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秋天。
平静的生活让卓尔渐渐恢复了精力,每隔半个学期,市里都要组织一次“送教下乡”的活动,市里一些学校轮流去到下面的山乡,上一些示范课,和那里的老师交流一番什么的,卓尔才不过去了一次,就已经和那里的乡民、老师和孩子有了很好的关系,乡民们进城来卖些山货赶集的时候,碰到卓尔,常常都要送些山果给她。
卓尔在学校吃过晚饭,不用改作业的时候,常去校外走走。这天黄昏时分,天空中还飘浮着一层落日的辉光,她拿着路边扯来的一根野草,慢慢嚼着草茎,行走在学校通往城外的小道上,心中的尘嚣飘然落下。这里的景致正如小时候唱过的校园歌曲,道旁是农家的菜地,弥漫着水肥的味道,也会碰到熟悉的黑牛,仍然悠闲自在地啃着青草,甩着尾巴。不觉间愈行愈远,转过了那个平日极少转过去的弯子。
记忆也是有刻度的,它就像是一个温度计,有冰冷的时候,有萧瑟的时候,有忽上忽下的时候,还有温吞的时候和鼎沸的时候。
秋日的天空很高,转角之处是一条小河,河边苇花怒放,一片白。这似曾相识的情景深深地从生命内部触动了卓尔的记忆,使她长久地陷入一种久违了的怅惘,是的,她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的想念他,深深的,深深的想念着,尽管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来到这个地方,但,他却始终站在心灵的转角处,长久地凝望着她……
回到学校,门卫抱歉地对她说,忘记送一封信给她了。信是留京的大学同学欣然写来的,信的最后提到了砚真,她说,他的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砚真下班总是会陪在他母亲身边,多呆一会是一会。那是个爱子如命的母亲,认为卓尔是独生女,她又可惜只有砚真一个儿子,于是她为自己选好了儿媳妇,她一个老朋友的女儿。砚真不能对抗体弱的她,只能消极的对待。于是,在砚真的摇晃之中,卓尔提出了分开,默然中,无语就是代表了态度,他选择了母亲,卓尔放弃了自己的留京名额。其实,有时候,爱情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脆弱。
那晚回到小房间,直到夜深,她才沉沉睡去。
整个秋天,整个冬天,没有故事。
故事,是从那个初春的晚上开始的。
“卓老师啊,我们请来送教下乡的师大教授,就是明天先到你们学校做讲座的那些教授,市里请他们晚上到电力大厦活动,你有空也来,先认识一下嘛。”语言虽婉转,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卓老师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答应,因为副市长也知道她的习惯,她只是需要她与同伴的到场,她们没叫副市长失望过。。
有一件事情倒忘记了交待,这里的副市长是位中年妇女,大概四十多岁,从一个普通的语文教师到民政局长再到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这其间她不过用了不到二十年的工夫,她一直对卓尔不错,也许是她对副市长得体的态度,以及来之后代表学校在地区屡屡获奖之类的表现也让她颇为满意,遇上市里有什么娱乐活动她往往也会打个电话给她,还合时宜地叫她带上几个年轻老师一起,既充实了场面,也表示了对她的器重。这个县级市,实在是很小。
卓尔立即站起身到隔壁办公室找到教体育的小杨老师,据说他曾经到市里教过国标;又找到了音乐老师小毛,一个很灵巧的湘西妹子,这两个单身汉正在发愁这个星期五的晚上该如何打发,看到卓尔,还没等她说话,就点头答应着,好在也不是头一回,他们也都熟了。
在饭堂吃过饭,又到办公室改了十几本作文,小毛来找卓尔,“你看我这条羊毛裙如何呢?” “比较淡雅,挺适合你的。”她说的是实话,除了有时不大习惯小毛的言辞尖利。她很高兴,说刚下过雨,由她请卓尔坐“摩的”去,以免走路脏了裙子。“摩的”是一种机动三轮车,比“的士”要便宜,而且学校附近的的“的士”少,不好叫。“嗯,行,走吧。”
坐在车上,小毛大声说着话:“你怎么每次都穿着些毛衣和牛仔裤去呀?我知道你有不少好看的衣服嘛?”,是的,她有很多美丽的衣服,但却只想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去。其实,有时候,她更宁愿留在她温暖的小屋子里。
车轮,溅起微微的泥水,枝头,绽着些许暧昧的绿意,去年冬天破天荒下了一场雪,使得今年有了点春来的样子,心情并不是那么无奈了,出来走动一下也好,起码等会儿可以独自走回去,享受一下春夜的凉意——卓尔默默地想。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 以爱心,以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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