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个月前回家,自己无权无势又无钱无友,所以只买到一张站票,想都没想,混在民工堆里站了十六个小时,回了家照样高兴。
十二个月前回家,执意参加新东方的暑期培训,回家的时间一拖再拖,提前十二天买到唯一一趟开到我家乡的列车的最后一张坐票,大呼幸运。
六个月前回家,自己无权无势,所以还是只买到一张站票,不甘心,托朋友费了两天工夫终于买到一张坐票,于是心满意足的跑去售票点退票,虽然退票费足够我请五个人吃顿好的,还是觉得值。
两个半月前回家,心血来潮,逛到售票中心买了张全价票回家,反正老妈会报销。
一个星期前回家,未雨绸缪,车票提前半个月买好,排队三分钟,靠窗的位子,一直想的怎么可以说服老妈早点回学校。
大学两年,返乡五次,最初的激动最终变成了现在的无动于衷。放假在家,总是吃和睡,没有图书馆可以看书,没有同学可以聊天,上网时间受限制,还要看着家里面还在受中国教育体制折磨的表弟妹,生不如死。为什么还要回家来?这是我最近没事常想的问题。是的,我可以看看我的父母,这是孝道,也是我的意愿。可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人,也许大多数都有这样的本性。见到了大河,就不想回小溪;见到了大海,就鄙视大河。我长大的这个小城并不落后,但是对我来说,她真的太小了。我总感觉,她的市中心只相当于我们的校园大小。也许,小城太小;也许,校园太大。这里确实是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但是,她太安逸了,太容易让人陷于满足目前生活质量的状态。外面的世界光怪陆离,而这里,变化永远如滴水穿石。
在街上闲逛时,突然看到初中时代的老师。他们是一对夫妻,同样教生物,女的教我初一,男的教我初二。记得初二的时候,他们的孩子还在妈妈肚子里。可是现在,那个活蹦乱跳的男孩已经快上小学了。是啊,时光在我们这个小城的流淌照样不会停止,只是它的动作更柔和,更不易让我们察觉。母亲的头发还是被时光染成了白色,高楼还是被时光拔除了地面。岁月变迁,有的事有的人我还记得,有的却早已物是人非。
想起多年前看得一部书《马语者》。男主角汤姆死后,女主角安妮在他的旧居发现一个木匣子,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只书五个字——以免你忘记。当时觉得多此一举,因为安妮早已怀有汤姆的骨肉,又怎么会忘记呢?现在突然明白了,我的家乡早就自我出生之日起,就将一种免疫细胞注入我的体内。它们可以帮我抵御外界的伤害,也同时给了我抵御的标签。随着时间的消逝,我自身的抵抗力加强,免疫细胞也就没有用了。只是这最初的免疫,总是提醒我到家乡去看看,免得你忘记了那片土地,丢掉了身上的标签。就像汤姆和凯瑟琳的孩子,终究代替不了记忆。
------------------------ 仰望蓝天的感觉我已不复记忆,那些云彩的变化,还让人痴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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