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的故事 |
我曾住过的大杂院,平房呈凹字形的布局,住有十多户人家。关系好的,时常串门啊端点好吃的。关系不好的,总要因小孩子的事用水的事公共厨房炒菜的事搞点辩论或局部战争。当然,多数日子大家过得还是相安无事,歌舞升平。
记得父亲有时买的毛豆或花生需要剥时,就对院子里的小朋友说,我要讲故事了。于是很多男孩女孩纷纷从自己家里拿出小凳围着父亲听故事。当然,手里是不能让他们闲着的。父亲讲的《三国演义》、《杨家将》、《水浒》、《包公》等民间故事深深地吸引着每个小孩,一张张可爱的小脸随着故事情节而变化着丰富的表情。此时,手难免就停下忘记附带的工作——剥豆子。父亲会及时提醒某人:手别停呀。豆子剥完的时候就是故事讲完的时候。而小孩门却意犹未尽,问:还有要剥的豆吗?
有些当不愿上却上了,有些当却心甘情愿的上。
郑伯,住在我家后面,他经常从我家窗户走过。院子有一公共厕所,有七八个蹲位。厕所是院子里的人在方便的时候进行信息交流的又一个重要场所。郑伯因是黄埔军校毕业的,所以在那个年代被强迫打扫楼道和厕所的卫生。自然很多大人小孩就瞧不起他甚至欺负他。我因为胆小,不曾打骂过他,也不去亲近他。有一天,我和他同时从厕所出来,他把我叫住,一只手还拿着痰盂。对我说,你要对着墙大声地念英语,不要不好意思。我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在学英语?他会英语?若干年后,他翻身了,好像是当了政协委员,加入了什么“会”。我要是当时听他的良言,或向他学点什么,英语张口就出来,不至于同老外对话时语音不准语调不对结结巴巴。唉,荒废了青春美好时光。
不听智者言,吃亏没个完。
刘技师是很温和慈祥的一个人,从未与院子里的人吵过架。她生有两儿两女,都长得很健康很漂亮,且都随刘姓。邻居门很少有人能进得他们家去串门或玩,这与其他家庭是不一样的。后来我知道刘技师的丈夫被划为右派后离婚了。有一次晚上,听见他们家在吵架,刘技师就像一只母老虎似的在咆哮。听邻居说是因为他过去的丈夫来看儿女,刘技师不让他来看,怕右派的晦气影响了儿女们的前程。这样的情形有好几次。刘技师没有错,右派丈夫更没有错。
有些时候争论的双方都没有错。
魏医生的一儿一女都很乖,很好看,懂礼貌,有修养。在院子里,他们一家是不太合群的。魏医生的丈夫是省艺术剧院的编剧,经常看到他晚上在写东西。再热的天,他也不出来乘凉。我敢肯定,住了那么久,他叫不出几个大人小孩的名字。看不出当年他还在《抓壮丁》电影里扮演了一个角色。我与他们的儿子能玩到一块,算是走得比较近的一家。有时候,若是他们家几天没有人的话,魏医生会请我帮他们照看蜂窝煤炉,因为我们是共用一个厨房。我一般会尽力把她交代的事做好,并把炉灰倒掉。她回来后,忘不了给我几粒糖啊什么的表示奖励。从那时起,我就经常盼着为她家做些什么。
物质变精神,精神变物质。哲学家或许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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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 |
Re:大杂院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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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13 2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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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呀!
有些人,有些事,收藏在心里也许会更好点!
瞬间天水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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