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孙策杀神仙
　　
　　
　　上回书说到刘、关、张三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重新走到了一起,关于哥儿仨如何投资出唱片这事儿先放一放,现在咱来说说东吴的小霸王孙策杀神仙于吉的故事。
　　
　　“神仙”这东西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就像龙凤和麒麟一样,据科学考证,从地球形成以来,现在还活着喘气的物种只占地球上有史以来生存过的物种的百分之一,也就是说,从地球历史上随便找出一百种物种就可能有九十九种是我们没有见过的,也就是在一些老顽固的眼中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东西。
　　
　　如果在哪儿发现了一种从没见过的生物,一般很快就会分成两派,一派是神经质型的,动不动就头脑发热,说的好听点儿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一有了什么“怪事儿”就爱往外星人身上扯,或者干脆把鬼神也拉上,这种人估计是科幻片看得太多了；而另一派人就是古板僵化型的,这些人好像天生就跟想像力无缘,属于脑子里缺少润滑剂的可怜的一类人,他们总是固执地认为自己知道的这点东西就是世界的全部,对于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非但信奉耳听为虚,就连亲眼见到了也死不承认那是真的,就像一说起宇宙的生命,就老爱用地球上的标准来猜测,又是空气又是水的,搞得跟自己就是创造万物的上帝一样,这种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俺始终都搞不明白,只能对他们表示同情。
　　
　　当然这两类人都不是理智型的,地球上的生物不可能凭空掉下来,人家本来就生在那儿长在那儿,又没招谁没惹谁,竟然被一派说成鬼神一派又死不认可,要是它们也懂法律的话,肯定会告你们赔偿精神损失费了。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却说孙策在江东创下一番事业之后,自己也是志满意得,隔个两三天就在城楼上设宴宴请众将。你道孙策为何不在府中摆宴而偏偏选在城楼上,又吵又闹的,还经常有风沙,吃饭的时候都得在旁边放一盆水,把饭菜上的泥土洗干净才能吃,（江浙一带至今仍习惯清淡的饮食,不知道跟这个典故有没有关系）所以众将一听说孙策要请客都得提前在家里吃饱了才能去。其实孙策也不是傻瓜,当然不会不知道在城楼上没有在府中舒服,但孙策这样做也有他的想法：第一,既融洽了君臣关系,又可以节约粮食；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让全城来往的行人都知道我孙策发达了！谁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尤其是孙策这种以勇猛著称的小霸王,想想自己坐在城楼上吃香的喝辣的,城楼底下一群群的行人纷纷仰着脖子做羡慕状,口水流得跟下雨一样,任谁谁都有成就感啊！
　　
　　不过这天却出了点意外,孙策正坐在太师椅上眯着双眼滋溜滋溜地抿着小酒,顺便用余光往城楼下一瞥,这一瞥不要紧,往日纷纷仰着脖子赞叹的行人全都不见了,惊得孙策一骨碌爬了起来,却正看见陪自己喝酒的几位大将也正想往外走,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孙策大怒,忙让人下去看看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大胆敢抢自己的风头。
　　
　　一会儿左右来报：“是于吉于神仙路过这儿,人们都去听讲座去了。”
　　
　　孙策怒道：“管他什么鱼神仙虾神仙,到了江东就得归我管,连地摊费都没交就想开讲座,城管都是白吃饭的呀！快去把那个什么神仙给我抓来,我要好好审问！”
　　
　　左右忙道：“于神仙可抓不得呀,他是我们江东的保护神,又会治病,又会降雨,要是没有伟大的于神仙,我们江东的百姓可就没法儿活了,连你这个位子恐怕也保不住啊！”
　　
　　孙策一听,顿时如火上浇油,大怒道：“赶快去给我抓来,违令者杀他全家！”
　　
　　（这就看出一个人会说话不会说话来了,孙策因为于吉抢了他的风头,正在气头上,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于吉的好处,可这位哥们儿却张口闭口地称赞于神仙的伟大,好像江东百姓全都是于神仙一个人保佑的,那还把孙策放在哪儿？所以说话要把握好分寸,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是瞅准了一条道儿实话实说,只能是好心办坏事,于神仙被孙策砍了肉身,又牵连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这位不会说话的哥们儿应该负很大的责任。）
