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利用另一个男人，我接近了他
　　 成走了，就在我刚刚意识到自己开始喜欢他时，这是我无法接受的。日子开始变的空洞，天空好象失去了颜色，我也闻不到花香。走过成用过的课桌，看到他在桌面上画的蝴蝶，想起一个朋友曾问我，“成心里的蝴蝶，是你还是老五？”我苦笑，其实我想告诉她，我希望我是可以飞翔在成心中的蝴蝶。停在窗外的山地车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骑士也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再也没有出现。那个时候的我，希望时间可以退回到原点，让成不曾在开学的第一天叫住我，让我不曾搭上他的便车，让我无法感觉到，成折断了蝴蝶的翅膀。
　　 我开始给成写信，这是我生命里的第一封信，第一份要通过邮递员才能传递的心意。买信封、贴邮票，我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兴奋，虽然信封里装着的，其实只是寥寥数语，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念，更不知道这是否是成想要的。很快的，成回信了。当我从班主任手里接过我的至宝，我看到老师冰冷的目光。我知道我让他失望了，他眼里的好学生不应该跟差生有如此“密切”的接触。但我不想理他，我只想遵从自己的感觉。成的信，比我的还要简单，只有浅浅的问候，我有些失落。当我轻轻折起信纸，却突然发现在纸的背后，布满了鲜红色的印迹，那是刻好的小图章，上面只有三个字：“我想你”。在我的血液迅速冲上头顶的同时，同桌抢去了成的信，我把她的调侃听在耳里，心头却有暖暖的溪流淌过。我想，“老七”毕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这就够了不是吗？但我告诉自己，这是不够的，我必须接近他，只有接近他，我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蝴蝶。一个计划在我心里悄悄酝酿，在这以前，我竟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如此自私且卑劣的。
　　 我写了张纸条给我的好友，在纸条里，我说自己一直是喜欢二哥的，只是因为感觉我们之间的一切在他心里早已过去了，便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我知道好友看到我的纸条会把它理解成我对她的倾诉，也知道好友一定会偷偷帮我的忙，而且方式一定是把我的纸条交给二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未卜先知，但这个阴谋果然被我赌赢 了。只是我从前不敢确定的二哥的感情，他竟然那么信任地又一次交给了我。这让我自私的心有过点滴的触动，但我，还是把成摆在了绝对的第一位。
　　 就这样，我“又一次”成了二哥的女朋友，但这次是名正言顺。不过，有件事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那就是二哥吸引我的，只是他跟成非比寻常的友情以及经常见面的机会。我出卖了自己，亵渎了二哥的感情，只是为了接近成，为了想做成心中翩翩起舞的蝴蝶。
　　 果然，自从做了二哥的女朋友，我终于可以经常见到成了。当他得知我的新身份，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落寞，我想抓住，却被他迅速用微笑带走了。频繁地，我们在一起吃饭、打牌、郊游。当每次我都兴奋于有成在我身边，他却总是规规矩矩地把我推回到二哥的怀抱。我痛恨自己的新身份，它像一道无形的墙，把我与成现实中短短的距离拉成了光年那么长。我终于如愿了，可以经常出现在成身边，但我却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他送给我的一页“我想你”，究竟只是玩笑，还是别的什么。因为自从我是他的“二嫂”，他开始尊敬我，很冷漠地尊敬，用距离尊敬。我想这次，是我折断了自己的翅膀。
　　 我的计划，是几乎完美的顺利，但我却只有看到了结果，才知道自己打从根上就是错的。我以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接近成，我以为只有借助我身边这个男人的力量才可以让我走近成，但我却犯了个荒唐的错误，一个自私且卑劣的错误。我用另一个男人的真心，在我和成之间，竖起了一道界碑。对我来说，这块界碑是“贞洁牌坊”，而界碑在成的那面，却写满了“朋友妻，不可欺”。
　　 二哥过生日了，我作为“女主人”，很忙碌。成自在被邀请的客人之列，他却带来了不被邀请的不速之客。“老七”，成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我笑颜如花，转头看他。“来，看我给你带来了谁？”我的心一沉，有很糟糕的预感降临，但我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的身后。还是成的身后，我却找不到当年小小的幸福。果然，天赋异秉的我总是有未卜先知的力量，我看到了成郑重介绍给我认识的——他的蝴蝶。站在他们面前，我听得到自己身后有翅膀碎裂的声音，我知道，我再永远不可能飞翔。
