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渣子的一只手指被粉碎机打去了一只。
三渣子说没事儿。他一边看妈用布为他包裹伤口,一边说,打掉的时候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就觉得心头一热,指头就没有了。就这么回事儿。他的意思好象是这件事,对他来说,无所谓。
自然,最悲伤的是他妈。逢人便哭,才几天的时间,人瘦了一大圈。人们自然不知道,眼看八月节就要到了,已经满二十岁的三渣子就要相亲了。
相亲的日子是二叔订下了的。
虽说,眼见得三渣子的伤口慢慢地好起来,但,毕竟还是为相亲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天晚上,全家人围在桌前吃饭。妈端了饭碗在那里发呆,爸把烟袋抽的吱吱响。大家都不再说话。只有桌下那只正在吃东西的猫还在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将碟子舔的响亮。
后儿个就是八月节了。妈终于回过神来。
爸似乎没有听见妈的话,依旧抽他的烟。
他爸。妈的眼睛似乎突然充满了泪水。
哭啥!爸将烟袋一墩,桌子底下的猫受了惊吓突然从三渣子的脚下跑出去了。
这时,二叔来了。
二叔的到来让充满了浓浓火药味的家庭渐渐地缓和起来。妈忙了给二叔让座,爸也将烟袋递过去,又扔过一盒火柴。
毕竟当了十几年的村支书,二叔的心眼比爸妈多。
这又有啥可愁的!不就是缺一个手指头吗,不用愁。
人家看了,肯定是吹了!妈的泪又下来了。
有办法了!二叔忽然一拍大腿说,相亲那天让三渣子戴上手套不就行了!
爸说,蒙了人家,将来早晚要露馅啊。
不用怕。相亲那天让三渣子戴上手套。等生米作成熟饭,还怕他吹了不成?三渣子认识,他们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哪!
两人都很满意,妈的那棵的心却悬着。
第二天,妈和爸商量了要请二叔来家喝酒。爸历来见酒亲,一说喝酒自然高兴,何况还是在兴头上。就喊了三渣子去喊二叔来。
可喊了半天也不见三渣子从屋子里出来。
喊久了,就见二渣子话都不说地挑起门帘从门口跑出去了。
原来,三渣子对自己欺骗人家很后悔。要亲自约人家出来说清楚的。
此刻,他们正在沿着村边的那条弯弯的小河,寻找着话题的最佳的角度。他们谈学习,谈致富,姑娘不时向他投来亲切的目光。有几次他知道那姑娘差点利用了跨过水沟身体倾斜的刹那和他拥抱在一起了。
终于,他把自己的那只残缺的手臂向姑娘伸过去,说,自己是残废人,相亲那天没有告诉她,请她原谅。
姑娘惊呆了。久久地望着他的那只手,泪水盈眶,一双手和三渣子握在了一起。
这时,三渣子惊呆了,她的一只手竟缺两个指头。
------------------------ 吾如鱼虾,人间如水,无形之钓者常常有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