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你是我的传说 |
康定,你是我的传说
“有时候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只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杭州利群的广告词,不知听了多少遍。如今似乎才懂得它的意思。站在上海常德路《人文》编辑部的阳台上,当年张爱玲的故事早已淹没在来往的人流与车辆里。等待着老去的人在窗前作为美丽哀伤的回忆。
“许编,四川的信,里面好象还有照片。”小郭用信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拍回了我的思绪。
“喂?你好,那位?喂?……”小郭把信给我,匆匆从口袋里震动了许久的手机。
“断了,没人说话,不会是我这排线又坏了吧。就这机子,还手机中的战斗机呢?”小郭自嘲地说道。“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的好许编,接啊。我每次听你这铃音就头疼,现在的铃音,不是周杰伦的,也是超女的。真奇怪了你,去了趟康定,就神经似的换了铃声……”小郭还要说什么。我看了来电显示,给她嘘了一声。
“是老总的,安静。”
“你好,老总,又有什么吩咐?”顺便把刚才的信放在了桌子上。
“小郭干忙呢?她怎么把手机给挂了。”话筒那边传来了老总的声音。
“他手机发生事故了,老毛病。”我解释道。
“哦,我说呢,赶天让她换一个,诺基亚呢,还是摩托罗拉,都行,你们就看着办吧。对了,我在杭州,可能也过不来,你跟小郭去一躺四川,就那格萨尔王的故乡,上次去过的那个地方。”老总说着,里面不知谁不断喊着老总的名字。
“你是说康定吧?”我忙补充说。
“对,是那地方,为了博览会展公司要出一本画册,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再寻香格里拉》,给你们一星期,顺便把文字也配好了,回来就出版。”听上去,老总似有急事,语速比往常快了许多。
“一星期,时间是不是紧了?”我尽量多争取地时间。
“你上次不是都待了半个月了吗?这次直接要照片,把上次带回的景点,换个角度拍了。好了,我先挂了,有什么事就call我。”接着传来了急促的嘟嘟声。
“是,老总。”我补了一句。小郭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好事。
“老总让你换机子。”我说。
“是不是报销啊?我这可是跑业务跑的。”小郭很无辜地说着。
“那你跟老总亲自说吧,说不准老总这次回来给你带一个呢?好了,准备一下,去躺四川康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那太好了,老总这会怎想起我了。”小郭高兴地跳起来,一扫刚才无辜的样子。
“你准备一下,我过去定火车票去。”说我,匆匆下楼了,小郭的调子渐渐远了。只剩下车声,人声。一早构思的小说只能到回来再说了,四川康定,为什么又是这个地方,难道宗扎山(郭达山)山神让我回去续那一段传说。这一切都留到火车上去思索了。
第二天的8点51分,k290次火车跟一年前一样,载着我出发了,离开了这座城市,离开了人群和车流如潮的上海。只是没了当初那份神往,故地重游,留给人的总是上次的回忆。小郭爬在床上,翻着四川旅游指南。
望着窗外远逝的楼群,回忆着一年前,在康定。
到达康定的第一日,甘孜州的文艺团为各报社的同仁们准备了一场晚会,晚会充满了浓郁的藏族风情,悠扬阔远的藏曲和着节奏活跃的康巴舞,让自己都有上去跳的冲动,真想跟着他们一起挥舞着手臂,跺着步子,全然融于那洒脱与快乐之中。
当天晚上,跟团里一起用过饭后,在旅馆庭院里散步,呼吸着那渗着芳草气息的夜色。碰巧遇上了团里的一位姑娘。
“你好,我很喜欢你的舞蹈,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我问那个藏族姑娘。
“央金玛,叫我金玛就行了。”她的普通话不是很好,但却很淳朴,很亲近。
“卓玛。”我想她就叫这名字。
“不是卓玛,是金玛。”她再一次说,依旧那样淳朴,全然一只不羁的麋鹿。
“不好意思,以前老是听多了卓玛,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区别吗?”我很小心地问道。
