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筋二大爷 |
虽然二大爷已过世多年,但只要一提起来,叔爷们仍然是嘴里啧啧连声:老别筋一个。
从我记事起,二大爷就一直是那副猥琐邋遢的样子,后来听父亲说云话,才知道这家伙年轻时竟然一身好本事。
老年间,农村孩子没笼头,二大爷也是上树逮鸟,下河摸鱼,粘知了,照土鳖。人家上树头朝上,二大爷上树大头朝下,别人上不去的他能上去,别人能上去的他上的比别人快。一句话,但凡小孩家玩的,他样样占先。用老家的话说:放屁嘣坑比人圆,撒尿和泥比人软。
老家尚武。年纪稍长,二大爷开始习武,人前背后的练。一茬人说起来,那真是,一杆大枪扎遍四街无敌手,每与人对阵,辄咬牙切齿,立眉横目,枪出如风,专扎虎口,人送外号------马超。去地里拾柴禾,十字披红倒拔桩,大小孩谁也没有他桩硬。
再大几年,二大爷开始下地。和小时候一样,犁楼锄耙,翻磙扬场,样样比人强,锄地脚下能走出芝麻花。交公粮过柳筛,二百斤的麻袋,腰一拧上肩,根本不用人扶。一圈儿的老少爷儿们,谁也弄不成,只能看着赶吧咂嘴。
按我父亲的说法,二大爷是五奶奶改嫁时带过来的,老家有一种很恶毒的说法叫“带犊儿货”。因为有这个原因,二大爷很被同族一些人看不起,受了不少窝囊气。偏生他要强好胜,总想出人头地。用现在的话说,大概有点愤世嫉俗的意思。于是,事事都要比,处处要上别。
小时候,上树掏鸟蛋,不留神碰到了马蜂窝,细腰黑背大马蜂一下围住了头,要搁别人早跑了,但二大爷就是二大爷,他脚下就是不动窝,嘴里还嘟囔着:我看你能蜇死我,我看你能蜇死我------庄上人都说,要不是八路军的哨兵看着了,跑过去把他拉到南坑边摁到水里,后来,又用万金油抹了个浑头没脸,往后是啥样,还真不好说哩。
在队里干活,二大爷手艺好,活路精,又爱跟人上别,所以,谁也不愿跟他搁班。没办法,队里安排他侍弄牲口,队长说了一句,枣红马不爱吃草圪节。二大爷没搭腔,一个月后让队长看,枣红马吃草圪节比啥都欢。队里有个大黑叫驴,爱嚼笼头,二大爷去牵它的时候, 它“吭哧”一口咬住了二大爷的手,死活不丢,一群人正没办法,就见二大爷一低头,一口咬住了驴鼻子,犟了好大会儿,驴松了口,二大爷也松了口,嘟囔了一句:我就不信别不过你。
上年纪后,二大爷的别脾气改了许多。地里的活干不动了,就和二大爷给人看场,晚上俩人爱喝两盅,喝多了不免话多,一日,俩人又喝多了,别了两句就分头去睡了。文清大爷肚肠不好,半夜起来解溲,觉得头晕无力,再看看火,知道是中煤气了,就喊二大爷,谁知道二大爷一声不吭,继续大睡,文清大爷知道劝不动,就爬到门口去喊人,人都来了,二大爷也不行了。在家挺了一天,就死去了。
多年后,问二大爷跟前的大秋哥,说二大爷死前没说什么,就嘟囔了一句:我别不过他。再问,他是谁,谁都想说是谁,但谁都说不知道。
二大爷别不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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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白衬衣 |
Re:别筋二大爷 |
回复时间: |
2003.11.02 18: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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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十字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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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子衿 |
Re:别筋二大爷 |
回复时间: |
2003.11.03 0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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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挺有意思的二大爷。
人物性格较突出,文字也简练风趣,只是方言多了些,费人琢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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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南风五两轻 |
Re:别筋二大爷 |
回复时间: |
2003.11.03 1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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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你的文字:)
象老家大锅里炒的玉米粒儿,噶蹦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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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醉在烟波里 |
Re:别筋二大爷 |
回复时间: |
2003.12.29 15: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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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风格!回来可以找张艺谋拍电影了,是个好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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