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十五,我的生日,一个跟圆月和菊花有关的日子。冥冥中,我感觉上辈子,可能就与这二者有关。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十五年前在一个月圆之夜遇见菊?
农历七月十五,是家乡人上坟祭祖的日子。一年的庄稼就要收完了,不论富有还是贫穷,远方的亲人们总会从四面八方涌回老家。以家族为单位,男女老少,一大家子聚在先人坟前,杀鸡灾羊,焚烧纸钱,祭祀亡灵,也让后人们团聚一回。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七月十五。那时候我梦想成为一个诗人。因为在夏收的间隙里完成了一组诗稿,那天正好没有什么事做,晚上就到与我臭味相投的表弟那儿,和他切磋交流。就在表弟家,我意外的遇见了菊。
菊是表弟的堂妹还是堂姐,我始终没有搞清楚。只是记得在上小学时她比我低几个年级。她在我们那所乡下小学上了没多久,就举家搬迁到了市区。其时,她父亲在我们市上一家国家大型企业上班。多年以后再相逢,我们彼此都已经认不出对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她已经出脱得宛如一朵美丽、淡雅的菊花。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不觉月亮就上来了,圆圆地挂在天空中,十分美丽。农历七月,暑气尚未退去,屋里有点闷,不知谁提议到田野走走,我们便来到了表弟家对面的水渠边。旁边是一大片果园,再远处是一块块等待收割的大豆和胡麻,还有大片收割完的庄稼地。夜色下的山村格外美丽。月光如水,凉风习习,圆月把山村照耀得跟白昼一样明亮。未收完的庄稼在夜色中散发着一阵阵好闻的清香,沁人心脾。聊天的内容现在早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们几个年轻人在这月色里,一直坐到了后半夜。看得出大家都很开心,心情比白天在坟上吃手抓羊肉还舒畅。夜深了,我和表弟送她到她大伯家。分手时,相互留了通信地址。
那年,我刚二十二岁,在家乡的一所中学教书。开学的第一天,我收到了菊的来信。我很感动,立即给她回了信。她当时正在市里一所技校上学,即将毕业的学生,心里面有太多的彷徨,也有太多美好憧憬。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相互通信,相互鼓励,交流思想。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她就毕业参加工作了。我们一如既往地相互通信。虽然彼此没有再见过面,已经成了非常知心的朋友。我们虽早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因为当时彼此都考虑调到一起太困难吧。的确,在当时的情况下,要调到一起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这样的通信又持续了一段时间,就渐渐少了,我们始终再没有见过面。
她给我写的那些信,我都完整地保存着,直到我有了我的妻子,我才悄悄地全部烧了。此后,再也没有了菊的消息。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我也调到了这座城市。在这个小城生活了整整半年,每次上街,我都特别留心,期盼能和她不期而遇。其实,即使遇见,很可能都相互认不出来了。而且,我也不敢惊扰她平静而又幸福的生活。
生活中,有些人,我们天天见面,彼此却往往形同陌路。有些人,也许仅仅相遇过一次,甚至只见过一面,却让我们一辈子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 牧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