　　 我回到二哥身边，小鸟伊人，二哥被我突然的柔情感动，眼里有温柔的光彩，我却模糊了双眼，因为在他面前，我会感到无地自容。生日的聚会总是愉快而喧闹的，我知道自己的强颜欢笑很不搭调。我的眼光，为什么总是飘向成，又不得不在成身边女孩儿的注视下仓促逃窜？难道是酒精的作用？我竟醉的无法控制自己，竟醉的做不好安分的“女主人”？我知道我该走了，拖着我破碎的翅膀，二哥体贴地扔下满桌朋友，送我回家。
　　 “我想，我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我听到自己口齿清晰地对二哥说，我却不知道，壮胆的，是酒精还是其他。我从不知道，二哥原来也是如此明察秋毫的，他镇定地问我：“因为成？”我无言以对，无颜以对。没有眼泪，虽然我有忏悔，我知道对于二哥，我的语言再怎么修饰都会显的苍白无力。失去了翅膀，我只是丑陋的毛毛虫，失去飞翔的能力，我只想爬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二哥，再见！
　　
　　 （四）出现另一个男人，我想忘了他
　　 紧张的高中岁月，没有二哥和成的岁月，日子像一张白纸，任风怎么不知趣地吹，吹来吹去纸上都没有文字，我希望自己是一张白纸。但愿望永远是愿望，我的纸里有夹层，写满我密密麻麻的心语。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习惯跟自己说话。其实，我是在跟成说话。每天，走在路上，我都会把自己一天的故事说给成听。我告诉自己，我的生活，成是自始至终都知道的，因为我都有诚实地告诉他，没有一天遗漏。只是我的诚实，换不回我想知道的，成，以及他的蝴蝶。
　　 一个男孩儿走近我，说我的神秘勾起了他的兴趣。我告诉他应该去找美丽的蝴蝶，而我，只是一只不会飞的毛毛虫。他却坚定地说，他更有兴趣看我蛹化蝴蝶的样子，一定很美。多么美好的心意！我知道若我摇头，他会难过，但我是只没有心的毛毛虫，我该拿什么托起他的心意？我徘徊在篮球场上，看着手里的篮球发呆。一步、两步，我退到了三分线的外面。我想，月老本就是个爱开玩笑的老头，我何不回敬他一个玩笑。我感到自己脸部的肌肉牵扯着嘴角摆出了一个应该叫做“笑”的姿势，手里的篮球瞬间被抛了出去。我告诉自己，这个三分拿不到，我就要带着现在这个表情，友好地跟那个男孩儿说“再见”。我想我还是小学时代的那个风云人物，因为在我身上总会有奇迹发生。球进了，我知道，月老开定了我的玩笑。
　　 我好象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做人家女朋友。但唯一印象清晰的是，似乎我每次都做的不怎么认真。随便了！既然我做不成蝴蝶，做谁的毛毛虫，又有什么分别。我又捡起了写“情书”的老本行，可笑的是，男孩儿会跟当年的昊一样，看到眼睛湿湿的。我想，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其实我写出来的东西，一直都是写给成的吧！男孩儿和昊，都只是在看别人的故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否就是这样一种意境？我渐渐懂得，除了喜悦和悲哀，人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情绪。我想，我是只麻木的毛毛虫。
　　
　　 （五）来了该来的男人，我模糊了他
　　 几年过去了，我已记不清，原来我连对时间的感知力都衰退了，可怜的毛毛虫。我只记得，我上了大学，学会了上网，开始聊天，通过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份验证，然后那个人告诉我，他是成。成？成是谁？谁又是成？我怎么似乎不曾认识过这样一个人？如果我曾认识，那是否也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成问我这些年的情况，我机械地回答。成还问我可否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说当年的事，是说不清的错误。我的思想停滞了，记忆似乎沿着脑里的褶皱重又填充回来。我看到自己敲到屏幕上的文字，“许多年了，你只是今天遇到了我，才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我想有些事，我终于可以想通了。其实成心里，一直有适合蝴蝶飞翔的天空，但这世上，又岂止一只蝴蝶？没有人说过，那只曾飞舞在成课桌上的蝴蝶，不是老五，便是老七。而我自己，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蝴蝶，我只是一只曾过早祈盼成熟的毛毛虫。我尚秩嫩的翅膀，其实是被我自己折断的，因为它还太脆弱，还经不起风的抚摩。
　　 我在后来的QQ留言里看到成留给我的话：“老七，那天你不肯给我机会，我哭了。”我又一次感觉到，脸部的肌肉牵动了嘴角，但这次，这个叫做“微笑”的东西是释然的。有人告诉过我，男人的眼泪很珍贵。但我想，珍贵的未必都值得珍惜，因为未必珍贵的，都有与它相匹配的价值。我没有给成留言。
　　
　　 我仍然叫“老七”，当需要从数字中做出选择，我仍然会选7。它不是我的幸运数字，只是我的习惯。曾经，我是一个人的“老七”；现在，我是我自己的“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