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们的牌场搬到了医务室,因为我和焦睿双双感冒了,郑大夫追问原因的时候就说晚上到山脚下散了会步,可能着凉了。很快,我和焦睿就挂起了‘先锋4’,孙经理特别关照,所有用药都按公司职工处理,也就是说是公费。
开始郑大夫是反对我和焦睿一边打针一边打牌,但最终还是没有架住我和杨世才的窜捣和无聊,干脆陪我们一起玩了起来。焦睿说:“打牌觉得时间过的特别快,不怎么觉得就过去了。”
我们玩牌的时候,突然闯近来一个藏族男子,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里透红的脸膛上显得非常痛苦,他双手捂在肚子上。确定郑大夫是医生后,不住地伸出右手的拇指和一个劲地点头,伴随着嘴里咕哝着我们听不懂的藏语他不停地用左手指着肚子,好在最后他说出了字我们总算听懂了,“疼!”郑大夫冲他挥着说:“不看,不看!”说着,试图向外推那男人。那男人并没有遭到大夫的拒绝而离开,仍挣扎着对郑大夫嚷着那一个我们能听懂的字,后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往郑大夫手里塞。郑大夫自不敢收他的钱,因为这里的药品都是由公费购置的,公司员工生病所用的药只需在花名册上签个字就可,到时郑大夫拿大家的签字到队里报帐。而如果郑大夫此时收下藏族男人的钱则是拿公家的东西外卖,一旦被领导知道,处分是肯定的。此外,如果医治了这个男人,那么大批的当地病人便会接踵而至,原本公司内部的医务室马上就要改成下拉秀乡的卫生所。
我和焦睿、杨世才都尴尬地攥着扑克等着郑大夫,他见我和焦睿的点滴马上就完了便帮我们换了另外一瓶药。
“郑大夫,要不您帮他看看,他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怪可怜的!”焦睿到底是个女孩子。
郑大夫扫了眼那男人,“能是什么病?他们除了性病就是肠胃疾病,说不得是他们懒还是习俗,总之他们对性卫生和饮食卫生做的很差。”大概是职业的关系,郑大夫的语气平平淡淡,但等那男子疼的蹲在地上的时候我们都心软了,开始帮那男人劝郑大夫。
“郑大夫,要不这样,您开药给他,到时我或者杨主任给您签个字,您看他的确怪难受的。”说着,我看了眼杨世才,他立刻跟着点头。
郑大夫叹了口气,“看来我这医务室要换地方喽!”虽是这么说但还是走到药柜前取了些止疼药,又从旁边取了个一次性水杯倒了点开水先让那男人服下。待那男人吃过药,郑大夫已准备好两个小纸包,里面放了一次服用的药量。
“以后再疼不要到这里来,你应该去乡医院,我这里不对外你明白吗?”那男子似乎明白了似的点着头,又将刚才拿出的那些钱往郑大夫手里塞,郑大夫苦笑了下又给他塞回去,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他走后,郑大夫开始满屋子喷来苏水来压弥漫这的酥油和毛皮发霉的味道,“这些人,一天到晚有大把的时间去四出溜达,去用几年的时间去烧香拜佛,怎么就没有点时间给自己搞搞卫生呢?真不知他们求神拜佛为了什么?”郑大夫一边洗手一边嘟囔。
“心灵的宁静吧!”说不好焦睿是有心还是无心,顺口就把这句话溜了出来。
“他们懂么?”
“或许他们不懂,但他们做到了;我们似乎懂,但谁也做不到!”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更好的话题说下去,便开始闲扯,等到药瓶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到我们体内后就起身告辞。我和焦睿刚回到自己屋子不久,世才跑了过来,问我们饿不?焦睿说还行,这家伙乐嘻嘻地从口袋里取出两罐蓝带啤酒和一盒午餐肉,显然又是从孙经理那里缴获来的战利品。于是我们分而食、喝之,围着炉子闲聊着。毕竟下拉秀是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小乡,一到夜晚,所有在大城市过惯夜生活的人都百无聊赖。世才又是驻工地的监理主任,施工单位自不好找到聊天的对象,他们一旦找他多是为了签字,以便从业主那里拿到他们的工程款。
“也难弄,卡严了吧,工期紧不说还总下雨,工程根本完不了,到时我也不好交代。送了呢?万一弄个豆腐渣工程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和他们呢还是‘敬鬼神而远之’老话说的好啊‘熟则不恭’”
焦睿在一旁坏笑说:“好象还有句老话吧叫‘无欲则刚’!”
我们哄地笑了,杨世才不好意思地说:就我们这行,什么都不管吧?那肯定是不行!什么都管呢?别人就会想我们到底什么意思?所以呢,适当地做些意思下就完了,一些无关质量大局的小细节都适当地放松,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工程完了的时候,施工单位也会适当地对我们意思一下。所以这里面的学问就出在什么时候该睁眼,什么时候该闭眼。说白了,大家不都是为了那点钱吗?要是大家都拿公司,我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老婆本?”
正聊着,郑大夫手里拿着几板药走了进来,正准备和我们说些什么,但看见我手里的啤酒之后,腾!就急了。一把帮我们所有的啤酒全部使劲扔到炉膛里,“你不要命了?”
我们都一头的雾水。
“你们不知道刚打完针不能喝酒?”我们都摇头。“是你把酒拿过来的吧?给我滚,你这是害他知道不知道?”世才一脸无辜,但见郑大夫一脸的怒气也没有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先别给他吃!”说着将手里的两板阿斯匹林递到焦睿手里,并叮嘱说:“一个礼拜,不,十天之内绝对不允许他喝酒,什么酒都不行!”又转过脸来看着我只叹气,“你们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郑大夫走了后,我对着炉膛里的啤酒罐开玩笑说:“咱这炉子待遇也不错,喝完啤酒还能喝铝。”
“你别开玩笑了,郑大夫能生这么大的气肯定是很严重,你还是小心点的好。”
“他是医生嘛,职业病!”说此话是我还相当轻松,可半小时之后我就再也轻松不起来了。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胸口很明显地随心脏跳动起伏。焦睿吓得去叫郑大夫,不一会他们来了,郑大夫给我几粒胶囊状的药要我服下,没好气地教训我,“接着喝,看你要命还是要酒!”
“他不是不知道么,您别生气,您看我也不知道。”焦睿在一旁帮我开脱。“以后多看些医学保健的书,这都是些最基本的常识,你们啊,成天就知道看什么小说,有啥用?”他瞟了眼桌子上的小说说。
半夜的时候,焦睿仍坐在我旁边,不时问我好些了没有?我笑着安慰她,“没事了,药到病除,你赶紧睡吧!”“你千万别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呢,放心,想死哪那么容易?”
她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笑了,“你啊,有的时候真象个孩子!”
------------------------ 习惯穿白色衣服的人多都随和,亲切如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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