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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为你写字 收藏:0 回复:1 点击:5291 发表时间: 2008.01.13 23:09:38

夜未央


  (一)盛宴
  
  刚进了腊月雪花正飘的紧,逢久久城堡少当家风花雪月的生日,各门派皆谴人来贺:少林的和尚本多情,武当的亲近恶魔,青城派的飘羽,峨嵋派的月半弯,崆峒派的辛老三……
  
  这些江湖中名声正盛的少年英雄们来到久久城堡,一是为贺少堡主生辰,二是久久城素以佳酿闻名,最近听说酒娘碎影舞斜阳以祖传秘方改良加工,新近酿出一种名为“如烟”的美酒,入口清冽余味无穷,比二十年窖藏的女儿红还醇香,勾得这一干酒鬼迫不及待赶来品尝。三是久久城堡出美女,容貌秀丽性情温柔,各派少年皆想亲近,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终日绞尽脑汁想要寻个理由进堡来,如今有这么名正言顺的借口,难怪各派已成年的少侠倾巢而出,这阵势不像庆生,倒似是集体相亲。
  
  是夜,城主仟悔在风云厅大宴宾客,并请了当地有名的亚瑟戏班前来助兴,这亚瑟在梨园里大半生,调教出不少名角来,现今的台柱子是他的两个干女儿,江山和一见你就笑,两个水葱一样的姑娘往台上一站,台下立刻鸦雀无声,生旦净末丑,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戏里戏外似已难辩。
  
  鸣锣收戏之后,久久堡内的梦飞雨、郁猫猫、神仙妞妞、心安草、无色笺、水盼兰情、一片叶子、纤尘、不了欲望……随风花雪月出来敬酒,众人只恨爹娘给的眼睛太少,阅不尽这满园春色。酒不醉人人自醉,推杯把盏酒兴方酣,绝版水王等一干酒鬼大呼“过瘾”!直接弃了夜光杯,拍开坛口的泥封就着坛口豪饮不休。只喝得月上三杆才东倒西歪各自由仆役们搀了去客房歇息。
  
  睡到深夜,只听得城堡内喧哗起来“走水啦”!众人虽宿醉,毕竟是练武之人,比寻常人等警醒的多,不到半盏茶时间就都跑出来,聚集在火场之外观望尚在燃烧的火苗。
  
  亲近恶魔最后一个跑出来,这人一向自恃甚高,而且好为人师,刚一站稳,就指着几个年轻人教育起来:“你们无须如此慌张,看看我,听到走水的时候,我不慌不忙从塌上起来,喝了口汤婆子里的热茶,泰然自若穿好衣服,还把被褥都整理好才慢条斯理走出来,咱们练武之人,讲究的就是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不失色。”他一边说,一边笑着拿眼睛瞟沙漏和龙小飞,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由哑然失笑,但见沙漏衣衫凌乱,龙小飞身上还粘着些泥土,显然是慌不择路跑出来时摔过跟头。
  
  这二人当众出丑羞臊难当,在人前又不好发作。正值管家带了堡内弟子前来安排众人去临时馆绎暂歇,他们相互递了个眼色,随人群散去……
  
  第二天一早,武当派弟子发现亲近恶魔双目圆瞪、身体僵硬死在他的房间里。
  
  (二)沙漏之死
  
  庆生的喜庆气氛被亲近恶魔的死讯遣散的干干净净,历来安静祥和的久久城堡正被恐惧不安的血腥笼罩。这是个与外界隔绝的小世界,除了堡内的几十口人,就是来庆生的各派武林人士,也就是说--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
  
  武当派众弟子群情激奋地把守着久久城堡的所有出口,禁止任何人出堡,声称不找出凶手绝不罢休。脾气急燥的更是直接带了刀剑在沙漏和龙小飞房前逡巡。昨夜亲近恶魔当众给他们两个难堪是众所周知的,现在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此也是情理之中。
  
