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发出去后,我告之了客户.客户却说让我最好过来,我说我这里很忙,离不开。他玩笑着威胁说那结帐时你可别后悔啊。我说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让我去啊。他说你来了就知道了,马上来。说完就放下了电话。唉!没有办法货到地头死嘛。此时也由不得我了。
于是,我匆匆忙完了琐碎事,去了南郊客运站买长途汽车卧铺票,19点准时发车了,时间指在2004年3月19日。
这是由乌鲁木齐开往阿克苏的长途卧铺汽车,车上弥漫着奶油味的腥膻,还加杂着淡淡的咸鱼味。车载电视也坏了,本以为路上有电视作伴时间会过的快点。于是找乘务员说道说道,乘务员是个维族小伙,他不知道是听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吭吭哈哈说不清楚,未了说的一句我听懂了,他说就是放录像也是维语版的你听也听不懂,何苦啊。无奈的我只好笑了笑。车走到燕儿窝的路旁就停了下来,司机说该吃饭了,让我们下车了。
因为急着赶车忘了吃饭,肚里饿虫闻到饭店里飘过的香味也开始咕噜噜抗议起来。要了碗抓饭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抓饭是用羊排胡萝卜洋葱大米混和做成的,油亮亮的,极勾人胃口。再喝了碗煮透的扑香砖茶,抓饭的油腻立马消除了,打了个饱饱的嗝,嗝里却掺着羊油的膻腥。车终于走了,此时车外开始飘着锯末般的碎雪花。
天已经透黑了,透过车窗外那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路基旁被风吹干的芨芨草和反着光亮的卵石。
车里放着维吾尔音乐好象置身于异国感觉。虽然听不懂词可身心的细胞却荡漾了起来,这在这无聊的感觉中好象添了另类的遐想,迷迷糊糊不知觉的梦起了周公。
梦中,被尿憋醒,急着让司机停车,司机说前面马上就到大坂城收费站,到了就停。尿憋的感觉很不好受,扭捏夹紧着抵抗体内的喧哗。车一到站,趁着司机等着交费时,司机开了车门说快点,我飞似地跳下车.外面的风很大,洒出去的尿还没有落地,便被吹的飘飘荡荡,荡的浑身都是水点,甚至口中还有淡淡的咸味。扭头看见车在交费口开始缓缓徐行时,急忙边系腰带边朝车奔去。风很大,并未使劲跑,风便吹着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向前冲,差点跑到车的前面,赶紧抓住车门把,铁道游击队员样的上了车。司机在一旁嘘戏笑了。我浑身却冷的颤抖着上牙打着下牙直哆嗦。看车上温度表才零下四度,正纳闷,司机开口笑着说尿完了热气没有了肯定冷啊,再说大阪城的风很厉害的。我心里念叨王洛宾怎么光看见姑娘了,怎么没有感觉这风的猖獗啊。
过了大坂城就进入了天山山脉里了。车在高速公路上急弛着,车外依然是黑黢黢的。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出了山,车便向南行起来了。
新疆的南北疆之分是以吐克逊为起点,以天山为界线。天山以北是北疆,天山以南为南疆。北疆气候湿润,常年雨雪不断。南疆气候干燥,少有雨雪。
睡不着觉,便坐在司机旁边透过车窗看外面那黑漆漆的世界。车已经在干沟里行走了。这干沟其实是被水冲出的河道,五六十年代筑路工沿着河道修出的一条公路。这路呈二十多度缓坡向上六十公里,再向下六十公里。蜿蜒曲折。干沟里,现在大概在建高速公路,山和路被搞的乱七八糟的。简直是路没路样,山没山样,颠颠簸簸的翻着肚里的羊膻气。
刚出了山沟,进入了一片戈壁时,便看见雪花呈线状向车窗执着的扑来,且越来越密。车,终于走上了好路。只是雪在车灯的照射下,愈来愈急。可奇怪的是能见度却很好。从吐克逊换了个司机是个维吾尔青年,我没话找话的闲聊,他的汉语大概不行,回答我也是有气无力或答非所问。忽然我发现,密集的线状雪花没有了,换成是稀疏的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
和司机说了会儿话,眼皮上下打起架来了。我对司机说了句晚安。就转身要去找铺位睡觉。司机却说你的晚安的行我的晚安的不行。我嘿嘿的笑道什么的不行。他说我要晚安就麻烦有。我说你听懂了啊。他哈哈的笑了起来。笑过后却躺在铺上心里琢磨着那客户的话。忐忑不安的入睡了。
等醒来,看车外天已经透亮了。有人在说阿克苏就要到了。
天却下着小雨,车外面的感觉是湿漉漉的,这是阿克苏难得的一次雨。只是车里的味道让人难与忍受。打开车窗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旷神怡,还有淡淡的乡村牛粪味,开久了便冷的打颤,关上了又臭气满鼻,开开关关的就像我的见客户的心.
窗外,看不见一点绿色,漫天遍野是灰暗暗的感觉。只是路边的田地里的庄稼茬里透着黄褐色,想象中好象有春的韵味。路两旁的钻天杨,裸露着青白色的躯干,象没有着衣的士兵,笔直的站着。树梢上挂着象毛毛虫的东西,随风摇曳着……。
到阿克苏的时间是上午11点多。全程整整一千公里。下了车才感觉地是那么的踏实,只是身体仿佛还在悠悠。
见到了客户。客户诧异的说你真的来了啊。我说我不来行吗?他哈哈笑了起来,说够意思。我说你说我来了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他说一是你来把雨水带来了这是好兆头:二是我在乌鲁木齐时你用酒把我灌的找不到南北。三是我今天要尽地主之谊,咱们来个不醉不休,醉完了,再给你结帐.我哈哈笑起来说好咱们就一醉方休吧。
我这趟颠簸没白受.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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