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人群在穿梭
　　行色匆忙相对沉默
　　他们表情告诉我
　　疲倦让他们懒得罗嗦
　　对过去别想太多
　　对未来也别太在意
　　让阳光指引轨迹
　　尽情感受生命每一刻
　　
　　我拿起第二支烟，觉得疲倦。
　　拉开厚重的窗帘，站在相同的窗口，窗外的颜色却已经不再相同。我几乎承受不了那样的明媚。阳光，蝉鸣。
　　燃着写字的烟，还是很呛的辛辣。我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烧，烟气缭绕着手指，和着阳光，出入于纱窗的缝隙之间。
　　我和路上的人隔着三层楼的高度，还有一扇脏的纱窗。我可以俯视他们，窥视他们。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也正在窥视我。小心你身后暗藏的阴险。
　　来往的人们擦肩而过，没有一张带着表情的脸。我幻想可以看到想念的面孔，我期待可以看到孩子们的笑容，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我看不到冷漠。我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很多的尸体，在结冰的视线里游走。
　　想去坐最陡峭的那种水滑梯，太阳晒着很高的红色滑梯，晒着滑梯上流动着的水，下面是深深的深深的水池，荡漾着醉人的波纹。以快乐的眩晕为开始，以疾速的下滑为经过，以沉没为结果。没有最后的浮出，没有挣扎，随着下水道沉没，随着马桶沉没，沉入另一个清新蔚蓝的流动的世界，阳光和笑声荡在我的头顶，只有遥远的回响，它们触碰不到我。抛弃了呼吸，所以能够呼吸自由。
　　疲倦，还是疲倦，蝉在鸣，阳光祥和地普照。我走在异乡下雨的街道，雨水打湿头发，路的对面是已经微笑着告别过的人们，他们拎着行李，踏上公交车，他们后来的记忆里，不会再有我。我坐在异乡潮湿冰冷的台阶上，没完没了地唱歌，远处有车灯投射过来，我忘了身旁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来了，停留片刻，又走了。也有人陪我唱唱，最后累了，也走了。我的声音已经嘶哑，我只是疲倦得无法停下来。
　　电话铃声惊醒我的迷梦，拿起听筒，却只有空荡荡的嘟声。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游。如果懂得这样怀疑，说明我已经彻底清醒。
　　最近总是幻视，或者幻听。
　　一次深夜醒来，我忽然对着窗口发问：
　　你怎么在这儿？
　　话说出口，人已彻底惊醒。我望着空的窗愣愣地回想，仿佛有一个身影的确刚刚来过。可我忘了那是谁。
　　从此每夜必定开一盏小灯才敢入睡。夜里醒来看到灯光心便安了，复又沉沉睡着。天亮了，灯还亮着。
　　醒的时候，我喜欢黑暗。睡的时候，我喜欢光亮。我在倒着的世界里面存活。
　　懒得再去想。疲倦。疲倦后面紧跟着疲倦。
　　行走在生命的单行道，我仓促前行，却每时每刻都在回头望。错过的，目光再怎样交织缠绕也只能减减缩小，小成跳蚤。
　　就到这里，我不再罗嗦。没有人聆听，没有人倾诉，每个人都已经疲倦。奔忙着自己的前程，这没有错。
　　把已经燃尽的第二支烟和着碗里的水一起倒进马桶。水流带它们走。
　　我依然坐在这里，窗外阳光灿烂，蝉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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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