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转载] |
日子堆积,生活就变的乏味。曾经为之砰然心动或略感兴趣的东西,都一样索然无味了。我的生活,在别人眼中像垃圾堆中的万花筒,时时刻刻都在变换着诡异的色彩,却都只是浓艳、冰冷、沾满了血腥的涂料……
开了这家酒吧后,我姑且算是个老板了,可也同时成了身无分文的穷鬼。初恋的女朋友也因为我存折中的“六块二”郑重通知我搬离她家——当然不准带走她和她家的那只京巴狗……自此,我不单是背井离乡的游子,更成了无家可归,无人怜惜的浪子。唯一属于我的只剩下“她”——我的酒吧“魅影”。搬进一张从朋友那儿借来的折叠床,当我蜷在酒吧的角落里时,竟有了几丝安全感。
三四年匆匆而过,周围的咖啡吧,礼品店频频变换着角色,只有“魅影”始终在夜里魅惑着游荡的灵魂,寂寞的心。我通常会呆在吧台最靠近门口的座位上观察形形色色的客人,在这几年中我结识了很多新朋友;有生意上的财神,有可以一起Hight的哥们儿,也有一些或妖艳或清丽的红粉佳人。与她们聊聊天,吃吃饭,再挑出最适合我口味的带回到我现在租的房子做几个星期“爱人”,其后就中断联系。当然都是你情我愿,她们懂得游戏规则。我的哥们儿很不理解我的玩世不恭,他们更不懂为什么一个硕士毕业生会窝在这里开酒吧?其实,我也不懂。可他们不认识四年前的我,那个为了爱人背井离乡,为了梦想变的身无分文,最后又因为背叛而可怜可笑的我……我对他们说,像我这样再酒吧混了这么多年,仍能保持一颗“自我”的心已经是奇迹了。
不错,我自认为是出淤泥而不染,尽管在那些自以为清高的的一类眼中,我仍是混日子的“烂泥”,尽管酒吧是人性边缘的释放点,但我仍算做是在实现我多年前的梦想——在暗夜中接纳失落的灵魂Aithough just a few drink……
被势利的的女人抛弃的事实,使我对女人失去了信心。更确切的说是失去了兴趣,我想我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金钱、爱情、友情、亲情,乃至生命……生命是枯燥的,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像淡得又苦又涩的“米汤”,毫无价值。不过最近却被我发现了米汤中唯一的“谷粒”。她是很特别的那种人,跟我在“魅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同。她每次都是一个人来,静静的坐在吧台最左边的位置上,慢慢尝遍所有种类的酒,期间不与任何人交谈。她的头发很长,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是乌黑的,从没见过她穿除了黑色以外颜色的衣服。喝完酒就付帐,离开,就这样持续了几个星期。我对她产生了特殊的情愫,没缘由的。
于是,我拿出惯用的姿态去接近她:带着绝对的自信和傲气。我早早坐在她每天坐的座位上耐心的等她出现。与往常一样,她又在午夜一点准时踏入“魅影”的大门。她径直走到吧台,坐到别的位置上。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照旧品酒,付帐,离开……我完全失策了。我以为她起码会对我强占她的专座而不满或多少对我有所反应,可是……就这样,我像个白痴,呆呆望了她两个小时。别问我为什么没有与她搭讪,对于我来说被“忽视”等于最大的耻辱!就好比一个平时庄重的女学生被搞怪的男生掀了裙子,却俨然发现她底裤上残留着“方便”后的痕迹一样尴尬!我捶了捶酸麻的腿,打算逃离现场。
“老板,这么早就要回去了?”酒保一阵窃笑后阴阳怪气的问,“想不到也有你失手的时候?”我叹了口气,把酒杯中的残汁一饮而尽,却顿悟那原来是如此糟糠的怪味!“需要我帮忙吗?”他凑上来,挤眉弄眼十分恶心。我以大便为由逃开了。再回来坐下,我不禁怅然失落,开始对自己一向自信的外表置疑。我坐在她附近,盯了她那么久,她却不屑于看我一眼?应该说她好象除了对那透明器皿中的冰冷液体感兴趣外,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一个专心饮酒的怪女人。
