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和别人谈起家庭,他们会说,每周都会回家和爸妈say hello。他们说我,毕竟是男孩子,在外许久,都不会想家,不似女孩子的多愁善感。
其实我也想家,挂念妈妈的脊椎病,爸爸的高血压和风湿腿,妹妹的学业和图画,还有奶奶的中风和靠拐杖维持的余生。有时也会想起爷爷早上最爱喝的甜鸡蛋粥,下午例行不变的看报纸,练书法。只是他过世的早,我残留的记忆中,是他病危时痛斥儿女的不孝,还有那张僵硬的面孔如同生气的表情。
可我还是说,那时我爸妈的家。
当爸爸和妈妈想爱后,他们结婚,有了我和妹妹之后那个600多平方的空洞楼阁。
我是个没家的孩子。
和龙儿说过,以后结婚就会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自由自在的家,不要孩子,就我们两个。龙儿骂我,世界上哪有你这种人,没有孩子哪算是家啊,我说,过儿比较自私,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你就不要我了,龙儿说,是啊,有了孩子谁还要你啊,我说,那就坚决屏弃小孩。龙儿笑歪了。
其实,我也渴望拥有很多孩子,享受着天伦之乐,只是我怕我的孩子也似我一般,说那是爸妈的家。其实也何尝不是呢!
我明白我的话是对爸妈的极不负责。每次我回家,他们都会非常高兴,张罗这那,也会渐渐容忍我一切。妈会说,毕业后回来,家里有房有工作,不必在外奔波,可是他们忘了,养大的鹰总是要飞的。
每次我打电话说要回家,爸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说没有,只是想回去。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亲在而未敢言老”,我明白这意思。爸是个深沉的人,不会表露什么,妈会说,你乖一点,我买部手机给你。
从我5岁起,家里开始经商,10几年来,爸变得圆滑世故,却始终是个称职的父亲,年轻时好烟嗜酒的他,变得更加勤劳,节俭。一个月700多工资的,扣除我500的生活费,平时应酬,车子维修,竟有所节余。
爸妈的感情很好,20几年的相濡以沫共同经营着他们的感情和家中的小店。我7岁那年,有了妹妹,她是个聪明但不肯用功的女孩。为了她,爸在计生局和厂里面的麻烦沾了不少。我和妹妹会在一起争论谁不是爸妈亲生的,争来争去都是,我们是在离家不远的歇客亭被下班的爸爸捡到,妈那个时候不是怀孕是发福,然后一家人笑得不亦乐乎。有时妹会说,妈比较疼你,爸比较疼我,你怕爸爸,我怕妈。当然,这是我们私下常聊的,爸妈不知道。我读高中的时候,平常住在县城,每周回去她都会让我买些零食,她说,便宜一点,家里没有的就行。然后回家后,两个人躲在房间里吃5毛钱买的煎饼或200克装的鸡汁薄饼。
一直以来,爸妈都希望我成为一个本分向上的人,每天上课读书,为了四级和学业勤奋,不要和同学走得太近,尽量少应酬,不能有女朋友。不能这,不能那。我明白他们的用心良苦,可我毕竟长大了,两代人之间的代沟让我们渐渐糊涂。
我再也没有6点多起床捧着英语书寻找前途,再也没有“安守本分”而有了女朋友,再也没有天天上课而让处分单出现在饭桌上。天天一包烟,一顿饭,一泡茶维持着基本生活,我充其量只是个在大学校园游荡的浪子。朋友常常许久看不到我,找不着我。
我明白我在作践自己。我也很想躲在妈妈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可我没有,我还是在深夜时坐在大厅里点燃根烟想着种种,然后让眼泪放肆的流着。
我不喜欢眼泪,它让我想起没有阳光的海水,可每次它下来的时候,我才明白心中的海水永远也不会停止潮汐。
和龙儿说过,可能不久,我就会离开这里,不再回来。我还有一个妹妹,他们三个人会有一个快乐的家,爸妈的家会是个快乐的家,没有我倔强的争吵,无理的泪水。操心了20几年的孩子,到最后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家。
------------------------ 没有烟抽的日子,心瘾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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