  为避免日久生变,堡主与各派商议推举了月半弯、飘羽、辛老三、和尚本多情四人为首调查这件公案,堡内所有人等都要积极配合调查尽快查出真凶。
  
  四人交换了各自的意见,认为既然武当弟子的矛头首先指向沙漏和龙小飞,就从他们两个开始调查。飘羽和和尚本多情去了龙小飞房间,月半弯和辛老三直接去找沙漏。
  
  “昨天晚上回来就睡了,没去任何地方!我又不是犯人,凭什么任由你们审来问去!”沙漏把杯子掷到桌上冷下脸来,自从亲近恶魔的死讯传出,他已经被武当弟子们审了一圈,此时烦躁的象一挂鞭炮,随时会被一丝火星引爆炸个响天彻地。
  
  “嗯?真的没去过其他地方?”月半弯的目光落在沙漏的鞋上。
  
  “没去过!”沙漏嘴上依旧强硬,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往后退了半步,似乎要将那双鞋缩进桌子下面去。
  
  辛老三早看到那鞋子边上粘着紫色的泥土,见沙漏存心遮掩就更加上心了。他使个眼色制止了月半弯进一步发问的意图,若无其事地问了几句闲话就拉着月半弯走出来。
  
  “你怎么不让我继续审了?”月半弯一出来就忍不住发问。
  
  “先不要打草惊蛇,需要先调查清楚堡中什么地方有这样的紫土。”辛老三到底更沉稳些。
  
  两盏茶的时间,崆峒派弟子回来报告,久久堡内只有水盼兰轩有这样紫色的泥土,据说是为了栽种一侏叫“夜未央”的奇花不远万里从天竺运送过来的。而水盼兰轩是老夫人的清修之所,连堡内人都不容许随意靠近。
  
  “这件事不是太蹊跷了吗?昨夜走水众人都被搅了清梦,他却在重新安顿之后偷偷跑去水盼兰轩?”月半弯一边对飘羽、和尚本多情叙说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边揉着眉心纳闷。
  
  “继续审沙漏,看他怎么说”和尚心急,拉着飘羽、辛老三就走。
  
  四人打开沙漏的房间之后一起愣在门口。
  
  沙漏歪倒在桌边七窍流血,显然已中毒而死……
  
  (三) 食人花
  
  沙漏之死让久久城内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诡异血腥氛围,也让案件更加扑簌迷离。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沙漏是畏罪自杀;有人说龙小飞联同沙漏杀死亲近恶魔,现在又将他灭口;更有人说是亲近恶魔的鬼魂来找沙漏索命……
  
  夜色象一张巨大的网将久久罩在怀中,金合欢下风露渐冷。郁猫猫的泪水一滴一滴悄无声息落入泥土中,眼神从悲怆到愤怒再到坚毅。
  
  “你说过城堡外有更精彩的世界,你说过会带我去江南塞北,看荷塘月色看大漠孤烟,沙漏,就算天下人都认定你有罪,我依旧相信你的无辜。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找出真凶。”
  
  龙小飞在房间里不断咬着指甲,他知道这不但是坏习惯而且很幼稚,但他此时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压制住汹涌的焦虑,哪怕只是不停地咬指甲直到把十根手指都手咬得秃秃的。他知道窗外有许多双不信任的眼光在监视他,试图从他的一举一动找到蛛丝马迹。
  
  “我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简直是引火烧身”这句话在他心里象烙铁一样翻来覆去。
  
  走水的那天夜里,他和沙漏被亲近恶魔当众羞辱,原是憋了一肚子气,回房间之后就商议着怎么找恶魔的晦气,就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闹时,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在窗口一闪而过,两个人一路追去,直追到一处幽静之地。
  
  水盼兰轩?借着一轮明月,沙漏读出亭子上的字。
  
  “你看那里”龙小飞指向一个小栅栏。
  
  一小片紫色的泥土里,雪白的茎、碧绿的叶、火红的花朵飘出一阵阵奇香,硕大的花瓣、鹅黄的花蕊美的近乎妖异,尤其是花瓣上鲜艳欲滴的红,竟象是鲜血一般,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沙漏一只脚刚踏进栅栏想看得更仔细些,就听到有脚步声走近。两个人急忙躲进附近的草丛中。
  
  “未央,我看你来了”娇嫩欲滴的声音,不消看就是个绝艳的美人,弱柳扶风般由侍儿搀扶着走近那朵花。
  
  沙漏和龙小飞都忍不住想探出头来一睹佳人仙姿,但是随后的场面让他们猝不及防,那娇柔得似乎连路都走不动的女子忽然一把抓过侍儿
  
  扔进了栅栏,那朵花便以迅雷之势将来人卷入花瓣中,一眨眼功夫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花朵迎风晃动起来,象是刚吃饱的汉子,在满足地打嗝。
  
  两人脊背发凉双腿发软之时听到那女子笑道:“出来吧,还等我拿你吗?”
  