酒保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向我透露,曾经看见她收到一条十分肉麻的短信,八成是她男朋友。他还趁她伏在吧台迷醉之际偷看了她的钱夹——对于这样一个“特别”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会好奇。“这是她的身份证,我偷拿的。本以为她会来找,就可以借故接近她了。可她好象完全不在乎,根本没来问过。”身份证上的她面无表情,五官模糊。“她叫小雪……只有二十二岁……天蝎座……”我分析着。可是住址?这个地方早拆迁了,我不禁一阵失望。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了她的消息。直至一天,酒保告诉我他白天遇见了她,阳光下的她皮肤苍白面容憔悴,戴着黑色太阳镜。我忘了,她还属于白天,而我除了晚上十点准时开店,白天我头脑、我通常选择睡觉。“我是这的老板,小姐,这是您的吗?”我说着俗套的开场白,面对着久违了的面孔,我除了兴奋别无其他。她终于又出现了,更加的安静、颓然…… 我鼓起勇气,递上用两顿饭换来的身份证,她却眼也不抬只干脆的“唔”了一声。我杵在那尴尬至极,她毫无索取之意!?“那……还给你。”我试图打破僵局,她接过身份证,指尖触碰到我的手掌,冰凉、纤细。“能交个朋友吗?”我厚着脸皮追问。她这才抬头看了看我,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五官;她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却幽暗的毫无光亮。我生平头一次见到这种像盲人一样的瞳孔。它清澈得透明,像在传达一种与世隔绝的信号,对万物的超然。她十分惊愕,微启双唇。我深吸了一口气,真的很美!我从不夸女人“美”,充其量是些“可爱”、“迷人”之类的陈词滥调。因为在我心中,这个词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极品代言。这一点,我从没跟人提过,男人总是害怕被人说成“幼稚”,可我承认,我对女人的外表十分挑剔。我识趣的说:“如果打扰到你,那很抱歉。欢迎你常来……”她站起身,没有只言片语,安静的付帐,离开。这一次,我为那双眼睛魂牵梦绕。它在平静中渗透着绝望和渴望。她为什么而绝望,又在渴望什么呢……
“她很久没来了啊?是不是被你这个帅哥吓到了?”“……”“怎么了?你真对她动情了?”
“闭嘴吧!”“说真的,她皮肤真白,配上她的头发……像幽灵!”我咽了一口酒:“神经病……我今天不太爽,先走了!”我臭着脸走到门口,“喂!”一个细小却清晰的声音叫住了我。回头的瞬间,二十九年中头一次觉得:活着,真好!只因为能听到她,见到她。小雪那双眼睛似乎与我心灵深处有相同的某种东西,与她四目相对,我的心脏会紧缩。我受宠若惊,好在还是作出了回应,没有当场暴毙而死。
自从她出现在“魅影”门口喊了声“喂”就再没开过口。我提议去一家西餐厅坐坐,她没应声,只是乖乖跟在我后面。我走几步就会回头望望她,我不禁窃笑,这样同女人约会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她就是这样,带给我数不清的“第一次”。有车经过时,她会小心的避开灯光,若避不掉就用手遮挡。她怕光?难怪酒保说她白天戴墨镜。还有……幽灵?”天啊!我真是疯了,竟然会为了一个只说过两次话的女人胡思乱想!不过,她的确白净的过分,人如其名:小雪。
“喝点什么?”“……”“一杯清水,一杯柠檬汁。”我对服务员说。她盯着我看了三秒:“我讨厌柠檬。”“那你喝什么?”“……”“那麻烦你换成橙汁。”“我更讨厌橙。”“……”“……”“两杯清水谢谢!”之后,我又自做主张要了两分牛排,好在这次她没有叫我难堪。“你还是学生吧?”“……”“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其实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你找我是不是……”“可以去你家吗?”她突如其来的插语令人咋舌。“你说……我家?”我小心求证。她见状,恢复了沉默。
我还是把她带了回来,她说想找个地方洗澡,因为她讨厌被别人看到身体,像洗浴中心那样。所以,想来我家借浴室。听着浴室里稀稀呖呖的水声,我不由紧张起来,这更令我鄙视自己的懦弱。可是……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做?是继续小心招待,还是顺应我心中的歹念?
