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脸就红红的.试想不到四岁的孩子就有这种羞涩感.现在想来我还是早熟的.关天这两件事奶奶不止一次的向别人说起过.八年后,二妹来家里还说奶奶象她怎么说起我,再后来,姑姑来兰州,我都多大的姑娘了,见了我还说起这两件事,说是奶奶生前想我,一想就说说,一说总要提到这两件事.我也知道奶奶疼我,想我,我也离不开奶奶啊.
长到四岁多一些时,爸爸把我带到了兰州.一进兰州的家,心里那个失望,紧接着就哭了,爸爸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想奶奶,想仗回陕北,因为这儿没有暧暧的朝阳的窑洞,也没有大炕供我跳,更没有奶奶.那时都没有想到,我和奶奶永别了,我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没有了,挨打受气的日子开始了.
来到兰州后,因为我身上的陕北习惯,陕北话,都让妈妈反感之极,因为她是那样的敢怒不敢言的反感着爸爸,甚至到了增恨的地步.所以她恨乌及乌,本来我也不是她带大的,更何况我下头还有两个她亲手带大的妹妹.总之,她不喜欢我,格外的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记得很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说我因为是陕北人,所以就怎么怎么野蛮,挺伤人的,那阵确实自尊心被践踏的一塌糊涂.以致我后来也极反感陕北人,自己因为是陕北人糟人反感,自己自鄙不说.见着陕北人也没好感,挺矛盾的.就象一个乡下人进了城,使劲想把自己也变成城里人,可变来变去,人是城里人了,却始终也变不了乡下人的出生.多可悲啊.
真的,自鄙感不但把我的自尊心伤没了,也把我的自信心也伤没了,直到现在,还养成我多疑的毛病,明显的没有自信心,妈妈总说妹妹的自尊心多么多么强,可从来没说过我,对我来说自尊心是多么崇高的一种品品德啊,而我却没有. 为此我经常妒忌妹妹,甚至恨妹妹.在我六岁时,爸妈离婚了,法院把我判给了妈妈.
那时,我们自己的家离姥姥家住的很近,,一个住在金塔巷,一个住在双城门,走路恐怕十分钟就到了,姥姥家住平房,吃水要到金塔巷去抬.两年以后,当我可以帮妈妈干活时,我和妈妈总要到金塔巷去抬水.记的那是一个夏天吧,和妈妈又去抬水,走到中间休息时,我看到马路对面有一个白发老奶奶,住着拐仗,往金塔巷那边走,老奶奶穿着我记忆中的白洋布斜襟衣服,我的第六感觉让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奶奶,那个疼我的,爱我的,可以让我在怀里撒娇打滚的奶奶,我一直盯着她,看她走远,可她始终没有看着我.在我心里认定了她就是我的奶奶,她老了,个子小了.妈妈也直看着她走远.当时我们俩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妈妈当时也没问我.过了好几天,听邻居们说,奶奶那段时间确实就在兰州,妈妈听了当时就问我,那天看着的是不是你奶奶,我说不认识,也不记得了.其实心里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的奶奶.可是为了得到妈妈的欢心,为了拉开与陕北人的距离,我否认了,别说相认,就是记得的那种感觉也否认了.当时心里别扭的一下,就过去了,没有为我的这种行为懊悔,还挺自得,觉得我也快不是陕北人了.
又过了十年,有一天妈妈说婷婷你的奶奶去世了,我脱口就说,谁啊,谁的奶奶,我可没有奶奶,别我奶奶长我奶奶短的.这话一出口,我就哭了,心里对自己看不起极了,如果上一次那件事是我不懂事,那么这一次就有些卑鄙了.这种自责感让我不舒服了,我连养我,带我,给我吃,经人我穿,给我欢乐童年的人都有能否认认识,我成什么人了?我的良心呢,为什么我要对一个始终念念不忘心疼我,的老人这么绝情呢.多少次她托人给我带来南瓜籽,小黄米,大红枣,指明给我的,为什么我吃了东西却忘本了呢.我都二十几岁的大人了,难倒还一点辩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陕北人有什么不好,陕北人怎么就全是坏人,奶奶在什么错?为什么我要这么伤她,如果她在天有灵,该多伤心啊.我连这么一点错误都不敢承认,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本性变了呢,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
现在,我也有孩子了.慢慢的心里对奶奶的这件事更不安了.我也是做母亲的人了,试想我的孩子如果也这样,我会多伤心呢.我也相信奶奶会原谅我的,她知道我为什么当时要犯错误,她理解的,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后悔的很了.
如果今天我再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再不写出来,恐怕真的要寝食难安了.奶奶如果能听到我的忏悔,也许该笑了吧.
献给我的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