  “糟糕,被发现了,这回怕是要一起做了那妖花的粮食”龙小飞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哈哈哈,咱们练武之人,讲究的就是气定神闲,泰山崩于前而不失色,岂会被你这一花一人吓破了胆?”亭子上飞身飘下一个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亲近恶魔。
  
  “今夜花好月圆,正欲邀一君子赏花品酒,相请不如偶遇,可不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那女子声音柔媚,宛若一位贤良的主妇在殷殷待客。
  
  “最难消受美人恩,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自当叨扰。”亲近恶魔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沙漏和龙小飞的藏身之处,施然随那女子而去。
  
  两个人象是做了一场恶梦,全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泡的精湿,浑然不知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直到现在,龙小飞只要一闭眼就仿佛看见那朵血红色的大花在对自己微笑。
  
  亲近恶魔去了,沙漏也去了。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四)龙小飞
  妖异的食人花把江湖公认世外桃源久久堡也推入了阴谋和罪恶的旋涡。水盼兰轩,据说是老夫人的清修之所,本当梵音缭绕的处所却杀机四伏,这杀机只在兰轩还是潜伏在整个久久城堡祥和气氛下的一个大阴谋?
  
  敲门声打断了龙小飞的思索,他皱了一下眉头,猜测着是飘羽还是和尚又来问东问西。也许他应该把那天夜里看到的事告诉飘羽,无论他是否相信,说出来就是一种解脱,这样的秘密象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人透不过气来。
  
  进来的是郁猫猫,小飞不由怔了一下,两天不见,猫猫憔悴的整长脸只剩一双大眼睛了。猫猫,他八岁那年第一次随师傅来久久城堡起就爱上的女人,在认识沙漏的第三天,就跟他你侬我侬起来。爱情是件昂贵的奢侈品,是小飞梦寐以求却始终不曾得到的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许多人的生活注定潦草凌乱,一生都理不清剪不断。
  
  他曾想过很多次要拆散他们,比如可以告诉郁猫猫,沙漏每次去街边的小吃店吃馄饨都很阔气地甩下九文大钱,大声说:“不用找了”,
  
  其实按馄饨的价钱,他每次都少给了三文钱。再比如可以告诉郁猫猫,沙漏晚上睡觉一脱袜子就臭气熏天,睡着了磨牙打呼吧唧嘴,有时还撒臆症。
  
  但他始终都没说,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看着郁猫猫幸福地依偎在沙漏身边,小飞觉得自己很满足。
  
  如今沙漏死了,似乎小飞应该在心里某个微妙的小角落里庆幸,终于有握回猫猫手的机会,但小飞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猫猫美丽依旧,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光芒,那光芒,是任你富可敌国神功盖世都无法求得的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小飞明白郁猫猫来找他的意图,却不能对她吐露半个字。他手心攥了一把汗,似乎看到那朵妖花张开血盆大口,正把郁猫猫吞噬进去。
  
  夜幕降临,水盼兰轩的花圃边,如兰出神地看着“夜未央”。午时一到,未央花便可结出果实,只需一个时辰果实就会成熟。《药王篇》里有记载:“‘夜未央’,源于天竺,存活于紫土中,吸食天地灵气,花开时以活人饲之方能结果,果实佐以春兰秋菊夏荷冬梅之精华既可制出--‘风中的红棉’,练武之人服用此药,练功一日增十倍功力。”
  