……阳光射穿白色窗帘的间隙。我看着怀中熟睡依旧的小雪,恍若置身梦境。她紧闭着双眼,一只手和我的手紧握在一起。我感觉的到她的喘息。真是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是处女。这在我意料之外。因为,尽管她的冷傲有别于他人,可夜夜泡吧的女人都是有“故事”的。然而,至今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那晚她会去酒吧找我,又为什么和我主动发生关系——她一从浴室出来就扑到我怀中。那一刻,我有些失望,甚至怀疑她之前的“冷酷”是伪装出来的。但现在,我确定了,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是第一个拥有她的男人。一想到这儿,所有的疑惑,都无足轻重了。
她早上醒来后又不再开口,静静地穿上衣服。然后,坐在我旁边用头靠着我的肩。我不敢惊动她,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你困吗?”
“不,现在不会困。”“可是我好困,我要睡一下。”我安静地在一边看着她,贪婪地想把她微缩入视网膜中,生怕她会再次消失。“把窗帘拉紧。”她闭着眼突然说。“怎么了?”“我讨厌光。”她喜欢,我照做就是。
她在我家住了整整一个月。期间未踏出大门半步,我很想问一些关于她的事,包括她的家庭、生活和那些令我揣测的问号:她为什么那么忧郁?为什么怕光?又为什么会来找我?还有,她对我是怎么想的?更加好奇她如今的举动。难道她不用跟谁交代一下?例如,那个发短信给她的人?然而,我终究未能开口。或许是,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又或许……那些并不重要。
就这样,我们白天呆在家里,不开电视,不拉开窗帘。拔断电话线,关掉手机,自我屏蔽起来。每天只吃杯面,喝啤酒。晚上,打开音响,我们疯狂的跳舞,在音乐中宣泄灵魂的压抑。我注意到,只有这时她才会笑。仅仅是嘴角微微的上扬,我仍如获至宝。她的微笑,倾国倾城……
一个月后,她突然问我“魅影”是否在停业?语气平淡,我并未在意“唔”了一声就继续轻啄她的后颈。“我该走了。”我僵止了:“为什么?”“……”“你又来了!做什么都没有原因,我百般迁就你不过问你任何事,因为我觉得现在能够每天看到你,我就非常满足了。可你现在却又要离开我,你叫我……”我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哭了,无色的泪从眼角滑落唇边。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样,情不自禁的去舔,结果,她吻住了我……“我只是累了,想去吸点‘空气’。”我同意放她走了,毕竟这样与世隔绝不是长久之计。只是,过度的依恋和不舍令我却懦了。我怕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吻不到她了……我心理清楚,我爱小雪。又一次,真正爱上了一个女人。她拒绝留下联络方式,只承诺会再去“魅影”找我。可是再次四目相对,我的心告诉我:她不会兑现……
她又消失了一段,一个月后,我在一条巷尾碰到了她。当时酒吧刚打烊,已至凌晨。但是,这次的重逢我宁愿没有发生……她坐的地上,头发挡着半边脸,衣服的碎片,烟头,满地狼籍。我没看清她的表情,第一直觉是:她被强暴了。我颤抖地靠近她耳边:“是我的错,我不该放你走……”我把外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家。一路上,她没有看我一眼,只是紧紧攥住她的手袋。我什么也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说,她身体轻得像一片叶子。回到家,我放她在床上,帮她换上睡衣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愤怒痛苦的情绪,夺门而出。我站在天桥上,冲着夜空咆哮,像抓狂的野兽踢打着护栏,两手皮开肉绽。血的颜色,在黎明前夕的暗夜中越发深暗,那是流自我心中的……
推开门,我平静了许多,又听见浴室里的水声。与她第一次来这里借浴室时的心境相比,如今,我仿佛堕入了无间地狱。呆坐在床上,脑中的发条早不知弹飞到何处了……水声停了,许久不见她出来,我有些担心,闯了进去。小雪靠着墙壁坐在地上,用针头向手臂注射着什么,神色陶醉。隐约的,我看见她手袋里满满的注射器、药瓶和袋装白色粉末……她看见我,很平静地抬起头,我又看到了她的瞳孔;而这次,它更加的绝望,却已不再有丝毫的渴望。我看着,觉得它伸出了触手,撩拨着我心中的死穴。她微笑着:“不要为我难过,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想再去抚摩她黑色的长发,想再和她吃一顿“不愉快”的西餐,可如今,随着她泛白的嘴唇一开一合,我知道,我永远也抓不住她了。眼前忽然多了层水雾,这又是生平第一次——我为一个女人流了眼泪,触至唇边,原来是苦的……
我在浴室潮湿的地面坐了一夜,以至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不清楚,我只记得她吻了我一下,冰凉的。阳光射穿厚重的黑暗,也把我眼中的潮气烘干,我把她遗留下来的注射器等物品一股脑用马桶冲走,自此,她也消失了。
不知怎么回事,又那么轻易的混过了一、两年。这些年中,我依旧过着支离破碎的生活,也更加的堕落——不到三天就换伴侣,头发长了就索性留着,家里废品多了就让它乱着,任凭“小强”爬满墙壁。只有衣服和脸蛋受重视,因为还要靠它来泡妞。“魅影”在小雪彻底消失后就被我卖了,当时一起卖掉的还有我的心。现在我新开的酒吧叫“冰点”。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单是拉上窗帘,戴上墨镜,而是完全丧失真我。朋友们却说我没变,只是比以前更“痞”了一点。