　　
　　这于吉得道的过程也没什么稀奇,都是老套路,就是上山偷药材的时候遇上了神仙,给了一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叫《太平青领道》,据说总共有一百多卷。按现在的标准,一卷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一百卷摞在一起起码有两个多人高了,也真够小于忙活的,还多亏那时侯蔡伦已经发明了纸,要是一百多卷的竹简那得装多少卡车啊,可见当神仙也不是容易的事,比高考都难。
　　
　　幸好孙策的老妈吴太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也知道儿子的脾气,听说孙策把于神仙给关进了监狱,便派人去把他叫进来,道：“儿啊,你现在越来越有本事了,比你死去的老爸当年强,不过江东这么大的地盘儿你一个人看着也累得慌,于神仙是老天爷派下来帮你忙的,你怎么能把他也抓起来了？”
　　
　　其实孙策也不是一味的愣头青,他当然也知道于吉对自己有好处没坏处,只是白天在城楼上当着众人的面自己太没面子,才一怒之下把于吉抓了起来,现在听老妈这么一说,立刻把气理顺了,当夜就想去看于吉,商量为江东老百姓谋福利的大计。
　　
　　可惜无巧不成书,就在孙策准备去看于吉的路上,又横空冒出来一件事。
　　
　　张昭等大臣们见孙策把于吉抓了进去,都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一边是治病救人的于神仙,自己的脚气、痔疮、尖锐湿疣还得靠着他的灵丹妙药呢；另一边又是江东的老大,自己的衣食父母,两边都要保又都不能得罪,愁得众人头发平均白了12.345根都没想出个好办法来。此时听说孙策要亲自去大牢看望于神仙,料想肯定没好事儿,再不采取行动可就来不及了。于是众人在张昭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孙策的府中,联名上书力陈于神仙对江东老百姓的365个好处,痛哭流涕地讲述于神仙的种种感人事迹,讲到情深处甚至表露出如果对于神仙不利的话他们就要跟孙策拼命的架势。
　　
　　这一顿联名上书可又帮了倒忙了,孙策绰号“小霸王”,吃软不吃硬,越有困难的事越要去做,要是像吴太夫人那样和声细语地跟他商量倒不难办,可现在张昭等众人这样声色俱厉地力保于神仙,甚至不惜跟自己作对,更激发了孙策好勇斗狠的天性,本来想跟于神仙和解的心思全都变成了必杀的决心。
　　
　　眼看双方就要弄僵,谋士吕范及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道：“孙大人息怒,于神……于吉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们试试就知道了,这几天正赶上老天爷不下雨,地干得直冒烟,何不让于吉现场求一场雨,要是能求下来正好可以救救庄稼,要是求不下来孙大人再依法惩处,到时候就没人再敢说话了。”
　　
　　孙策也不想把局势弄僵了,便借着台阶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现在的人工降雨一般是用干冰来降低云层的温度,使水汽粒子增大形成降雨。而古代的神仙们降雨办法就多了,最简单的就是像孙悟空那样直接把老龙王叫来,打上几个喷嚏就行了；比较正规的还要先跟玉皇大帝请示,不过这种请示一般起不了什么作用,一者是因为天庭的机构比较臃肿,每年都有新的神仙产生,可又都长生不老谁也不想死,就只能都安排到这种单位去,层层批示下来估计至少得耗上大半年。（不过也因此带动了笔墨行业的大发展）二者天上跟地上的计时单位还不一样,俗话说“天上一日,世上百年”,等玉皇大帝最后收到申请书,再把雷公电母一大家子都召集齐全了,地上一般早都过去好几个世纪了。所以如果不是单纯为后代谋福利,人们一般都不用这种方法,而是用法力直接把别的地方的雨搬过来,或是像干冰那样降低云层的温度,也就是神话小说中常见的“呼风唤雨”。这种法子简便快捷,易于控制,自然为广大群众所喜爱。于吉用的就是这种法子。
　　
　　话说于吉洗完澡刷好牙排净二便,披上八卦袍,手执阴阳剑,脚踏天罡五雷步法,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般若波罗蜜多……哈里路亚……阿门……天王盖地虎……”只见天上浓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像三峡泄洪一样直冲下来,一会儿功夫就下足了三尺深。只见于吉怪眼圆睁,一声怒喝,大雨又瞬间停了,太阳照在于吉的身上,现出七色彩虹,像一座神像一样熠熠生辉。
　　
　　喜得众人纷纷跪倒在泥水里,连最有洁癖的王二癞也顾不上干净了,扑通一声趴在地上,激动得脸上都分不清哪里是眼泪哪里是鼻涕哪里又是泥浆了。
　　