“卓玛是藏语是仙女的意思,金玛呢,是妙音女神的意思,记住,是金玛,不是卓玛。”她很认真地给我说。
“难怪你舞跳的这么好,那你唱歌一定更动听了。”我问道。
“不行,不行,这里她们的歌唱的都比我好。”不知是她怕我让她唱歌,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仅紧张起来。
“你呢?你们来这做什么?”金玛反过来问我。
“来找心目中的香格里拉。”我深深呼吸了一下那份夜色。
“那好,明天不演出的话,我就带你去找香格里拉。”金玛的热情主动让我有些意外。
“好啊,那我不甚感激。”我意外之外有份惊喜。
“没什么,只要来康定的,都是我们的客人,甘孜人民会热情地款待你们的,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来找你”。金玛说完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那晚,我见到了童年时的星斗,它们仿佛一群有生命的精灵在召唤着我,让我在隔了许多年后突然想起故乡。而这种感觉,在我工作的南方不曾有过。康定的夜晚是寂静的,听得见虫鸣和风吹过的声音。也正是这种寂静,以至于那晚很迟的时候才睡去。听惯了上海晚间的车流声,在这蜀中的小城仅有点安静的让人无法入睡了。
第二天,是被窗外的鸟叫惊醒的,起床时,其它的人都已走了,他们去寻找日出了。康定的一天就在鸟鸣里开始了。就在我数落第十个理由金玛不会来时,她仅意外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压抑着那份惊喜,很平淡地说。
“有事就不会来了,还好,团里今天休息。去哪玩,要不先去跑马山吧”。金玛说着,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之于她仿佛熟悉的伙伴。我暗自庆喜着这份没有隔膜的相遇。
“跑马山?就那‘跑马溜溜的山’?”我问道。
“是啊,看来《康定情歌》每个人都知道的。”说着金玛不自襟地哼起那调子来。那歌声的轻盈仿佛已带我到了跑马山的脚下。
“跑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哟
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
那一次,终于体会到了在马背上飞的感觉,在经历了有着艰辛,有着宽容,有着欢笑的学骑马的过程之后。纵然,那张臂的动作是在金玛的掩护下才做的,但还是满足了我莫大的虚荣,它让我想起了坦塔尼克号里的一幕。
“这里的天好蓝,云好白。空气很新鲜。”我拿起数码相机不停地拍着,这些总让我勾起对童年故乡的回忆。而我在浮沉了多年之后,去拾辍那些曾经的碎片。
“是吗?”金玛有点不解地问道。我想,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平常的近乎忘记。而对于更多城市中的人来说,却真的成了奢求。
“还有,姑娘也很美丽。”我把镜头移到了她的前面。不知怎的用了美丽这个词,或许她所流露出的山水酝就内外的品质,让你不自襟地将它脱口而出。
“不准拍我”。金玛用说手遮住镜头。
“我带你去山顶吧。”她起身去牵那马。我只得拍下了她的背影。
在一片片目不暇接的风景之后,我们终于到了跑马山的山顶。山顶有草坪,有几个湖泊在期间荡漾开来。
“这是不是就是五色海子山?”我问金玛。
“是啊,海子山,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呢?”
“那讲来听听。”我停住手中的拍摄,问金玛。但还是不停向四周张望寻找采景点。
“那我就先从峰珠穆朗玛峰说起。你好好听着哦。”金玛坐在草地上,我回过头来。
“传说珠峰从前是一个风景秀丽、四季常青的地方,百花生长,群鸟栖息,鸟儿各展歌喉,有的则展其彩羽、舞蹈。许多奇形怪状的走兽也愿在此生息,五彩祥云常飘山间林丛。
“好美丽的珠峰,简直就成了天堂。可这跟跑马山有什么关系啊?”我迫不及待地问。
“你听我讲完,在这仙境般的地方住着五个姑娘,虽然年岁都有千万年,但青春常在,宛若十七八岁,人们都叫她们长寿仙女。五位仙女分别掌管福寿、农耕、畜牧和文艺、礼乐。她们的姑母叫贡嘎仙姑,住在康定和泸定的木雅贡嘎山间。就是现在的贡嘎雪山。”今玛指了指远方群山之上的雪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自语道:“真不愧为‘蜀山之王’啊!”
