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嘚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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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战友们唤为“徐老蔫”的徐回车终于在一个梦遗的早晨，皱着“稀不扔儿”几乎没有眉毛的两条隆起又发亮的眉骨，下了一个坚定的决心：复员。
　　几个老乡在前年和去年就相继复员回家了。从回家老乡的来信中得知地方“贼”好“贼”舒坦，给徐回车弄得是直睡不着觉。特别是看见人家和女友亲密的照片后，他是急在身上，恨在心里。妈的，不管是长得人模狗样的，都能找到漂亮的女人。他照着镜子打量自己，心里就“嘚咕”开了：咱咋的，不也是双眼皮大眼睛，浑身肌肉疙瘩吗？就咱这“贼”亮的额头谁看见谁不以为咱是干部？这形象、这身板要是还不复员回家，哪辈子能得到女人呀？还不得上终生梦遗那就怪了。
　　
　　徐回车自己折腾了半天才把复员回家的想法告诉了班长。他没说回家是为了找女人，他说是为了早点投身振兴老东北工业基地建设，照看照看老爹老妈啥的。
　　班长“叭嗒叭嗒”抽完了一颗纸烟，才说，你这个“新兵芽子”，才当了四年兵就急着回家，我都六年了也没有张罗回家呀。部队上留你，那是因为你能为军队建设默默地出力，你懂不懂？再者说了，复员这事儿我说的也不算，得听指导员的，他同意了你才有戏不是。
　　徐回车觉得班长说的在理，没等吃完晚饭就跑进指导员的办公室。他给自己“搓践”得脖粗脸红，才呼呼地喘着气说：“指，指导员，我要，要复员……”
　　徐回车本想一下子把投身振兴老东北工业基地建设，照看照看老爹老妈的话也说出来，谁知没等他说完，指导员就把他的话给噎回去了。
　　指导员“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大声说：“不行！”
　　徐回车被指导员的“拉嚓”给吓“体登”了。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嘚咕”道：“我，我，我咋了，就不，不行？”
　　“留你自然有留你的道理，这是命令。军人就得服从命令，难道你不服从命令吗？”
　　徐回车的腿一下子软了。
　　
　　从那以后，徐回车的双腿走起路来都“软搭哈的”，心里也直发怵。于是，他就把不能复员回家的悔恨统统记在了自己身上。他后悔不应该“跟头把势”的死活要当兵，不当兵他这会儿就在地方，就会有女人，说不定已经当爹了。可当兵还不是因为孔鸽与别人怀孕并嫁人了？可孔鸽怀孕并嫁人还不是自己在学校时没能早点告诉孔鸽说我爱你，要是早说了我爱你她是不是也不能与别人怀孕并嫁人？
　　徐回车的悔恨瞬间就火一样串到了头顶，他猛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说：“我操，我这个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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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训练完事，徐回车把自己想复员的事跟几个“对撇子”的战友说了。战友们说这事你光想不行，要找指导员或连长说。徐回车说我找过指导员了，他不同意。战友们说你是怎么找指导员的？徐回车便把找指导员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说：“指导员太‘拉嚓’了，不但把腿给我吓软了，连我的心都吓软了，差点喊指导员老爹。”战友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你娘的傻B，这咋就这么说说？谁不知道指导员‘勒大脖子’呀。”
　　“你这样准挨剋。其实，你用不着管指导员叫爹，想法儿请指导员喝顿酒就有戏了。”
　　“喝顿哪成啊？回车，你没听说吗？要当就当指导员，提干复员就来钱，要不你就当连长，喝了这场有那场，实在不行当班头，有事没事卡点油，最窝囊的是士兵，冲锋陷阵趁年轻……”
　　“回车，你这个傻B，喊指导员爹还不够，应该喊爷爷。”
　　战友们一下子把徐回车傻B的事当成了足球，用中国式的臭脚踢来踢去，把徐回车的脑袋骨碌得生疼也破不了门。
　　徐回车的脑袋越骨碌越大。他知道，别说脑袋骨碌大了，就是骨碌成了地球也还是一点辄没有。他没钱，发的津贴费他是月月寄给家里的，他知道老娘的糖尿病综合症需要很多钱的。
