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也要痛的刻骨
　　
　　
　　 终于，你走了。连同你的家一起在这个小城消失了。你是举家迁到繁华的省城去了，这是我知道的。我还知道，直到临走你还恨着我。因为你临走寄给我的那封信：“我有生之年的唯一希望，就是希望你活着。活着受尽各种苦难、折磨、煎熬。记得，你要活着！假如你死了，那我活着也失去了意义。我之所以能勇敢的挺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得到怎样的报应！”
　　 这是封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的信，但我知道是你的。因为没有人像你那样深的恨我，就像没有人像你那样深的爱我一样。这一点我懂！“恨之切”的原因其实仅仅只是因为“爱之深”。
　　 收到信的那天，我正在自己的办公室看报。传达室的同事拿来信件，好奇的说：“落落，你好奇怪的一封信。”
　　 我边接信边笑着问：“信，有这么奇怪吗？”
　　 “信非但没有落款，而且背面还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送信来的同事边说着边暧昧的笑着走掉了。
　　 我翻过信封，果然有一些奇怪的图案。上面是仅剩的半颗心，其余的都散了一地，而且还有几瓣正在往下落。我明白，也只用我明白这幅图案是何意：你再一次的表达着自己的恨意。你将我比做一个刽子手，将你的心撕碎了满不在乎的扔了一地。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一个人那样深的刻骨铭心的恨着我”。我将自己的头伏在桌子上，半天没有起来。那些属于你我的记忆就那样的蜂拥而起。
　　
　　
　　 二
　　
　　 那年五月。
　　 一早上起来，为了参加在这个小城某个风景点举办的“山花”节倍感忙碌的我，先是将小孩安顿在亲戚家，然后又回头边装扮自己边收拾去旅游的东西。还没等到一切收拾妥当，老公已经在租来的车里按喇叭，音如“快点！落落”，我只得放下正在收拾的东西，回头看了一下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家逃也似的冲出家门。
　　 坐上出租车跟老公挤在一起。老公傻傻的盯了我半天，然后揽过我的肩伏在耳边低语：“老婆，你好美！美的让我有些想你。”说罢冲着我的腮边轻轻的吹了口气。
　　 我“哧”的笑出了声，也对老公耳语：“傻瓜，你知道这美的代价是什么吗？是满床东扔西撂的衣服；满沙发东丢西落的帽子；满地东一只西一只的鞋。”
　　 老公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又悄悄的对娇媚的妻子说：“没关系！晚上回家我帮你做义务工。只是你需要付出点薪水。”说到“薪水”两个字时老公瞅着我坏坏的挤了一下眼睛。
　　 我明白使坏的老公话里的意思，未等他话音落地便对他实施了次“家庭暴力”。我们这有些类似打情骂俏的情形惹得老公满车的同事开始起哄：“你们的悄悄话还未说完吗？要不你们现在下车躲在被窝里说去！”
　　 话音刚落，搞坏的司机又故作停车状，惹得满车的人都哄然大笑。
　　 快到目的地时，看到稍显有些拥挤的人潮满车人都提前下了车。一段山路还未走完时却已和其他同伴走散，只剩下我和老公手拉手。
　　 平时看似特显羞涩的老公在人海中就那样毫无做作的牵着我的手。那时，我有一阵子的恍惚，仿佛我的生命就那样一直被老公牵手走着，一直到生命的尽头。心有灵犀的老公微笑着问道：“一生被我这样牵着走，你会觉的幸福吗？”
　　 我故意做出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甩开他的手，说：“你不过是觉得今天的我有些漂亮，不会丢你的人，才故意牵着我的手虚荣罢了！”
　　 那天的我，的确应该算很漂亮吧。穿了件浅色的短袖休闲衣，腿上是条从云南带来特具风格的短裤，精心的将自己长长的秀发结了两个顺顺的辫子用精致的发卡固定柔柔的垂在胸前，头上戴了顶与上衣同色的太阳帽。那种感觉不仅很美，而且美的与众不同。就像老公说的“至少能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我！”
　　 看我甩开手，老公微微一笑，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看你那小样！那你说良心话，你怀孕是大腹便便的，整个人连胖带肿的都变了形，我还不是一样的牵着你的手。”
　　 我虽然嘴巴不服软的说着：“那是你怕我摔着摔痛了你儿子”，可将手又悄悄塞回老公的手心，却装着满不在乎不看他的扭过了头。就在这回头的瞬间我看见了你。你开着新买的小轿车在人群中缓慢的行走着。就在我看见了你的同时你也看见了我。隔着车窗玻璃，你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久久的。我，也看着你。