金玛笑笑,继续说。
“珠峰五位仙女,大姐叫扎西泽仁玛,性情象仙湖神海一样温柔。由于心地圣洁,乐善好施,珠峰生灵无不沾其瑞气,领到吉祥,故奉之为至高无上的圣姬。她与姑母贡嘎仙姑感情特别好,相互时常挂念。”
“有一天,她辞别众姐妹,带上两个侍女尼玛和达娃东游康巴木雅贡嘎。沿路祥云漂浮,瑞气四溢,各地山水湖泊的神灵纷纷的顶礼膜拜。”
“扎西泽仁玛到了木雅贡嘎仙姑住处,和她亲切地交谈起来。还不断对古往今来、天上地下,人间的善与恶、是与非进行谈论。姑母见她有了倦意,便说,康巴地方山水灵异,不同珠峰,你们去走走吧!扎西泽仁玛便带了尼玛和达娃出游。”
我听着金玛讲着,思绪仅不觉得随了她的故事。
“她们到了达折多东面山上,看见一个终年不化的冰湖,阴森森,寒气逼人,但似有灵气鼓动。扎西泽仁玛命尼玛将五彩箭插在冰湖东边,命达娃将火焰聚宝盆放在冰湖西边。刹那间,冰湖变成了碧波荡漾的海子,清澈透明。海子东边陡然升起了一座雪山,晶莹发亮。。西边低下处,海子水沿着山间曲径直入折多河,碧海四周奇花异草丛生,山边同时出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她们高兴极了,开始在这仙湖沐浴,然后就住在这座宫殿里。次日太阳升起,碧波仙海五彩生辉,由此常年不绝,于是人们便将这海子称作‘五色海’。”
听着金玛的讲述,不觉间身临其境,仿佛自己也曾在那个时候经历了这奇妙的过程。
“后来呢?”我追问着,觉得这传说应该一直延续下去的。
“后来,这湖面上就有一对金鸭在每年除夕的时候出现。”不知是金玛随意讲的,还是有此传说,但它还是让我产生了无限的遐想与思绪。
“快看湖面上。”金玛指着海子上反射着奇异的光。
我回过神来,只见西垂的阳光透过雪山的积雪,不同角度地反射在湖面上,生出七彩的光来。它让你觉得置身与幻境之中。所有的琐事和忧伤仅都在刹那间消失了,忘了尘世,甚至忘了自己。如果人生要经历一次捏磐,这里决对是一个理想的地方。
“五色海是藏区著名的圣湖,听老人们说能‘返演历史、预测未来’呢。当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湖面上时,就可以照得见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金玛喃喃地说着。
“那有人照到过吗?”我说完时,仅觉得自己为何提如此傻的问题。
“没有。”金玛摇摇头。并没有因我的问而感到丝毫的惊奇。
“从来没有人知道海子山的第一缕阳光在什么时候出现。”金玛说着,眼中流露出她的遗憾或是虔诚,纵是一个传说,她或许希望有一天那真的实现。
在第一颗星出现在天空之前,我们到了山下,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住处。金玛也回去了,她说去团里,晚上让我去马跑山角下草地上,那里有康巴人的舞蹈和青稞酒。
我是闻着歌声到草地上的,是一首很久远的《高原红》,很熟悉的歌。不知怎的就勾起我关于一个女孩的回忆。我拍了拍前额告诉自己,这是康定。
远远地金玛就把我拉了过去,介绍了我给他们认识,他们每个人都合着手说:扎西达啦。
“这是什么意思?”我侧头对着金玛的耳朵说。
“愿你吉祥如意。”金玛说。
“扎西达啦,也祝你们吉祥如意。”我说。
一个叫达哇的青年端来了一碗青稞酒,开始唱起了祝酒词:
“我手中端的这碗酒。
要说历史有来头;
碧玉蓝夭九霄中,
青色玉龙震天吼。
喝了这酒好处多,
这样美酒藏地缺,
这是愁人舒心酒。
这是催人歌舞酒。
催人的歌舞酒啦……”
“扎西达啦”。达哇伸开手掌行了酒礼。
“扎西达啦。”客人们互相道着,在这异乡。
酒礼罢后,各自都畅快地说笑起来,喝酒的继续喝酒,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我被金玛拉了去和他们一起跳着,学着金玛的摇搬着手臂,不间断地踢着脚,大家先是围着一圈跳,然后,拉着彼此的手跳。在金玛的微笑和众人的欢畅里,仅忘了先前的思忆。
不知道那天玩到了什么时候,只觉大家都感觉到无尽的欢畅仅留下睡觉的欲望。大家渐次地散去了。不知为什么,那次恋上了青稞酒的味道,感觉喝了很多,就是没有醉意。
“青稞酒很少喝醉的,除非自己陶醉在酒的香醇里。”金玛说。
“我想我被你们的热情和这酒的香醇给醉了,”我端起酒,将那往事的愁绪一饮而尽。
