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总是很诧异。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网络写作保持一成不变的热情,热情到孤芳自赏、冷暖自知的地步,且对外界的或褒许或讥嘲回以不屑的态度。
“既爱写,那你为什么不为写而写?
你写来写去怎么在纸媒上发表稿件的次数愈来愈少?”
母亲未问出口,我却已感应并洞察到她的意思。
于是我对自己说:保持沉默,照旧按本性过活;坚持敏感,依旧选择自以为是地漂泊;主持孤独,与故旧若即联系,若离告别。不再刻意制造团聚,只静静地守护自己的电脑与灵魂。有了网络,便有了读者;有了读者,便不再寂寞。
How have you been all week?
What are you doing now?
Sleeping but little and thinking much,I find nights long,and you ?
通过信箱和回帖,我收获着上述此类的只字片语(原为中文,不过是我不愿太过直白地将它们纯粹的示于人前,故用26个拉丁字母组合成句,罗出一二),尽量全部予以真诚回复。但往往因表达得过于直接,久之,我在论坛里便被渐渐传言为一个尖酸刻薄、偏激狂傲的女子。
可是,我并不十分在乎。因我一直不甚在乎陌生人对己的看法,虽我一直很是在乎身边人对我的认知,我亦更晓得网络是一个被诡异和直率构建起的幻城。大部分人都是以娱乐为上网的主要目的。而我,无非是试图缓解自个儿血液里不时造反的矛盾因子在碰撞内壁时产生的焦躁、恐惧、烦乱等压抑情绪,才通过各种文体进行倾诉和宣泄。这样就会逐渐上瘾、逐渐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成为习惯。
我只是想说,未必真的需要某某与谁谁进行肯定和理解。
当然,有肯定和理解最好。
起码,好过鄙视和误解;
当然,有鄙视和误解也好。
起码,好过一言不发的无视。
安妮宝贝曾说过:“那些在网络上漂浮的人,她们写字。她们哭泣。她们变成了海底互相放逐却不可碰触的鱼。但是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写文字成了唯一的拯救。”
似乎……确实。
我们,都爱自己,都渴望别人爱自己,都渴望别人爱自己想象中的完美的自己。
其实,最终发现:我们都是自己骗自己。
但这个过程已值得心下欣慰和骄傲。
原来,我们的外表无论装饰得多洒脱、多矫情、多清高、多自负、多无所谓,骨子里都还是相信和期待彼此能够相信人性中的纯真与良善、赤诚与温柔,包括彼此给予彼此的温暖与呵护、相思与相亲。
所以,我将继续不为写而写——我将继续为自在、自我、自由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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