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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单位的假期,将大量的时间放在网络上寻找各种商业信息,又经朋友介绍拓展了自己的生活圈子。只要听说谁有好的项目可以合作,我都很热心地跑过去和人探讨很久,尽管多是一些人脑门一热的幼稚想法。
直到有一天的黄昏,我经过焦睿学校门口时,站了很久。有个电影里说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么,在你闭上眼的时候你会看见他。我如法试之,却越是尽力越感觉有很多人的影子飘烟般飘绕。
“都立了秋了,你不会中暑了吧?还是又喝高了?”
我急忙挣开眼,发现焦睿就站在不远处,橙色的体恤和泛白的牛仔裤,在体恤的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彩色蝴蝶。她微笑的脸在秋日的光、风里显得那么的亲切,仿佛此幕早就积蓄在记忆里而又将其抽出般——亲切的让人模糊。
“我发功来着,隔空取物!”想必,当时我的表情傻极了。
几天后,焦睿背着个旅行带出现在我住所里,轻易地将她的衣服放在我简易的衣柜的一个隔断。
“什么路数?围剿的话显然是羊送狼口,建革命根据地?”
“送货上门!”
秋天,尤其是北京的秋天,非常短暂,但却非常适合旅游。有了时间我们就一起去香山看红叶、去长城。开始时我们都相当快乐,毕竟,美丽的风景中有个人抱着或有人抱着更和谐些,虽然去长城那次是冒雨而归。可渐渐我们之间的言语就少了,我和朋友间的创业之路非常坎坷,后来好不容易促成了一桩生意却没有收回货款。她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常是一夜一夜地坐在电脑前写东西,而后有全部否掉再重新撰写,反反复复。尤其,当那个不断下沉的噩梦又多次地不请自来,隐约有不幸的预感,于是,我更变得惜言如金。
遇事不爽的不止我一个,还有燕儿。无论工作还是生活仿佛有人故意和她作对般,而她总还是惯性地将电话打给我。如果接电话的时候焦睿在场,她总是不做声响地走开,或到阳台上抽烟或去客厅喝水。但不大的地方如何她都能听清我所有的话,更能轻易地推断出是怎样的交流。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的灯在前一夜都全部坏了,或许刚刚入秋的北京乍来的寒气。
时至今日,我也难以分辨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地发生过。直到焦睿结婚以后我曾问过她,“是不是真有其事?”她吃惊地告诉我:“你个老笨蛋,哪有那事啊?”于是每次回忆到那些片段时我便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开始的时候我还努力睁大着眼睛,可后来我什么也看不清楚,渐渐地,眼睛合拢。整个身体似乎又要向一个漆黑的洞里坠落的时候,我挣扎了阵子,发觉自己真的抵抗不住的时候,我就进入了梦乡。
我接了个电话,是燕儿打过来的。
“近来好么?”
“我爸妈都病了,现在单位的事我都没有时间顾及,在医院里照顾他们。”燕儿说话的声音很低,似乎已经很累。
“我能帮你点什么?”
“你能帮我什么呢?”其实我想告诉她的是,如果你照顾你父母,我照顾你。我不想在你父母出院的时候,你又累倒在医院里。可话到了唇边,我却没有将其讲出来。
“倒也是,我好象也帮不了你什么!”
“从一!”
我应着。
“算了,也没有什么,玩你的吧!”
“有事给我电话。”
“好吧!”一次次的欲言又止。我真希望她能一股脑将她心中积压的话全部说出来,而当这一切都说出来的时候一切有如何收场呢?还不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随后我脱乎常态兴致勃勃地和焦睿一通神侃,再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告诉焦睿:“我们还是分开吧!”语速非常缓慢,即便声音不大也足使站在不远处的她明白话中意思。
焦睿似乎并不吃惊,只是怒瞪着我,很长时间没有改变她站立的姿势、面部的表情。
我在椅子上坐着,散孔般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我的话音如同空中落下的一束羽毛,清清楚楚地落下之后再无声息。我尽力想让自己注视她,可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目光聚集在任何一个点上。
长时间的静对,不,该是等待吧?她等待是否还有后辞,而我等待是她一种表示。
直到她将书桌上的那本《资治通鉴》用力向我扔过来的时候,我心里似乎有点感谢,迎接般地让它砸在脸上。
“疼么?”焦睿走上来抹去我嘴角流出的血。“傻孩子,怎么不躲开?”
见我不做声响,她自己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下!“是不是不到最后,大家都很难将心中压的话说出来?”我稍微收拢了心思,等待她下面的说辞。“在我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你收藏的她的来信,请原谅我的好奇,我统统看了个遍!或许女人之间沟通起来比较容易,我相信我读到了很多你没有读到,或者你不愿意承认的内容。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这几个月的时间我算不算你女朋友,虽然我们从青海开始一起吃住,亲吻,甚至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要你负什么责任,大家无非相互喜欢而走到了一起。但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爱你!在我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因为我是那么地狠你,为什么你不能陪在我身边?哪怕一句暖心话。”
我想挥手打断她。
“你让我把话说完,我想这机会以后不一定有。”焦睿笑了下,像是告诉我她很清醒,然后继续讲下去。“从一,你们之间玩着种更爱自己的游戏!我不知道说她不爱你是否会对你带来伤害,但从她的信中我读到了这样的感觉。如果她爱你绝不会只摆出让你去威海这么一条出路。什么清苦的生活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守候着你们的爱情,都有点扯淡!我相信,如果她说的地点不是威海,你肯定马上离开北京,去陪她过你们想要的生活。你看了没有上当的感觉?哦!或许你情愿如此!但,要是这些——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早结婚了,有和你们爱情相称的家。她——不爱你!或者说她更爱的不过是她有能力控制的生活状态。不是你们的爱情错位了,而是你们对未来的畅想发生了分歧,你爱,为了爱情!而她,不过是她要的生活,谁能给她,她就有可能和谁在一起,并且不一定是你!”
收拾完行李,焦睿在我肩膀上拍了下。“老笨蛋,配合点,给个帅点的模样!”
我似乎挤出了点笑容。“我送你!”
“不用了!从楼下随便打个车,这样我自己感觉就像出了趟远门。”很快,传来了房门开闭的声音。
—— ——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脑子里依然是那些似梦非梦的情景。其实要验证梦还是确切地发生过,我只需要打开衣橱查看下焦睿的衣物是否尚在。但,我没有这个胆量,因为阵阵做疼的嘴角。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了会,我决定还是先到外面走走。
可没走多远,就觉得累了,索性坐在人行道的台阶上。一个飞舞在风中的塑料带很快吸引了我的视线,就如同审视镜子里的自己,一样的飘忽,毫无着落,从一个枝头到另一个暂留的地方断无规律可言。
------------------------ 习惯穿白色衣服的人多都随和,亲切如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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