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放器里面传来了信乐团的《离歌》,唱得缠绵悱恻。而我,在初冬的早晨,听起曾经熟悉的旋律,却没有任何的共鸣。
离去的已经离去,而我们的日子依旧平静地滑行,似乎没有任何的更动。
爱人去工作了,公公由他姊姊陪伴着在商场逛街散心,他的弟弟带着一家三口踏上了回家的飞机。生活,在婆婆猝然离去后,依然不动声色地平稳转动着。
我有时候失眠,夜里在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婆婆葬礼上的片段,一遍一遍徒然地重播,不知道要传达怎样的主题。
想起为老太发出的那些哭泣和眼泪,却始终让人分不清情感的种类和真伪,而那些牵扯的呼喊,也不会知道有什么是真正的发自肺腑。
总之,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翻飞的纸钱灰烬,据说是在黄泉路上她所需要的盘缠。风,不遗余力地吹动翩然纷飞的纸灰,我们灰头土脸地伫立。她的女儿颤抖着声音说:妈妈,出来收钱~~而她不会知道,金钱,这种用来计量的度量衡有时候也是多么的讽刺和滑稽。活着的,拼命要索要,死去的,却一分也带不走。于是,所有的积攒和争夺都失去了历史赋予的意义。
在我的印象里,她离去时的鞋子-一双很好看的蓝色绣花鞋是我看到的她穿着的最漂亮的一双。从认识她开始,患病脑血栓的婆婆就趿拉着走形的鞋子,丑陋的脚形,拙劣的鞋子,是记忆里对于她永远的定格。
而她终于撒手而去,离开的时候穿着体面,颜容安详。在她的身后,留下了一截子没有完成的生活,我们还在继续着,重复着。
那个她在病榻前还口口声声叨念的小儿子,从远远的上海赶回来为母亲奔丧,却没有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而丧母的悲痛也是终究是淡淡的,他炽热地疼爱照看着他幼小的女儿,视若珍宝,全心地投入照料,冲淡了亡母的悲伤。
如果他知道母亲在临走前还在惦记他是否收到邮寄去的毛衣的时候,会不会心存愧疚呢?也许会,也许不会。生命就是一种残忍的传承,老去的总是让人感觉悲痛而善忘的,新生的总是让人感觉稚嫩和希望,充满了温柔和温情的。我们总是要这样面对分别。
当有一天,我们也这样猝然离开的时候,我们要子女怎样接受这样的事实呢?是生活在无尽悲痛的缅怀?还是继续平静安稳的生活呢?也许,我们会选择后者。
逝者已去,往事随风缥缈,我们所做的是让我们血脉相传的儿女继续选择平淡生活,平淡的听起那首《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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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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