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在信义区新开的咖啡管里,六月的阳光风和日丽,新买的古奇低跟鞋走起路来,依然会发出克克克的响声,棉质的细肩带的白背心微微吸汗,头发束好,刻意的提早时间赶到,然后点了一杯抹茶歇蕾,热热的身体在夏日,也不会因为贪饮冷食而养成了寒冷的五脏。
朋友总说我算是拥有了一切,那么为何还这么努力的为生活波荡,我知道因在我心底,有一种美好的生活苜蓿要经营与付出,我希望再过几年以后,我能穿上自己在好几年前就存下来的军绿短裤,配上现在身的白棉背心,脚上踏着黄色夹脚凉鞋,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在巴厘岛或是洛杉叽靠海的三街,也可以是蔚蓝希腊爱琴海旁的小岛,我们的孩子在那时已经能走得很好,他的父亲已经牵不住,他会好奇地跑跑跳跳,绕过我们身后再奔向前方,到时我可以将自己曝晒在太阳下,也可以肆意地陪身旁的宝贝吃巧克力圣代,并且没有一点罪恶感,当我忧心自己的体重时,我希望我能穿上球鞋跑在大马路上,路边有风有树影晃动,我过健康的生活,在想念朋友或小吃时就能搭上飞机,看三场电影后回到一切熟悉的事物身旁,为了要接近这样的生活,我这个从小就没有财富的孩子,从十三岁就打工端盘子,在每一次手膀疼痛得想逃脱的夜晚,我一边替自己按摩一边读着一本本旅游的书,想象自由的生活需要被约束后才能感受,我心悦诚服地将自己抛丢在忙碌里,然后在疲惫难捱的黑夜里为自己造梦。
进入了五光十色的行业后,我渐渐地忘了自己的初衷,我开始遗忘存取金钱的意义,遗忘让自己努力的理由,我更在乎眼前的输赢,工作的性质让我曾经三四个月没有饱足感,我吃没有调味的食物,饿的意念`饱的贪图都叫我哭,我很久没有吃甜食,即使血糖过低我也只敢舔一舔黑糖,我也曾经将自己像一盘菜般包扎,然后踏上没有风景没有前行的跑步机,惩罚似地看着红灯跳过一公里两公里,焦虑着自己留下的汗水够不够,我不但失去了美好的生活的梦想,而且永远不快乐不满足,吃不饱的胃和喂不饱的心,煎煎熬熬的只为换来一种自己都不塌实的虚荣。
如今回望那段日子,才更加地确认拥有一切世俗看到美好,却并不一定会换来真正的快乐,我终于明白真正能让自己安定的力量是什么,我还记得在我们结婚以后,有一天你忽然说要带我去洛杉叽走走,我们于是抛开了一切工作,在一团混乱的状况下不放心地上了飞机,我还记得我们到了洛杉叽,回到你朋友的住处后,第一件事是打电话回到我们的城市,关心我们的工作日程,然后当晚你的朋友带我们去他开的小火锅店,我们依然讨论着下一个工作的穿着,回到屋里你的朋友入睡后,我们却因为时差忽然清醒。你说你想吃东西,我们俩于是七手八脚在橱柜里翻找,找出罐头汤`五谷片`微波起司派,然后两个人欢欢喜喜地打蛋热锅倒牛奶分派,搞得一团乱后两个人才安安稳稳地赖在沙发上打哈欠,笑着说美国的垃圾食物偶尔为之也是不错。
隔日我们开车从405公路驶向圣塔摩尼卡区的三街,沿路听着70年代的老摇滚,很少开车的你让我帮你钻地图,你一路开心大唱,阳光透过车窗就将你的肩膀晒得通红,我们在三街上散步看街头艺人,吃爆米花喝香蕉蓝梅冰沙,买了一堆拼布的窗帘被罩,却知道其实自己居住的城市并不适用。
果然我们走的时候,还是因为行李过重,而不得不把它留给了你的朋友。
这之后我怀了小生命,孕育后又快速的回到了工作岗位,以往努力的积累让我依然有许多机会,我飞向遥远的中国小镇,一次又一次的在思念家人的牵绊下工作,我会常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地奔波付出?
当我一遍一遍的对你提起,我有多怀念那一次的旅行时,你常常也陷入沉默,我忙碌你比我更忙碌,身为一家之主,你不敢放慢自己的脚步,你说工作对你的要求越来越严苛,你必须要趁着这几年好好拼搏你一刻也不敢轻忽,虽然我常常对你说我已经很满足,但你还是不得不在我们安排好一次次旅程后爽约。
我从来不会怪你,我只是告诉自己,要成为家人的意义,就是因为我们要一起长相厮守,为了未来衣食无忧,我知道就像青春时期我们会不停地做做做般,我们现在也还要努力,但不同的是,我很明白有一种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好生活,在未来等着我,所以即使需要分离,或心底的牵绊都成了魔咒,但总有一天咒语会解除,而当那一天来临时,我知道我们会毫不迟疑地放下一切,不再眷恋眼前的事物,带着我们爱的结晶,且重新开始生活。
我对朋友说近来我常会在路上闲逛,有时看到自己不敢穿的露背装和短裤也有买下来的冲动,买来后我总是在房里试了又试,然后想像有一天自己可以自在穿它们且毫无顾忌,我知道是父亲的他,依然会带着我在三街的路上乱吃乱喝,惟一不同的是我们还多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而且永远不需要定好回程。
------------------------ 我出现在一个角落,因为沉没所以是黑暗的。而光明仿佛随一条隧道出现在另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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