前几天我的前任情人Jane跟我八卦她的一个朋友要自杀,为了一个叫“小雪”的女人。尽管这个名字对于现在的我已经激不起一丝波澜,可我仍是不假思索地要Jane把她那个朋友介绍给我。
她叫Jim是双性恋。她留着和小雪一样的长发,眼睛会放出明亮的光充满警戒,却又美丽得让人无法忽视。Jim是个很有女人味的成熟女人,她听了我和小雪的事笑得仍很亲切。她很爱笑,头上像笼着光圈,与小雪简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小雪一直是我的伴侣,几年前因为我的背叛自杀未遂。其后,失踪了一个月,我当时认为她有了新情人。”这个人是我吧?我有些欢喜。“她一直和你住在一起吗?”“是的,她和我一样,是孤儿。十二岁就跟着我,一直是我在养她,她象是我的宠物……我猜你一定看不出我们谁是‘零号’谁是‘一号’吧?”(零号:同性恋中女性身份;一号:同性恋中男性身份)我尴尬一笑她看出我一脸疑惑的原因了。她大笑起来:“我是零号!”她站起来,走到我旁边,用指甲把玩我的衣领:“你真可爱,难怪她会愿意把她最珍视的身体交给你。”我很反感她的举动,整理了一下衬衫,换了个话题:“她为什么那么怪?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又怕光?好象……也没有朋友?”Jim得意的笑了:“这就是我调教出来的情人。”这一刻起,我开始讨厌她的笑了。
一下午的交谈,我清楚了一切。Jim是个心理变态的女人,她从小就喜欢女人。但是她也跟男人交往。她用很特殊的手段摧残小雪的灵魂,企图让她没有自我,成为心中只有Jim的行尸走肉。Jim强迫小雪喜欢自己,更不让她与别人接触,因为这个,小学患过严重的自闭证而住了一年精神病院。出院后,她彻底服从于Jim。Jim也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而当她得知Jim还有其他情人的时候,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也不再相信Jim了,之后就有了我们之间的事。
“她后来是怎么回事?”“……”Jim沉默了片刻就开始抽泣,刚点燃的香烟也从指尖滑落。“她没有回到我这儿,在外面被人诱惑吸了毒,后来瘾大了。我听说了,就变卖家当供她,可还是九牛一毛。后来她就出去“卖”。你遇到过了的?”她说着忽然醋意十足的瞟了我一眼:“她从来不让我碰她的身体,想不到后来竟然……”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也算是她的情敌啊!
“那现在呢?她怎么样?”我心理清楚一定会很糟,谁知道却是最糟。“死了,爱滋病知道吧?哼……早晚有这么一天……”她喃喃自语,又燃起一支烟。Jim也是个可怜的女人而已……
后来Jane告诉我Jim早在自杀未遂后就精神分裂了。原来,我那天一直在与疯子聊天?或是,我也早就疯了。
静静地坐在“冰点”里,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满地的烟蒂在暗处闪着红色的火星,周身烟雾缭绕。恍惚间,我又看见了那双眼睛,闪动着我心底某种相同的情素。天亮了,我该回去睡觉了。于是,清晨的街头又多了一个堕落的灵魂,转瞬又消失在一片雾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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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点 |
Re:小雪[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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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05 19: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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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你会被人吓死的,你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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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正红2 |
Re:小雪[转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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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8.07 15: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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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敢打我的招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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