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这个曾被称为“长安”的千年古城里,纵横交错着许多很有名气和来历的步行街,比如:东大街、炭市街、骡马市、康复路、德福巷、明德门……。这些街道,或有名胜古迹,或有人文景观,或有繁华商场。倘若要问哪条街道最有古长安的历史文化特色,那当然要数书院门——这是西安城最著名的仿古一条街。
进了西安城南门,向右拐就是了。来到这里,一眼就看到一座高大的石牌坊,门楼上刻着三个颜体鎏金大字:“书院门”,字体方正磊落、雍容大度;两旁的柱子上各竖写着一行金字,合起来是一幅对联:“碑林藏国宝,书院育人杰”。
碑林?国宝?书院?人杰?
带着诸多疑问和好奇,当你穿过这道石牌坊,一头钻进书院门里,扑鼻而来的是一缕缕清淡的墨香,飘到耳畔的是阵阵古乐,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优美的图画。你仿佛穿过了时光隧道,进入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似乎应该属于大汉或者盛唐,司马相如、司马迁、李白、王维、杜甫等等文人墨客或许常来这里转悠。刹时,只觉市井中的浮华和喧躁立刻烟消云散。
一条宽约十米的青石街,自脚下向前延伸开去,引你向风景更好处走去。皮鞋与青石板相扣击,声声如耳、铿锵有力,仿佛触到了汉唐王朝的脉搏。临街的是两绺挨个铺开的摊点,售卖玉器古玩、碑林拓片、文房四宝、精美茶具、手工艺品及陶埙、笛子、洞箫、葫芦丝等乐器。你要有心购买,摊主便操着一口秦腔与你讲价;你若只是把玩欣赏,人家也不露何怨色。人最多的要算那些售卖书画的摊点了。这些摊点也是临街而设,围观者众多。有人要买,谈好价格,主人便立即撸袖挥毫,当场立就,引来阵阵赞叹之声。这些现场写字作画者,虽然大多并非名家,却也绝非泛泛之辈。你到他们的摊点前看去,总能见到一沓沓荣誉证书等资历证件,最主要的是都有一手绝活,要不谁敢在这块天子脚下卧虎藏龙之地上显耀身手呢?
街道两旁各有一排高不过两层的楼阁,全是仿古式建筑,典雅古朴、精致美观。这些雕栏阁楼上都挂着一色的黑底金字牌匾,题着“文萃阁”、“醉书轩”、“聚香斋”、“皓月宫”等店名,全出自名家手笔,显出一种高雅的品位。这些书画店、纸店、裱画店、画廊以及笔庄等等,还有深狭的门道组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儒雅祥瑞,深藏若虚的神秘氛围。
你若是喜欢名人书画,就不妨到书画店去看看。店铺的内外装修布置都十分考究,仿佛古代文人的书斋。店主未必能写字做画,但是身上多少都透出几丝文雅气息,这与别处的商人形成了明显的不同。他们不但对书画很有研究,除了能识别真品赝品,还有很好的社交能力和人际关系,能通过各种渠道搞来名人大家的真迹。店铺里的名人书画作品形式多样,价值不等,低则少说也得千儿八百,高则上了万元。店主为了保持作品原貌,对这些作品大多不进行装裱,只是装了镜框,挂在墙上等待识货的主儿收购。
整个书院门的名人书画店里,见得最多的书法就是吴三大、石宪章、骞国政、杜仲信、启功等知名的书法家的作品,也能见到贾平凹、陈忠实、方英文等文人作家的作品。画作以刘文西、何海霞的居多。这些作品各具千秋,功力不凡、风格明显。稍微有些见识的人,不用看落款,搭眼一瞅,就能知道作者是谁。民间流传着一个民谚:“吴三大的点点多,石宪章的蔓蔓多”,这话虽不无打趣之意,却形象生动地概括了吴、石二人的书法特点。贾平凹的书法,乍看不怎么样,有些拘谨,但是细细品来却有些味道,让人觉出一种天真、拙扑的自然美。刘文西的画堪称上品,书法也有可观之处,却总觉得还是像在画字一样,别有一番情趣,可谓:“画中有字,字中有画”。
当你迷醉于书画店里的墨香时,大概早已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书院的存在。但往往就在此时,它却突然就出现在你的面前。站在大街上,抬头向北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造形古朴的三门石牌坊,上面正中是隶书“关中书院”四个大字。走近去看,左右两边及背面刻有“崇文”、“尚德”、“慎思”、“笃行”八字,学府气息由此可见。牌坊左前侧立一石碑,为著名书法家雷珍民先生所书“陕西省西安师范学校简介”,书院历史沿革由此可知。