　　 前面，到了一片比较开阔的空地，拥挤的人流也散开了。你将你的车超过了我们，停在不远的转弯处。等到我们又走到你车跟前时，你鸣了两声笛下了车。现在想来，你的两声笛声应该是打招呼的意思，可在当时我觉得你张扬的有些盛气凌人了，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悦，并生出了杀杀你锐气的想法。于是，当你下车跟我的老公打招呼并且并肩行进时，我刻意的卖弄着自己的风情、自己的博学。（现在感觉那刻的自己好可恶、好恶心！）终于，你中计了。就那样掉进了我为你准备的甜蜜陷阱。你知道吗？那时我举手投足间的万种风情都是故意的，目的只是为了跟你玩玩游戏。因为你用你张扬的富有无意中弄痛了我的虚荣，我玩游戏的目的只是为了告诉你：尽管你很有钱，可是你也有用钱得不到的东西。譬如知识、譬如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妻子。
　　 我做到了。因为分开的时候你说晚上你们在水吧有个聚会，邀请我们参加。我相信，那个聚会是你见到我后突然决定的，我和老公也是你邀请的第一个人。我很自信。是的，我一直那样自信着。后来的一天，你证实了我的猜想是正确的。
　　
　　
　　
　　 三
　　
　　 晚上聚会的时候，我换了一身黑色衣裙，系了条长长的白丝巾，然后用花花绿绿的胭脂花粉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妖娆娇媚的成熟女人，但是决不俗气。你注意到了我风格的改变，在问过我手机号码后马上发来一个信息，上面只有一句：“风情万种都是你”！我冲你笑了笑。
　　 其实那时我应该收手的，可是你的谈吐、你的风度也的的确确给了我一些迷惑，让我对你有几分好奇、几分欣赏、甚至有几分欢喜。你不像一般的“资产阶级”那样油头粉面、一幅爆发户的形象。相反，在更深的交往里你给了我一些“不俗”的印象。尤其，当你一点不虚伪的告诉我你童年苦难的记忆，告诉我你的母亲去世，不久你的父亲也相随而去，这些对于当时只上初一的你来说成了你永远磨灭不了的伤痛。说这些话的时候，你那几分孤独、几分寂寞、几分苍凉、几分悲哀的表情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悲苦的童年，我陪着你一起伤感。你继续说着，告诉我父母亲去世后，你离开自己留恋的校园去往西安打工。经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艰难困苦，十九岁那年你回到家乡用一辆手扶拖拉机成就了今天的事业。说到这里时你又恢复了自己的意气风发。我知道你的身价现在已过千万，你养活着几百人的生存。这一点我一直知道，也一直相信着。
　　 对你，我终于开始真心的去欣赏。欣赏你的努力，欣赏你的坚强，也欣赏你用劳动换来的今天的成就，更欣赏你不虚伪的肯翻晒自己苦难经历的人生态度。
　　
　　
　　 四
　　
　　 后来，你我之间的交往多了。我说的交往仅仅只限于通通电话或者偶然相遇（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偶然相遇其实都是你惊心策划的结果）。你跟我的领导关系不错，常常会来讨扰。到了快吃饭的时候，你会请了我的领导聚餐，并常常自动要求带办公室“辛苦”的小兵，其中就包括做文员的我。
　　 餐桌上，你尽显庄家的风采，大方的令我们伸舌。也尽显着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所具备的成熟与狡猾，从不多看我一眼，使我和其他几个人一样一点不显特殊。只是曲终人散各自归家后，你会打来电话告诉我，看见我你很快乐。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感觉到你有点喜欢我。但是我觉得你不可能真的会爱上我。一方面，自己性格中那冷漠、多疑的一面认为你只是对我好奇，或者说只是想让我成为你的战利品，所以我也半认真半玩笑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我知道，猫之所以苦苦追着老鼠，是因为追不到的过程；而一旦得手，便会失去兴趣。所以，我对你若即若离，永远身在云里雾里，令你摸不着头脑。另一方面，自己性格中那善良、纯真的一面也觉得自己太平凡了，你不可能会真的爱我。就那样，我一直忽略着你！
　　
　　
　　 五
　　
　　 你开始让我更深的了解你了，了解你的妻子、你可爱的儿女。你也在更深的了解着我，了解着我的世界，我的家。最重要的是你一直想了解我对你的感受。可是这点，我一直只字未提。我怕说喜欢你，会给了你一份莫名的希望；说不喜欢你，又伤害了你强烈的自尊（我想有钱人的自尊应该都是很强烈的吧）。所以，我无语。
