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龙江省北部靠近黑河的北大荒的一片荒原上,夕阳照耀下,三四个少年在一片开阔地上舞弄着棍棒,其中一个高个子少年大约17岁的模样尤其显眼,俊秀的面庞,大大的眼睛在斜阳的照耀下透亮的可爱,笑起来十足的男子汉味道,这是我表哥,也是曾经在姑姑家呆过半年而到现在再也没有见过的表哥。
表哥爱笑,但是不爱说话,偶尔说几句话也是很腼腆的样子,语调清晰透亮,我们这群孩子都喜欢他,那时候我才13岁,朦胧中表哥成了我心中男孩子中的佼佼者,我的偶像.表哥喜欢武术,至于功夫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他英俊的身影一直会浮现在我眼前.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一场暴雨停止了,姑姑家门前有条小溪,已经涨满了水,弟妹们都不知道去哪里玩了,我才睡了午觉醒来,表哥进到屋子里来,叫着我说:"妹妹,门口的小溪涨满了水,可好玩了,走,哥领你去玩丢手绢的游戏." 我疑惑的说:“丢手绢得挺多人玩啊,现在就咱们俩怎么玩啊?再说外面那么泥泞,也不好跑啊?”表哥说:“你去了就知道了,你还没有玩过呢,快起来,一会人多了就不好玩了。”
表哥拉着我,还带上了过年时候姑姑给我买的新手绢,绕过一段小路,就到了距离姑姑家很近的那条小溪前,浑浊的溪水狂乱的奔流者,溢满了那小小的河道,那河道窄的很,可以跨越着站立,表哥对我说:“妹,你去上游,把手绢丢在河水里,我在下面接着,然后你再往下面跑,我丢你去接,一定要接住,别接丢了啊。”我向来听他的,就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真是有趣,我们俩密切的配合着,一个在上游丢一个在下游接着,上一个飞快的往下游跑,那白色的手帕象一尾小白鱼出没在波涛里,就这样循环着,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我们跑了好远好远,后来终于把那手绢弄丢了,我们俩一起跑着找也没有找到,我哭了起来,因为我那新手帕自从买来还没有舍得用呢,这下好了,没有了。表哥也不说话,还是一个劲的往水里看,希望可以找到,用一根小树棍捞着。
最后只好往回走,可是我们已经跑出来好远了,表哥怕我回家告诉姑姑该挨骂了,就哄我说:“妹妹,一会你别说,等我明天去镇里,那里的手帕样子多,再给你买两块好不好?别哭了可以不?”
我只好答应了,这时候表哥开心了,他兴致勃勃的讲他的愿望,表哥说他想自己有一匹马,枣红色的大马,然后走出这山村,去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听说河南有个少林寺,那里有好多的武林高手,我仰起头看着表哥因为兴奋着自己的梦和规划着自己的未来而涨红的脸,咯咯的笑着,此刻夕阳已经落到山那边,偶尔一些金丝似的光线照射在我们的脸上,在如诗如梦的岁月里。
当我要离开姑姑家的时候,是表哥把我送到火车站的,表哥从衣兜里掏出了30元钱,让我拿着,说妹妹你自己回家买一个手帕吧,剩下的钱是哥的一点心思。。。。
回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家中,欢愉的岁月里是不知道什么是愁绪,不知道什么是牵挂,只是当下雨的时候我会想起那条小河,和那块漂亮的手帕。
一天上初中的我放学回家后惊奇的发现是表哥来到了我们家,而且带来了新婚的嫂子,看着表哥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更加的帅气了,小表嫂是个感觉很斯文的女人,有着很温柔的性格,我们一家忙碌的亲热的招呼着他们,我也格外的和表哥亲近着,心里更加喜欢这个在我心里一直有着一种特殊情感的哥哥,心里想将来我就要找一个象表哥这样帅气的男人做老公。
又过了几年听老家来人说表哥由于和嫂子吵架,姑姑在中间也没有起好作用,然后嫂子领着孩子回娘家了,由于嫂子家的父亲说了些尖刻的话,嫂子一时想不开自杀了,表哥知道消息的时候就赶去了,可是被老丈人家亲属给吊起来暴打了一顿,表哥回来后一股急火就精神失常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怎么也不能相信表哥疯了的消息,一到夜里我就偷偷的哭,我心目中那么帅气优秀的表哥怎么会疯呢?我想象着表哥犯病的时候被人家追打着,半夜不知道回家冻饿在外面的情形,心被锯割着。
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表哥,偶尔从老家传来消息,说表哥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一段时间就回家了,然后又娶了一个妻子,又生了一个小孩,这个妻子是因为家里贫穷,手上有点残疾,所以嫁给了表哥。
时光流逝,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昨天妈妈打来电话说姑姑家最小的表妹离婚了,去了海南,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外,经营着一庄买卖,姑姑全家都过去帮忙,只有表哥留在了遥远的北大荒。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并不富裕的农村里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不禁的怨恨起婚姻和生活来了,命运之神经常和人开这种玩笑,捉弄人是她的本事,心里酸酸的,眼前浮现了那西山的晚霞和远去的黑忽忽的山,浮云压迫的天空下有一匹枣红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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