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的妈妈,一首常在心底吟唱的歌。从校园里的烂漫,到人生的事业骢倥,我始终珍藏着这首喜爱的歌。烛光里的妈妈,更是一个埋藏在我心底里的深深的梦。
而其实从从记事时起,妈妈这个字眼就离我很遥远,很陌生。我一直有的,只是对母亲和母爱的梦儿,我浅浅的,并深刻的知道,我有个母亲,她给予了我这一生的生命。多少年来,我都始终想要对她做一些生为人子的回报。
17岁那年,1米69的我,一下子觉得自己长大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坐了了几百里的火车到达黄河对岸的一个小城。凌晨时分,我找到了她----已经失散10年的母亲。我看到了她独自零落的艰辛,我的三个舅舅,跟她相依为命的挤在一起。她说,那个风雨交加的冷夜,她无助的离开故土流落,很多年了,她没有忘记过自己分离在这个世界不同角落的骨肉儿女……她说,1984年华山镇的一场车祸,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和精神世界,她得了脑震荡后遗症,冠心病,胃溃疡,失眠,无力……她说,那个电机厂的男人骗了她,他只是一个工人,也没有多少钱,还赌博抽烟喝酒,却从不管她和小妹,还勾搭别的女人包括他的弟妹。没有办法,这几年来,她就自己谋生,她想要为孩子们盖一座房子让我们团圆,她要挣很多钱供养孩子们上大学,结婚……
从这一刻开始,我便梦想着要去改变她的一生。我知道,我已经是个男人了,我应该履行起男人的责任。
在那一段日子里,她每天漫无目的却很紧张繁乱的忙碌着,舅舅们只能习惯的在旁边看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是难以理解的看着她观察着她。她自主的个性的吆喝着自己的亲胞弟们,在琐碎的程序里完成着为大家做饭的操作……她信主耶酥,在每天的清晨起床,和每次吃饭动筷前,她都会念叨着,圣母玛利亚,三位一体的真神耶和华啊,你给人间带来福址,你来拯救我和所有世人的苦难,赐给我们幸福。是的,她就这么一直的忙碌着、渴望着,一直到20年后的今天,也依然不变的天天重复着她的祈祷。
我记得在我少年时茫然的心目中,回忆里母亲,清晰美丽。我常常在有人无人的时候,看着家中正堂上那张唯一的全家福发呆。因为父母是在我们还都很小时就离婚的,我只能是约略的想起母亲的轮廓。有时,当父亲有了公路工程承包的活,一外出就是几个月不归,7岁的我打扫卫生、做饭、带妹妹、看家护院。那时侯,我经常涌起着对于母爱的深深渴望。生而为人谁无母?而我何独悲?
这模糊而淡淡的思念,一晃就到了十年之后的17岁这一年。当这一刻的相见终于来临时,我面对的她,是我在心目中无数次刻画的母亲吗?怎么如此陌生?
后来,我毕业,工作,分配到了东北沈阳。因为母亲的缘故,在工作开始的几年里,我在经济上受尽冲突。借着青春风发的意气,为了母亲的生计,我策划了一场代号为 “沈阳行动”的四千里大辗转。我带了弟弟妹妹、同窗好友等8个人来到沈阳,,安排了十年没有着落的妹妹的户籍和母亲在沈阳的房租日用……那一年,我24岁。关于母亲、关于小妹(比我小三岁)的抚养,关于父亲那头修房弟弟结婚,我那几年来都是疲于奔命。结婚那年,手头工作两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的积蓄也早已被这些有关的事折腾的一干二净,只好在清贫中,在妻的深情的哀求中草草完婚。事后,为了建立一个温暖完整的家,我们一直辛苦了很多年。
而此后,只为她自己认为的一个小小的理由,母亲竟能任性的出走,这一走,就丢失了她自己长达四年零五个月!……她的出走,使我的所有创业计划和人生信念都骤然冰封,也令我对人世的亲情心灰意冷……在失意彷徨的无助中,我过早的无可选择的进入了隐忍修行时代,我过早的成为了E类人。……
当终于再次找到的母亲的时候,她蜗居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四合院里,依然的吆喝着,忙碌着……而我,每每拉去门窗、木料、铁具,想要翻新她的房舍。我接近竣工的时候,她就会用半懂半不懂的阴阳风水学自己找人拆了东墙移西墙,门窗的高矮大门的垛都要按照她自己一时想的改来改去,她就这样拿那个院子玩了很多年。
我面对的,已经是一个陌生的、我再也无力决定的她的世界。她就这样永远怪异的生活在只是属于她的世界里,孤独的、繁忙的……我发现,我已经不再能改变她任何,她的思想是一个谁也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奇特的世界。而她自己又是那么的软弱无力,倔强。她自己认识自己吗?