穿过石牌坊,大殿左右两面墙壁上榜书“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特别醒目。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院内新建有“书画长廊”,陕西著名书画家卫俊秀、曹伯庸、吴三大、石宪章、李成海、赵熊等在此都有墨宝。其中有两副对联:“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入则笃行,出则友贤”(著名书法家卫俊秀书)和“满目青山峰连峰攀登无止境;长江春水浪推浪接力有后人”(著名书法家曹伯庸书),两者书院气息颇浓,对莘莘学子寄予希望。西安师范学校立校于此,学生们读的虽然不是四书五经,为的不是科举状元,但古贤高士倡学正道之遗风耳濡目染,受益匪浅。
书院门的地名起源于也正是因了这座关中书院。据说,明朝末叶,大儒冯从吾积极参与当时的政治斗争,与阉党魏忠贤势不两立,成为东林党人在西北的首领。由于受到迫害,冯从吾辞官归里,在陕西极力倡导东林的读书讲学之风。明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陕西布政使汪可授、按察使李天麟特意为冯从吾讲学设立了关中书院。以此为阵地,以“天地万物一体为度量;出处进退一丝不苟为风操”作为办学宗旨,冯从吾招贤纳士,阐道抨时,既教书,又育人,既讲学,又参政,正可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副明东林书院联至今仍刻在关中书院一进大殿的门柱上。到了清代以后,关中书院屡经修葺与扩建,清末时已具相当规模,成为关中四大书院(关中、宏道、味经、崇实)中历史最长影响最大的一所书院。陕西名儒李禺页、刘光贲、柏景伟等都先后在关中书院讲过学,王铎和赵舒翘也曾在这里受益发迹。1901年,清宣布实行新政,全国书院改为学堂。1903年,关中书院改名为陕西省第一师范学堂,为当时西北五省最高学府,邵力子及一些日本学者曾在此执教。1912年改为陕西省第一师范学校。20世纪30年代后期,邓颖超、彭德怀先后在此举行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宣传活动。其间,又两次更名,1982年定名为陕西省西安师范学校。现在的关中书院,整个建筑独具风格,从外到里给人一种典雅清新的感觉,又不失古学之风。
出了关中书院,你就知道什么是“书院育人杰”了。接下来,你可能又急于想见识一下“碑林藏国宝”了吧?
离关中书院不远,就是西安碑林博物馆。这是一座以收藏、研究和陈列历代碑石、墓志及石雕作品为主的艺术博物馆,被誉为“中国最大的石质书库”。西安碑林博物馆内建筑布局合理,典雅凝重,古木参天,环境优美,每年都吸引着数十万海内外游客来此观光游览。它是在“西安碑林”的基础上,利用西安文庙古建筑群扩建而成,现珍藏文物11000多件,陈列由碑林、石刻艺术及其他文物展览三部分组成,重点藏品为中国古代书法名碑及汉唐时期石刻雕塑精品,其中包括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欧阳询《皇甫诞碑》、褚遂良《同州圣教序》、虞世南《孔子庙堂碑》、颜真卿《多宝塔碑》、《颜家庙碑》、柳公权《玄秘塔碑》、怀素《藏真律公帖》、张旭《断千字文》、唐昭陵六骏、东汉陕北画像石等。博物馆全年开放,随时期待着游客光临。你将在这座东方艺术的殿堂里重温美的历程,获得真正的艺术享受。
出了碑林博物馆,你可能想再发现一点什么,可再往前走不了几步,你会看见一个城门——文昌门,这已经到了书院门的出口了。这多少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书院门指的就是从关中书院门口到碑林博物馆这一条步行街,街长570米,建于90年代初,似无历史,但是很有些来历。它独立于这个城市的喧嚣之外,悠然守候着老去的时间、地点和人物,让后人依稀看到了长安古都昔日的辉煌景象,感受到了汉唐盛世的古风遗韵。
2005年6月10日西安小寨
------------------------ 以梦为马、穿越滚滚红尘、抵达爱与美与自由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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