　　众人的这番膜拜又惹恼了孙策,自己这么多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江东老百姓做了多少好事啊,国民生产总值连年保持200纳系母咴龀ぢ?实现了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的伟大目标,可这么大的功劳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于吉,尤其是王二癞那小子,每次见了自己都捂着鼻子,回家还要把全身打上十八遍香皂,可今天为了一个于吉竟然趴在泥浆里眉毛都不皱一下,真是岂有此理！孙策越想越气,大怒道：“刚才正赶上老天爷要下雨,跟于吉有什么关系,武士,赶快把于吉斩首示众,违令者同罪！”只听喀嚓一声,于吉的人头应手而落,同时一道青气往东北方飞去了。
　　
　　杀神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孙策砍了于吉的肉身,自然也遭到了报应,其惊险程度相比现在拍的鬼片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照镜子的时候出现个带血的人头,上厕所的时候从马桶里伸出来只大手,做个恶梦一醒来床边又站了个没有头的尸体……就算是孙策的胆子大,可每天都这样来上一遍也受不了。有时候眼看着于吉就在前面走,可就是追不上,累死了好几匹千里马再一看还是那么长的距离。有一次气急了把剑扔过去,眼看着砍中了于吉,等过去一看却原来是那天砍于吉脑袋的武士,如此种种。
　　
　　（骑马追不上和错杀旁人这两个例子在神话小说中经常见,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中有一个观点：当质量足够大的时候,它周围的空间就会发生蜷曲,形成人们用肉眼无法看到的通道。这种通道还有个名叫虫洞,外界看来几千几万光年的距离,到了里面一眨眼就到了,彻底颠覆了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定理。神仙们看起来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可我们就是追不上,只是因为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道路,人家迈一步能等于我们跑上一整天,自然累死了也追不上。错杀旁人也可以用这个来解释,宝剑扔过去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出来的时候就改变了方向。当然也可以用影响视觉神经来解释,跟催眠差不多。）
　　
　　这样折腾了几个月,孙策终于受不了了,在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出现了幻象,惨叫一声,晕倒到地上,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由此也引出一个问题：神仙到底是为谁服务的？
　　
　　按理说那些得道成仙的人都是些贤良之辈,像八仙那样的都得做多少件好事才能入得天门,自然应该不计个人得失,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可这位于吉却因为一点私人恩怨,不但向孙策打击报复,其手段之残忍让人发指,而且还借孙策之手将毫无还手之力的士兵们杀死,更甚至连累一座道观化为灰土,死伤不计其数,其行为简直比法西斯都恶劣。
　　
　　孙策不相信你的法术只是信仰不同而已,你要真觉得你的法术是天地间最无可辩驳的真理,大可以用实际行动去向人们证明。就算是孙策始终都冥顽不化,也只是属于学术分歧,罪不致死,可你倒好,就因为人家毁了你一个微不足道的肉身,就如此疯狂地血腥报复,哪里还谈得上什么得道高人！
　　
　　关于普法,佛经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佛陀的弟子佛娄那热心于宣传佛法,听说输卢那国是野蛮的国家,便请求佛陀允许他去传教。
　　
　　佛陀说：“我很赞成你的想法,但是野蛮的民族不易感化,他们会骂你的。”
　　
　　“他们骂我,我容忍他们,我觉得他们还很有良心,因为他们没打我。”
　　
　　“假如他们用手打你,用石块扔你呢？”佛陀问。
　　
　　“我宽恕他们,我仍然觉得他们很好,因为他们只是打我,还没杀死我！”
　　
　　“假如他们把你杀死呢？”
　　
　　“我为法牺牲,死而无憾。”
　　
　　
　　看看吧,小于同志,人家这才是真正的执着的普法工作者,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佛教能从一个小小的印度传遍世界各地,并不是靠你那一套谁不信就给他颜色看能行得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