　　两天之后，徐回车实在忍受不了就给老爹写了封信要钱。爹回信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能给你花在这儿上。现在下岗的这么多，你回来到哪找工作？管咋地你的津贴费给你娘看病还能借上点力。徐回车又去信说借点钱“拉饥荒”也成，要不把家里的洗衣机、电视卖了吧，爹回信大骂：你这小犊子要倾家荡产啊！
　　徐回车心想：这是啥老爹呀？骂我是小犊子，那你不就成了老犊子了吗？爷爷不就成了老老犊子了吗？想着想着，徐回车“扑哧”笑出声了。
　　
　　徐回车真的是没咒念了，只好空着手再去找指导员。
　　“指导员，我真的是没钱，俺想让俺爹‘拉饥荒’或者把家里的洗衣机、电视卖了，可老爹不但不同意还骂我是小犊子，指导员你说这是啥爹呀？要不我就认你做俺干，干爹得了……”
　　指导员一听火了，说：“徐回车，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哪像个军人？赶紧回去，马上投入军事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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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二个月的演习结束了，徐回车所在的连立了集体三等功，徐回车也受到了连里的嘉奖。在指导员宣布完嘉奖令后，说徐回车解散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徐回车心想：这下可有戏了，一定是因为我在演习中表现得牛B同意我复员回家了。点名一结束，徐回车满脸挂着微笑，屁颠屁颠地来到了指导员办公室。
　　指导员又是递烟又是倒茶，还乐呵呵地说请坐请上坐。直到指导员抽了三支烟，喝了二杯茶之后，才走到徐回车身后，双手压在他的双肩，很沉重地说：“回车，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挺住。”
　　“啥事呀，你就说吧，咱徐回车不，不‘二五眼’。”
　　指导员再一次用力地压了压他的肩，说：“在演习开始的第五天，你家里来了电报，说你母亲病逝了……”
　　徐回车一下子傻了，傻得不知道哭，只用两只几乎没有眉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指导员。
　　“你是加农炮的二炮手，二炮手你知道有多重要，为了不影响演习的大局，所以就没有告诉你，请你原谅。为此，连里已经研究同意你入党了。”指导员边说边流泪，并紧紧地把徐回车搂住了。
　　徐回车疯了一样挣脱指导员，蹽了。。
　　晚上，全连集合，战友们在操场上点燃了无数颗蜡烛，烛光将整个山沟照亮了，而徐回车却一宿没归。
　　
　　等大家发现徐回车时，他已经病倒在了山坡上。
　　徐回车在团卫生队住了一个多月院。回来后的徐回车变了，变得看见谁都不说话，唯独看见指导员就想“嘚咕”说我想娘，我想复员回家的事，而且唾沫星子越来越多，老是喷到指导员脸上，弄得指导员一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影子就“挠杠”。
　　眼看着复员的日期越来越近，徐回车就不分白天黑夜地冲指导员喷唾沫星子，“嘚咕”得指导员终于在送行第一批老兵的晚会后，从那上嘴唇薄下嘴唇厚的嘴里应允了徐回车复员。这下可把徐回车“乐颠馅儿”了，点头哈腰说了几声谢谢干爹后，一口气蹽上营房后面的山顶上，冲着天空嗷嗷直叫：“娘——我——要——回家喽——”喊得这个用力，直到把自己累得像驴一样趴在了地上。
　　整个军营笼罩在草原秋后初冬的黄昏里。徐回车依然像驴一样趴在发黄的草地上，有甜甜的感觉。他抹了几把眼泪后，还咧开嘴偷偷地乐。
　　天黑了，徐回车仰望着家乡方向的天空上最亮的那颗星星自言自语的“嘚咕”，你一定是个美女吧，是不是在等我？嫁给我吧！徐回车冲着那颗星星说，那颗星星就冲着他眨眼。徐回车心想：这星星是在告诉我就要有女人了。
　　
　　徐回车在准备回家的日子里整天躺在床上满脑子播放两匹马交配的镜头，那情景可是让他永生不会忘记。要知道，那时的高中只知道分数高考，高考分数的，根本就远离性的内容，连“早恋”这个词儿学校和老师都有意回避。徐回车做梦也没想到，他性知识的第一课是他当兵第一年春天两匹草原的马给上的。那天训练还没结束，他请假跑到山沟里“蹿稀”，就看见大黑马爬在大白马的身上不停的“鼓涌”，大白马前后晃悠着身上不停地“哽唧”。两匹马就在他的面前画出了一条条通往男女性生活的路。这一堂生动而深刻的生理课把徐回车看呆了，不但忘记了大便，更忘记了回去训练，结果挨了指导员一顿剋，还在全连大会上作了检讨。
　　徐回车从检讨台上下来时嘴角向上一翘一翘的，他在心里“嘚咕”着：“挨剋”和检讨都值呀，起码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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