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是去年的冬天。我上班的广告公司在临街有个铺面。而我就负责这个铺面的一切日常事物，比如：出图、入帐等。当然老板还分了个副手“小孙”给我。
　　 地方不大，六个平米左右。两台电脑，一部刻字机，一部打印机和给看铺子的师傅的一张床。墙上挂着的印刷品是为了展示我们的打印设备优秀而喷的图片，用像框装着，很精致。
　　 兰州的冬天是很冷的。老板为我们准备了两件军大衣御寒。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四十瓦的灯泡可以发热了。老板一般不会来，也没什么活干，有活就找小孙么。咱得找点事干那，人不可以不做事呀！既有军大衣又有床那就睡呗。醒了就找其他铺子的人下象棋。谁叫咱会公关那！受过高等教育就是不一样。故事就发生在这天下午。
　　 四点半，刚下过雪。离下班还有一个半小时。我见街上人不多就叫小孙收拾东西，到点就可以直接走人。东西刚收拾完，有一对中年男女走了进来。他们着装很朴素，没有一点与人不同之处。男的抽着烟，很瘦。女的略胖，卷发头。我走上前向男的点了一下头说：“做图吗？”其实我已经准备好等他们一开口我就说做图的人不在让他们明天再来的话。可是那个男并没有注意我说的话，头偏向一边看着墙上的印刷品。我心想：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哼！一近来不吭声，过会儿把活拿出来谈价钱时再装出不干就算的架势，好砍价。我今儿还就不接活了，爱哪哪去！刚想到这，思路被那个女的一通比画打断了。
　　 难怪那个男的没理我，我和小孙似乎明白了，他们是聋哑人。我和小孙又同时傻了，手语我俩谁也不会啊！女的好象也看出来我俩不明白的窘像，就摊开左手，右手捏成团在左手上画圈。嗷，我知道这是要写。小孙到是眼明手快，把纸笔都拿到她面前。她写道：“你们这里做人像吗？我想做张照片给我爱人。”
　　字很漂亮，“爱人”写的尤其好看。这年头很多人都改口叫老公来称呼自己的丈夫，听起来显得两人亲密，又显得女方娇啼。爱人一词带着朴实，一种平凡岁月中的涟漪。这个特殊的词、这对特殊的夫妻，再加上本人对真情的憧憬，我想这活我接了。
　　 “你们要做多大的？五寸、七寸、十二寸？”
　　 “尺寸我不清楚，有样品吗？”
　　我拿出几个样品，分别告诉她尺寸和价格。看来看去她选择了五寸的。男的依然抽着烟，看着墙上的画。
　　 老板为这个人像业务专门托人搞到一套电脑软件。说白了就是把一个人的脸换到其它照片上，效率高，效果好。各大商场的人像也大同小异。
　　小孙拿出数码相机为她拍照的空间我用灯泡暖暖手，因为我要亲自做。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小孙的设计，人像业务也一样。过一会我做出几个半成品让她选，选中哪个就再进一步处理，修改。但是她都不满意，一个劲摇头。
　　 “是这样，我的头发是自来卷，太长了不好看，有没有又直又长的头发的样子换上我的脸型。”
　　 “我找找看，稍等一下。”
　　 我刚转过身，她拍了拍我的肩。
　　 “我爱人要去东北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张好看的照片带在他身边，就不会那么寂寞了。麻烦你做好一些。”
　　 我什么也没说，冲她笑了一下，点点头。转过身我想：对于一对生理上有缺陷的夫妻，已经是社会弱势群体的一份子，然而生活却并不怎么眷顾他们。也许分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在一起呢？也许这就叫相依为命吧！
　　经过几次修改，女人很满意我的作品。笑着把做好照片给她人看。端详一会他笑了，虽然他少颗门牙，但还是很灿烂。
　　 “多少钱？”
　　 我摆摆手，“今天免费。”
　　 “那怎么好！做生意怎能不要钱？”
　　 “没关系，祝你们依旧恩爱！这张照片就送给你们。”
　　她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男的一个劲冲我俩点头。还是有门牙比较好。
　　送他们出门，看着她写的爱人两个字许久。小孙打破沉静说：“干吗不收钱？老板问了咋办？”“没事，我不说、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今天就到这。下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