  这个时刻,她已经等了十年。武林中至高无上的奇药。她要制出来送给他,届时,他就不再是个卑微的戏班班主,她要对天下人宣布:她爱上的是一个天下无敌响当当的男人。
  
  又一个清晨来临的时候,龙小飞也死在他的房间,屋内无一丝打斗的痕迹,也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五)亚瑟
  
  这是一出为武林而生的戏,谁在台上谁在台下,谁在戏里,谁在戏外,有谁说的清楚?这是一出欲罢不能的戏,倦了累了心碎了,却必须呕心沥血呈献这一出完美的戏。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绝世的武功,曲折的恩怨情仇,我导演了这一出戏,却不知又是谁在导演我的故事。
  
  
  人们总爱在夜里回忆过去,或许是因为黑暗中眼睛和耳朵都逐渐宁静,心如浮雕般透析而出,触及遥远时空中最丰厚的思绪。那些锁在陈旧记忆里的年轻的我们曾牵手走过繁华的街市,有单纯的眼神简单的爱恋。
  
  在那个烟花三月的江南,那个叫如兰的女子,惊鸿的一瞥,就注定了一世的纠葛。美女配英雄,是戏文里顺理成章约定俗成的规则,这个世界有太多规则,我们只是凡夫俗子,注定要做规则的牺牲品。一顶大红的花轿抬走我的爱情,从此,人生全部变成了戏文,唱念坐打,只不容许再有一丝属于自己的情。
  
  多少华年过去后,我习惯一个人的孤单,正如她习惯了敛眉顺眼地做久久城堡的老夫人。只有我看得见她的不甘与妖娆,与那朵“夜未央”相映成辉,美的妖异而蛊惑。她却看不到我的变化,那些骨子里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动声色地繁衍,隐匿着荒诞的触角。
  
  “亚瑟……”她的声音一如二十年前那般娇媚,她的容颜一如二十年前那般天下无双。只是,那个看到一丁点血渍都会花容失色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嗜血的妖姬。从单纯到复杂,从善良到狡诈,从一杯清澈的山泉到琥珀色的烈酒,是收获还是失落?没有人分得清,辩得明。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将是武林的主宰,江湖的奇迹”她将头枕在我的肩头,久违了的小儿女之态。
  
  星空绚烂如豪华舞台的灯光,我抬起头,让眼中那一滴泪水流回眼眶。我以为自己早已没有哭泣的能力,那一滴泪水,已不足以洗刷生命中的尘埃。
  
  “为什么要杀死亲近恶魔?”我的声音尽量不带任何语气。
  
  “他发现了夜未央的秘密,还有沙漏……龙小飞……我的完美计划,不容一丝插曲。”如兰眯起眼睛用手指将丝帕绕来绕去,“你知道吗?杀第一个人时的感觉是恐惧,再以后……就是愉悦,那种感觉……象是罂粟”
  
  她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半,递在我唇边。
  
  “我知道……”就着她的手一饮而尽,我摸索着揽过如兰的头,双手攀延到她的颈间来回摩挲着。
  
  “这酒……有毒”如兰挣扎着扭过头来,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疑惑。这个始料未及的结局仿佛一个最荒诞的梦,却真实地发生了。
  
  “你自然还记得‘夜曲如流苏’,无色无味透明的毒,就是你隔空传物送到龙小飞茶水里的那一种”我微笑,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她美丽的眼睛扭曲着,慌乱地在我脸上寻找着答案。
  
  “我最爱的人死了,惊世的武功,万人瞩目的地位对我来说已毫无意义,我还会吝惜这条命吗?”我大笑起来,“愚蠢的女人,从你当初坐上花轿离开的时刻起,亚瑟就不再是那个亚瑟了。”
  
  “你很想知道我最爱的人是谁,对不对?”我坐在地上,笑吟吟看着如兰的眼睛。
  
  “你说……”如兰用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
  
  “亲近恶魔!”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说出的四个字,我知道我与他的爱情永远不能被世人认同,但我依旧会与他生死相随无怨无悔。
  
  
  夜未央,江湖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失色半分,你们只记住精彩的故事,精彩的人,就让我轻轻归去,被你们遗忘在光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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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一切皆有规则 Re:夜未央 回复时间: 2008.01.16 19:17

    奇异的,只是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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