　　 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考察时从遥远的新疆带回了天然的天山雪莲。又先后送来了许多补品。反正，只要对我身体有好处的、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你都会买来送我。你的可恶之处就在于你总想用钱来收买我。而且每次送东西，你自己不亲自来，只是派你的一个工人以给我老公为借口。狡猾的你明知道清高的我不会要你的东西，而偏偏让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六
　　
　　 为了表明你的心、表达你的爱，你专程独自驾车从西安买来了藏兰色的玫瑰。天哪，你吓着我了！我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种玫瑰的价格市面上每支至少在两百块钱以上，只因为我杜撰的一句“十代表实心实意”的话，你一来就是十支。你约我到山上送与我。那时，我的确有些感动，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自己被你融化。我故作冷漠的说了一句：“你疯了！”
　　 你一点也不在乎，转过身去面对着群山大喊：“是的，我疯了！为林落落我疯了！”回过头来你满眼是泪花，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我一字一句轻轻地说着：“活到三十七岁，我才懂得爱一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我爱你，真的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
　　 不等我说话你又转过身去面对着蓝天、白云、绿草、青山大声的呼喊着：“我倪尘，指天发誓：我爱林落落，此生就爱她一个。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不管以后能否在一起，我始终如一。”
　　 我手捧着稀有的玫瑰哭了。开始只是无声的掉眼泪，然后是出声的哭泣，最后变成孩子般的淘淘大哭。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感动？因为自己的人生经历？或者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反正最后哭的分不清鼻涕眼泪、哭得你手足无措，连连责怪自己吓着了我。
　　 哭完了，我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妆容，走到你面前把花还给了你，说：“这是个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礼物，我真的收受不起。”
　　 听了我的话你变的很沮丧，垂下了头苦涩的说着：“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老公。其实我没有任何企图，更没想过破坏你的家庭。只是，仅仅只是因为爱你！”然后抬起头你深情的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问我：“你，爱过我吗？”
　　 我被你的眼神盯的心慌意乱，更被你的问题问的目瞪口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我故意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将它们收起别在耳后。终于，镇定后的我抬起头直面着你，很清楚的说着：“你没有侵犯我，也没有对不起我。你给了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与鼓励，我谢谢你！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爱我的丈夫，爱我的孩子，我的家。你，懂吗？”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你，我看着你的脸一点一点的变的苍白，眼睛一点一点的溢出了泪光。只是好强的你终于没使它们掉出来，硬生生的将那些潮湿的东西逼回了眼底。那刻，我觉得自己好残忍，好可恶！我恨自己伤害了你。但同时，我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不能感动，不能被你感动！”因为我深深的知道，那一刻我要是感动了，那我和你从此以后就万劫不复了。终于我渐渐冷酷的挺直了自己的背，故作轻松的说了句“下山吧！”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车里一直反复放着音乐，是我喜欢的吉中鸣弹奏的那首钢琴曲《假如爱有天意》。那是我第一次坐你的车，也是唯一的一次。下车时我还是带走了玫瑰，因为你说过要将它扔掉。我知道你说的出便做的出，我不忍那稀有的花儿“零落成泥碾做尘”，只好带回了它。
