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苏亦,是在南方流莺纷飞的季节,校园广播里慵懒地放着《MELODY》。她小心翼翼地捧读,对着书淡淡地微笑,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如水的眼眸仿佛那烟雾迷离的清晨湖面,鼻翼微微地皱起,白色连衣裙在和煦的风中轻轻地扬起裙角。阳光似乎也被她浅浅的笑容打动了,透过参差的树枝,在她身上投射下斑驳的树影。
子非在校园的一角无意中瞥见这一幕时,心中荡漾起暖暖的阳光,他跟自己说,就是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尽在一瞥中。他呆呆的表情,让身旁的朋友笑话:“子非你见过的美女也不算少的了,从没有见过你看得如此认真忘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尔非吾,何知吾所求?”子非最喜欢用古文糊弄他的朋友了,恰恰这些理工科的男生对古文一窍不通,所以一听他说古文赶紧识趣地不调侃他了。
那惊鸿一瞥在子非的心中刻下了烙印,那个女孩温柔的表情,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美梦。子非一直很想去查找关于这个女孩的消息,哪怕知道她的名字也好,但是他还是阻止了自己,他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缘分的话,又怎么能不再相见?
再次见到苏亦,子非正在炎炎夏日灼烤下的篮球比赛中挥汗如雨,还是一瞥,他看到了手中晃着彩带静静观看比赛的白裙女孩。她真的很适合白色,像是炎夏中最清凉的一股泉水,静默于疯狂的女生中,脉脉不语,美丽的眼睛却又有包含万千的透彻。
子非在赛场上愈发地勇猛,完美地表现了自己。比赛结束时他看见那个女孩赞许的眼神,他鼓起勇气上前去,正想开始平生第一次“泡妞”行动,“苏亦,我们去吃冰淇淋。”没等他反映过来,那女孩已经被好几个女生“绑架”走了。他怅然地尴尬,过了许久才反映起来,今天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他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苏亦苏亦,他在心里默念着,仿佛要把这好听的名字刻进骨头里。
开始装作不经意打听苏亦的情况,子非终于从朋友们支离破碎的语言中寻找到了蛛丝马迹,整理出来如下信息:苏亦,外语系高才生,多才多艺,才气逼人。若能得如此才女,夫复何求?可是,自己配得上她吗?书上说,一个人的寂寞是寂寞,两个人的寂寞是爱情,自己若是为了摆脱寂寞而追求她,那岂不是亵渎了纯真的感情?
于是子非试着让自己变得活跃起来,尽量出现在苏亦有可能出现的场景,渐渐地,苏亦习惯了有他出现的场景。尽管他们从未说过话,但只要看见子非,她总会淡淡地笑。也许,她已经不再把我当陌生人了,子非感到欣慰。朋友们都说他变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学古人“摇头晃脑”拽古文了,他的朋友越来越多了,他却觉得更加地空虚,因为他都大三了,还没有习得大学的必修课——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如果说子非担心亵渎爱情而不刻意去接触苏亦是对爱情最高的信仰,可他为了朋友间的一个赌去追中文系的系花澜则是对寂寞最好的诠释。人一旦寂寞久了,就容易歇斯底里,忘记心中的信仰。
所谓的系花不过如此,徒有外表,有着现在很多女生的坏毛病,喜欢趋炎附势。所以当子非动用金钱攻势时,不过三局她就陷进去了,并且与子非形影不离。澜不是没有优点的,她开朗大方,是一抹艳丽的红。只是,因为子非用的是非常手段追到她的,因而对她总是没有真诚,子非骨子里瞧不起贪财的女生,哪怕她美貌如花,他也只把她当作炫耀的工具罢了,毕竟,有个系花在身边,光艳羡的眼光,他那小小的大男人主义就会得到无限满足。
一直祈祷澜在身边时不要碰到苏亦,但是还是发生了。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做了错事终究会有报应的。当看见苏亦清澈如水的眼眸时,子非恨不得钻到脚底的地下去。“子非,这是我惺惺相惜的才女,苏亦。苏亦,这是子非,校篮球队队长。”天哪,她居然是澜的跨系好友,子非突然觉得心坠得很痛。苏亦还是淡淡地笑:“很高兴澜找到了你这个好归宿。”不知道是子非眼睛花了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苏亦的眸子带了点湿润的雾气。子非不自然的尴尬连澜都看出来了,他推脱说身体有点不舒服,撇下澜就走了。他知道自己很没有男人气概,居然在这种场景下怯场,可是他不希望受到更多心灵的折磨,惟有逃跑才能让他觉得不压抑。
过天子非就向澜提出了分手,澜没有多大的反映,只是要他以后开始一段感情时别太草率,脸上带有深刻的决然,子非心疼地说了句:“以后还是朋友,朋友比恋人来得长久多了。”澜不屑地笑了笑。子非从她的笑里读懂了,原来不过是逢场作戏,毕竟是系花,不乏追求者,他便不再内疚。
苏亦会来找子非,这是意料之外。她的嘴角带有明显的嘲弄:“你追澜是为了一个赌?”子非哑口,仿若失语,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切,毕竟这是真切的事实,可是,他怎么向苏亦表示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大男人主义,而伤害了一个女孩呢?“澜哭了很久,我才知道是你抛弃她了,子非我告诉你,不管你觉得澜趋炎附势还是绣花枕头,她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如果你下定决心了,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那样会刺激她,我也不会跟她说你只是因为一个赌而跟她在一起。”
苏亦离开时愤懑的眼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子非难以抹灭的梦魇。这回,我连跟她成为朋友的可能都没有了,子非为自己的卤莽后悔不已,可是,世上又没有后悔药。不行,我一定要跟她说清楚,不然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然而,子非找遍了以前遇见苏亦的所有场所,终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难道我跟她的缘分已尽?子非茫然地游走,不知不觉来到了第一次看见苏亦的地方,校园广播居然放的也是《MELODY》,“MELODY,脑海中的旋律如此熟悉,爱过你,在我心里只能轻轻叹息,MELODY,无数动人音符在我生命,爱过你,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景色依旧,伤感的音乐仍在继续,可是,人不在了,这是不是一种暗示?子非注定要失去苏亦?当子非发呆望着阳光在树梢上独舞时,广播里伴随着《MELODY》伤感的情绪,主持人缓缓念出一篇文章,文章很美,讲述的是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一个女生喜欢上了打篮球打得很帅气的男生,但是她始终是单恋,她怕破坏暗恋他的这份美好的感觉。当他发现她并开始频繁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无法做到对他泰然自若,只能浅浅地对他笑。可有一天,好朋友却把这个男生带到她面前,跟她说这是她的男朋友。于是这个女生只能把心中的感情一埋再埋,埋得很深,直到好朋友被这个男生抛弃,她去质问他,心痛地发现这个男生是在玩弄好朋友的感情。她下定决心放下这段感情了,因为她无法忍受一个玩弄感情的人,所以她离开了这个城市,去异国他乡求学了。
“苏亦苏亦,这是你写的故事吗?你真的离开了?”子非木然地坐在地上,终于发觉,自己是真的失去了苏亦,永远失去了。
那些青春的花儿,总是在阳光的沐浴下绽放缤纷,可是很短暂,花期一过,凋零的不仅仅是花瓣,更多的是花儿脆弱的心。子非如此,苏亦亦是,感情更是。
------------------------ 当你静默于时间的罅隙中,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看见柳叶吐出的新芽,看见湖面偶尔翻腾起的淡淡涟漪,你的心中便会突然涨满了惆怅的酸楚,那是从未有过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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