姑娘不时向路人展示你手里的画卷,一脸询问之态,不是找人是干嘛?”算命摊主笑了起来。
“是吗,你能算出我找什么人吗?”素女挑衅的问。
“这个不能,我只是觉得和姑娘有缘,想送姑娘两句真言:前世因,今生果,沧海枯,桑田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素女樱唇刚要启动,摊主却嘿嘿一笑,站起离开。
“先生,你能帮我看看这个人吗,你看你是不是认识?”素女追上去。
摊主站住,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左手摇了摇:“姑娘,若有缘,定能见,若无缘,相逢对面唯擦肩。只是,你要好自为之,缘也分善缘孽缘……”
“缘也分善缘孽缘……”难道此话预示着素女和金童的今生只是段孽缘?
“我不信!什么善缘孽缘,无非全是制造我们不能结合的借口。
金童,我要找到你!”素女坚定了决心。
------------------------ 昨夜,我看见自己的灵魂披了一件寒裳,拂着冰、踏着霜,迎着冷冷的月光,去寻找冰山下的岩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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