　　 回到家中，下班的老公已做好了饭，可爱的孩子扑在我怀里。那瞬间，我知道拒绝你自己是做对了。我将花交给小阿姨，抱起孩子亲了亲，然后长久的将自己埋在老公怀里。
　　 老公看出了我的异样，但他什么话都没问，只是紧紧的拥了我几下，说了声：“吃饭吧，宝贝！”
　　 现在我常常会想，假如那时候就那样结束了，该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恨我，只是当时却惘然。
　　
　　
　　 六
　　
　　 日子就那样平静了几个月。
　　 其实那些天一个人独坐的时候我也会常常想起你。想起与你的相遇、相聚、相知；想起你我相互的欣赏，相互的赞美。想起高兴的事情，我会莫名其妙的傻笑出声；想起不快乐的事情，我会默默流泪。
　　 偶尔，我还会接到一些陌生的电话。但是电话接通的时候，往往会没有声音。在我“喂？喂？”的几声却依然无任何反应时，我也会不再作声，我知道那是你打来的。电话那头你悄无声息，只有偶尔传来的呼吸声证明着你的存在；电话这头我默默无语，只有手机上一秒一秒闪过的时间证明着我的存在。
　　 日子就这般的平静了几个月。可是，你还是来了。你的再次出现彻底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平静，也彻底打碎了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东西。
　　
　　
　　
　　 七
　　
　　 那个周末的午后，我懒洋洋的听着音乐。你来了，那是你第一次走进我的家。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你痛苦的诉说起了你的相思、你的折磨、你所承受的煎熬。你对我说：“我曾试着用几个月的时间来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无法停止爱你。我爱你！我要你！我要一辈子朝朝暮暮的拥有你！请给我机会，给我爱你、疼你、照顾你的机会！”
　　 听着你的话，我的心好痛，痛的我只想在那一刻死去。我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从指缝间发出了声音：“迟了，太迟了！已经迟了好多年。而且我们不合适，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差距。比如金钱。！”
　　 我的话惹恼了你，你冲动的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满身铜臭味的我配不上清高的你。好，那我去公证，所有的金钱我都不要，我只要你，行了吗？”
　　 我知道你歪曲了我的意思，可是我无法解释了，也解释不清楚了。我使劲的抿了抿自己的唇，吃力对你说了“求你，忘了我！放弃我！不要再打扰我！”
　　 我看到你仰头朝天从鼻孔里发出了几声比哭还要难听的笑，落下头来你一把撕开了自己衬衣的几个纽扣，露出你的胸脯。那一刻，我有些怕，竟然可笑的以为你会侵犯我。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就那样静静的站着。我这才发现在你左侧的胸口上霍然印着一个“落”字。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左侧胸口是心脏的位置，上面是我名字的单字。
　　 我被震撼了！
　　 你告诉我：“这是我们从山上下来的那天我去纹的。我要你永远住在我的心里！”
　　 我彻底的崩溃了。不记得是怎样被你拥在怀里，只记得那时对你说了句：“好吧，是生是死、是沟是壑、是悬崖是峭壁、水里火里我陪你！”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那时用我长长的头发捂住你的脸，那是我老公常喜欢做的。我睁开眼睛一下就看到了你背后墙上挂的照片，那是我全家的合影。照片里，我们坐在一片草地上，孩子倚在我的腿边，我靠在老公身上，老公在给我编织着头发。那情景是多么宁静、祥和、幸福啊！
　　 我想着那视我为生命的老公是怎样的爱着我，是怎样的疼我，是怎样为我不顾一切的付出着；我有想起那稚气未脱的乳儿是怎样的想我、念我、是怎样恋恋不舍的迷恋着我。渐渐的，我开始变的冷静。我知道，没有我，你还是一样可以生活下去；可是没有了我，我的老公我的孩子会依靠什么生活下去。你也分明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迫不及待的搬正了我的身子，用手固定住我的脸，使我直视着你的眼睛，温柔的对我说：“你不可以反悔！你刚刚答应过我了，你不能够反悔！不可以反悔！你也不忍心反悔！对吗？”说着你像害怕失去我似的想吻吻我的额头。
