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之约 |
人渐不惑之年,倍感人生的纷杂和苍阔。时光的荒芜,才情的消逝都似一江东去的春水,但情感的褪色,理想的悖离却是无法令人容忍的。这许多年,心灵上还守着一泓清泉,一段绿洲,那就是对母校、人生那份不渝的热烈的情感。在城市的壁垒和阴影中,常梦到自己在时光的罅隙里逆流而上,重返青春时代,永远不要安逸、成熟和经验,让自己永远浸淫在象牙之塔,遨游于人文之河,奋力向光明的彼岸!
许多记忆的片断梦一样浮现:同学会那年,我们满怀了激动,沿师大正门入校,在“为人师表”的牌匾下流连,这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老校长黄启昌,他背了一个笔记本电脑,从路南侧的松树间缓慢走来,见我问好,他停下脚步。这时我脑子里回忆起90年一个夏天,走进师大北门时,黄校长从后赶了上来,他脚步如风,“校长,您走得太快了!”我在后面道,他头也不回,笑着说:“许多年轻人都跟不上我,你们该加快脚步了!”黄校长是数学家,他说没有时间,就没有科学定律。十多年过去了,他清瘦许多,背有些驼,头发白了多半。“我记得,你是环科毕业的,爱写文章。”他的记忆力令人吃惊,笑容里包含着慈爱。“您还在带学生?”我问。“对,”他语气坚定,然后指着大脑,笑着说:“不然,留着他何用?”又聊了一会儿,我们道了别,望着他慢慢消失在松林小径的背影,我的眼角湿润了。
我的导师尚金城教授曾对我说:“许多人理解不了讲课的乐趣,那是因为心中没有热爱,在讲台上,我是最快乐的。”已过花甲之年的他仍象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活跃于讲坛和学术论坛,始终保持着敏锐的思维和超前的意识。然而象他这样的老师已经不多了,黄校长已经辞世了,环境科学系的元老郭永闻、王俊、阮贤舜三位老师已经离世好几年了,而他们的笑貌音容至今依稀可见。
“人世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当我们成长为各行业中坚分子时,当年的谈笑鸿儒,已渐渐退居幕后。东风草绿,残照花开,乔木苍苔,印证了这一切。
我在大四那年写过一篇题为《珍惜那份年轻的辉煌》的文章,把大学比喻成一个“加工厂”和“铸造车间”,谈到我们的人生观、性格品质、信念意志、情操修养和社会技能都要在这里进行加工、铸造。因此说,我们应该充实高效地完成这段辉煌的乐章,才不愧年轻一场,才不负长辈以至社会寄予的期望。惭愧的是,大学四年,我却中了蔡元培老先生的戒条:“平时放荡冶游,考试则熟读讲义…试验既终,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敷衍三四年,潦草塞责…光阴虚度,学问毫无,是自误也。”抱负远大,却不事钻研,空谈自负,率性而为,是我的劣根性,而我的师长以宽仁之心、不倦之行,“已欲立而立人”的原则给我以感动、给我以重塑。铁肩道义、妙手文章多年来一直如风中之旗,在我的潜意识里挥之不去。师大人,这个称谓,令人有时自骄,有时惶恐,有时酸楚,有时无奈。当别人说一句:“他是师大毕业的”时,我深恐自己的行为和观念有侮师门,而当别人唤我为老师时,我的潜意识表达了一种欣慰和肯定。我确定这是那“为人师表”作的怪。
师大的宽容是一种君子之风,周旋于春秋大义、致力于发微探骊、佐之以人生盛宴,无不高尚而真诚,她的宽容也体现在对我这个理科生文学才能的重视。当时抓学生工作的戴继天老师对我帮助很大,他是一名有思想、有抱负的年轻教师,经常与我交流认识,畅谈人生,还布置一些宣传任务给我,让我出任系学生会宣传部长,使我没有放弃特长,并因此点燃了我的热情。我的导师对我讲:“社会需要多接口人才,我们培养的人才也要多接口。”校报的石晓峰老师并未因我是个理科生而忽视我,他认为人的志趣是多方面的,具有文学天赋的理科生有更明显的优势,后来还委我以重任,当了记者团的团长。他们的鼓励使我一发难收,三年多的时间里在校报、省内报刊发表了四万余字的通讯、散文及诗歌作品。毕业那年,一家中直单位组织部长看到我的作品后,二话没说,“就你了!”他满意地露出微笑。毕业十余年,我还是靠了这点舞文弄墨的特长受到另外的重视。至今,石油系统认识我的人都顽固地把我看作师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而我知道,在师大庞大的笔杆子群中,我的这点小技只属末流。惋惜荒废专业之余,也只好自慰于文采和文思受到人们的肯定了。
毕业十四年了,尽管盛名之下的师大并不缺少荣耀,我还是深感惭愧,我只是名毕业生,谈不上优秀二字。所以我只把这个机会看作一次感恩之约,让我再次回忆那菁菁校园、感谢那么多可敬的师长。感叹之余,信笔涂鸦,赋一曲《唐多令》与诸君共勉:
梦里骤骅骝,故园寻旧游。十余年,过客不休。翠盖虬枝重霄九,鸿儒在,多皓首。少艾去悠悠,醒时爱登楼。人生短,壮志未酬。背倚青松望神州,把我这,热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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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ile霞 |
Re:感恩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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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0 09: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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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一颗感恩的心,活着就舒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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