母亲就这样独立地倔强地活在她的世界里,隔离了所有人世的观念和生活法则。我的那份母爱,也就这么默默地、孤独地、压抑地珍存着在我的内心深处。
今天的我,其实已经改变不了母亲任何,我只能是在物质上有些时不时的给予,并定期的看望她。我想要报答的,其实很多很多。而 母亲的精神世界,却很陌生的倔强的将我的心甚至还有整个世界,都拒之门外。
生命是父母给的,生为人子,当负所累,也是天经地义的。我至今记得一个永远都忘不了的故事:一位男孩,信心百倍的使用着由母亲辛苦劳作几同于卖命谋生挣扎而来的学费,他忘我的学习着,高中、大学、参加工作,终于,他回过头来,要照顾母亲的一生,他要为母亲买上很多她很爱吃的红苹果,可是这一刻却终于没有来临。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因为终身的劳瘁而永久的倒下了!她再也不能吃上他可爱的儿子用自己的工资孝敬她的,给她买的红苹果!时光永远凝铸在了这一刻,在她的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划上了一个令她的儿子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悲痛的休止符!作者说,如果你要为母亲买一个红苹果,最好现在就去,不要等待将来……!
是的,我也不想等待将来,我也择现在就报答。就在我羽翼尚未丰满的时候,我承担了这份几乎毁灭了我终生幸福的、厚重的承诺。于是风风雨雨,坎坷经年;于是就有了本来恩爱深情的妻子常常无奈的怨叹,为我命运的不平、为她自己的不幸;于是,就有了婚后几年里日日的琐碎的争吵,并最终离心分手……
这些,是本该属于我的命运吗?
如果是的话,命运之神,我拜你所赐!而那本该属于我的温暖的母爱呢?我这一生的母爱,她丢到哪儿去了?是谁弄丢了她吗?
回忆里,我真的很感激17岁那一年命运之旅的相见。因为在此后的很多经历上,我都很大程度上的受到了那一刻的影响。.因为母亲那一年的说法,我深信自己从出生到四五岁时的半生不死的苦难,是一种上天的恩赐。(据说后来是受到什么金甲神人的护法才得以延命,我却并不十分信的。)
有时候,我自己也糊涂。7岁以后至今都一直百病不生的我,真的是神灵的庇佑吗?我几十年如一日的晨练和日常工作学习,并精心研读中华文化的精髓,这所有的人世修炼,也都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命运吗?
我本来是很狂妄的无神论着,可也因为母亲的缘故,那一年,我受洗了她所在的当地的教会。其实我自己当时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拗不过她和舅舅们的唠叨而已。那一天,当地教会的最高长老为我举行了受洗礼,我现在还记得他是一个慈祥博学的70多岁的老人,他说要我为人类造福。我至今还收藏着他送给我的只有教会长老才有的圣经教本。可惜,我只是在1992年去过沈阳最大的教会----北市场教会一次。20年来唯一的一次进教会,还被那些黑压压祈祷的有近千人的男女老少们盯来盯去的,大概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我是个“外帮人”吧。
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那一年,我随手翻阅着摆放在她床头的《周易预测学》,《周公解梦》,《宅第阴阳风水》,还有罗盘。无聊的我每天甚至背诵着《唐诗三百首》。直到多年以后参加工作,我才用了大量的时间和经历对这些做了最后的、系统深入的研究。为了得其精髓,我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气功学说、禅说,并进行了长达十余年的潜心修炼。以至于,我常常高傲的游离于人群之外,孤独的站在那个高处不胜寒的境界里。是的,我至今深信,古来圣贤皆寂寞。
很多年里,我一方面以高傲的精神俯视着市井与人世百态,一方面艰难的为母亲酬凑着生活的所需。而我的心灵,也时为她生活的疲惫而疲惫着,为她精神的麻木而麻木着,我似乎经常的,只能将我的肉体和我的精神乃至灵魂,都皈依到那个深邃悠远的境界了。我时常寄身与对佛道精髓的向往,冀望于来世的辉煌。
我那失落的的母爱啊,我只能是在心底里默默的咀嚼着她的滋味,我只是在睡梦里回味着她的温馨。而我遥远的模糊的母爱呀,她永久的停留在我17岁那一年相见的回忆里。那短短的十几日,我虽然也是陌生的看着我的母亲,却在心底里,自己对自己说了很多母爱的低语。那一刻,我有着对于母爱的深深的期盼,和期望于能报答她生养之恩的许多思索。
而若干年来,我始终相信自己可以改变自己的很多命运流转,但对于母爱的失去与残缺,我却永远无能为力.
哦,我的母爱,烛光里的妈妈,你令我今生永久的怀念,甚至总在痴想着你当初的美丽,我时常在精神上,给予你----我最崇高的寓意和定义。
我的母爱,在深深的梦里。
2004/12/28 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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