　　 可是，太迟了。真的已经太迟了！我别过头去没让你吻我，然后又挣脱了你的怀抱。转过身去，我狠了狠心，对你说：“你走吧！永远不要再来找我。否则我会自杀，我说到做到！”说到最后的时候我已回过身来。
　　 看着我冷酷、坚毅的表情，你读懂了那时我坚决如铁的抉择。慢慢的你眼里似水的柔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出了悲哀的神情，最后变成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老半天后你转身朝门口一步一步的走着。到窗口时你停下了，我知道你在等我回心转意，我没动。绝望的你用紧握的拳头狠狠的击碎了我家的玻璃，任凭手上的鲜血雨点般的往下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八
　　
　　 终于，你走了。
　　 带着对我咬牙切齿的恨举家搬迁了。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撕碎了看看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我更知道自己带给你的伤痛是一生都无法痊愈的。你在你的胸口刻下了我的名字，每当你裸露出胸口时就会想起我。想起你不曾把爱说破时那快乐的往昔，然后又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记忆。当然，现代的美容技术可以洗掉它，但你不会！我知道，深切的知道！
　　 你恨我是因为你认为我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过爱你，认为你的付出没有得到一丁点儿的回报，认为我是一直在戏弄人生也戏弄你。但是你不知道的却是让你恨着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我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你，但我清楚自己欣赏你、喜欢你。不管以后的时光如何变迁，其实我已将你当成为我的朋友、我的知己。我会在亮着星光的夜里思念你。思念你的坚强不屈、思念你的努力进取、思念你对我的深情厚谊，也思念你对我刻骨铭心的恨意。
　　 故事到这儿本来也该结束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使我有勇气把这个故事讲的更完整一些。
　　
　　
　　 九
　　
　　
　　 生命，真的让你说中了。
　　 事实上，我是受到了报应。二年后，当我的孩子被确诊患有某种目前还不可用药物医治的疾病时，我第一个反应是想起了你对我的诅咒。上苍是公平的，我带给了别人伤害，势必会有一个人带给我伤害，不管那个人是谁，哪怕是我的亲人。
　　 但是，我看的很开。上苍给了我一个聪慧的头脑，给了我一个善良的老公，更弥补给了我一个乖巧的女儿，我还可以要求的更多吗？生命总有遗憾，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这遗憾减到最低程度。
　　
　　
　　
　　 十
　　
　　 为了把一份遗憾减到最低，我频繁的来往与省城与北京之间。在那百万分之一的机率中我又再次遇见了你。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清瘦。我们在车水马龙、人群熙攘的街上默默无语的站了好久，最后你一言不发的提起我的行李箱带我走进了最进的一家咖啡厅。
　　 我们就那样默默的望着对方。许久后，你说了句：“瘦了，你！”我避开你的眼睛，朝窗外望了望，转过头来告诉了你我们分开后的许多事情。当我为了让你的心理得到平衡而夸张的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你听时，你的眼里分明闪过一抹痛楚。你，是在心疼我吗？心疼我所挨的苦、受的罪，心疼我所经受的精神折磨吗？你不是恨我吗，那么你为什么不笑呢？为什么不幸灾乐祸？
　　 送我到火车站，你依然无语。我们的再次相逢，让我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伤你有多深，使你曾经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变得这般沉默寡言。
　　 火车就要开动了，看到车窗外的你眼里有一丝亮晶晶的东西，我哭了。傻瓜！你还没有把我从你的心里连根拔掉吗？你，依然舍不得我吗？
　　 我下了车，情不自禁的扑在你怀里，泪流满面的说：“哥哥，为我快乐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