“你有心事?对吗?”金玛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没有。来喝酒,喝酒。”我给金玛倒了一碗。
“在五色湖边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也不好问。但愿这康定的山山水水和歌舞能带给你快乐”金玛说。
“会的,一定会的。那我们明天去哪?”我赶紧问道,逃避着内心的恐慌。
“明天,明天带你去木格措。”
漫天的夜幕里,挂满了星斗,仿佛风铃,风吹过,听得到美妙的声音。
第二天,金玛随团去了九寨沟,听说要半个月的时间。
以后的日子里,去了好多地方,不知为什么去了很多寺庙。
在我离开的第二天,金玛回到了康定。不知她从哪找到了我的号码,打电话告诉我说,她把那首歌刻在了三生石上,等有一天再来了,亲自送给我。
列车驶过了一站又一站,一些人下去了,而一些人又上来了。这上下的中间,他们相遇,他们错过。
“许编,知不知道郭达山有个传说呢?”小郭把手中的旅游指南放在一旁问我。
“诸葛亮借箭的故事吗?”我问。
“不是,哈哈,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好好听着”小郭开始讲起来。
“传说珠峰从前是一个风景秀丽……”
我听着,仅觉得有点熟悉。
“扎西泽仁玛喜欢上五色海子山后,有时回珠峰与姊妹聚会,但却常住在五色海子山的宫里。
好多年后,有一天,她独自装扮成民间村女下山,听说雅拉河边有座温泉,想去沐浴。途中见到许多人惊慌地往回跑,她正迟疑间,一伙凶暴的强人驱马跑来,抓了一些人,她也被捆绑住。正在此时,突见一英武俊美青年率百余骑奔至,驱散匪徒,解救众人。后来得知,那英俊少年名叫郭达,又名当京多吉列巴。是个心灵手巧的铁匠。他铸造的弓箭异常锋利,威力无比。人们都说他是达折多东面那座山的山神下凡。他们由此相识,互生爱意,但因人神之隔,总是不能常在一起。于是只好相约在每年除夕化为一对金鸭在山脚相聚溪流。”
那一次只听了传说的一部分,后面的仅疏忽了。
列车缓缓地逝了窗外的风景,它正驶向一个说不完传说的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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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杨林下一少年,缘来缘去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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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5 09: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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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康定之旅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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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15 20: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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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一个说不完传说的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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