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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云轩主 收藏:0 回复:1 点击:4805 发表时间: 2009.08.08 06:26:46

《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五


  《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五
  萧鸿鸣 著
  
  3、揭示八大山人在宁藩当中身世的饶宇朴第三跋
  
  “个山綮公,豫章王孙贞吉先生孙也。少为进士业,试辄冠,其偶里中耆硕,莫不噪然称之。戊子现比丘身,癸已,遂得正法於吾师耕庵老人。诸方藉藉,又以为博山有矣。间以其绪馀,为书画若诗奇情逸韵,拔立尘表。予常谓个山子,每事取法古人,而事事不为古人所缚,海内诸鉴家,亦既异喙同声矣。丁巳秋,携小影重访菊庄,语予曰: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已目我矣。咦!裁田博饭,火种刀耕,有先德钁头边事在瓮里,何曾失却?予且喜!圜悟老汉,脚跟点地矣。鹿同法弟饶宇朴题并书。”
  
  钤起首印:“鹿同”,名款印:“宇朴蔚宗”。
  
  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距《个山小像》问世已历整整三年,是年秋,八大山人“携小像重访”介冈“菊庄”。这一年,是八大山人于康熙五年(1666)丙午离开进贤介冈,来到奉新芦田耕香院的整十年后的重访。在介冈饶宇朴的“先庐”“菊庄”,八大山人将《个山小像》虚位以待的正中央,请饶宇朴作跋。
  饶宇朴的跋,后世研究界多对其前半部分有涉,而对后半部分晦涩的文字,或言之太远,或绕道而行,故鸿鸣贯穿前文后语,作如是释说于后:
  跋文的前段,饶宇朴交代了八大山人的身世、“国变”之前的王孙生活,以及遁入佛门的时间、“得正法”的业师和暗含“介冈之灯社”的地点,又交代了八大山人在介冈鹤林寺内的状态、修行之余的“业余”生活内容、乃至于社会对其书画的评价。
  饶宇朴在写这段跋时,出了一个错误,将八大山人写成是“豫章王孙”朱多炡•贞吉的“四世”孙。八大山人见自己由“孙”变为了“曾孙”,遂将“四世”二字圈弃。饶宇朴至此,确知了八大山人在宁藩弋阳王支当中的身份是“豫章王孙贞吉先生孙也”。饶宇朴的这一错误,虽然在后来《题八大山人画荷》时,以涉及八大山人亲伯父朱谋=(土因)(朱多炡有五子,在朱明宗室中以“谋”字排行,分别为:长谋=(土加军)、二谋=(走加翟),元配袁氏所生,三谋=(土加因)、四谋=(堇加土加鸟)(即八大山人的父亲)、五谋卦,均为继室王氏所出。)次子、八大山人同祖父之堂兄朱统=(钅邦下石)•仲韶•云新头陀(朱统=(钅邦下石)•仲韶(1596——1651后)晚年号云新头陀。详见萧鸿鸣《八大山人的王室家学》。)的方式,在诗题下自注说:“仲韶,晚号云新头陀”,诗曰:“冲天荷柱忆头陀,三笔参差十指拖。令弟晚年殊泼墨,荷花荷叶法如何”得到了改正,明确地称“统”字辈的八大山人为朱仲韶“令弟”(饶宇朴的诗题为《题八大山人画荷》,在诗中设问同是“统”字辈的云新头陀“令弟晚年殊泼墨,荷花荷叶法如何”,这说明饶宇朴自从跋《个山小像》以后,便知道了八大山人为朱多炡之“孙”而非“曾孙”,反过来则证明了《个山小像》上饶宇朴所写“四世”二字,是八大山人亲自改正,或八大山人见饶宇朴写错,亲口告诉饶宇朴,由饶宇朴自己将“四世”二字圈出。),但是在后世的研究中,因饶宇朴的这个错误,八大山人到底是朱多炡•贞吉的“孙”还是“曾孙”的问题,还是在理论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争论。(详见萧鸿鸣《八大山人生平及作品系年》133页。)。
  为了强调自己是“豫章王孙”弋阳王支的身份,八大山人还特制了一方朱文“西江弋阳王孙”的大印,钤盖于饶宇朴的跋文正中央(见附图)。
  自从八大山人来介冈常住后,饶宇朴几乎是见证了八大山人先后由“常住”到“癸已遂得正法于吾师耕庵老人”,又与耕庵老人、传綮•八大山人等一道前往“白狐岭”唱和的全部过程。这期间,饶宇朴是与传綮•八大山人交往最为频繁的人员之一。他不仅知道传綮•八大山人在介冈鹤林寺内“能绍师法,尤为禅林拔萃之器”,而且知道僧、俗两界的社会,对八大山人的评价是“诸方藉藉,又以为博山有矣”。饶宇朴所说“诸方藉藉,又以为博山有矣”与《进贤县志》当中所称传綮•八大山人“能绍师法,尤为禅林拔萃之器”相一致,是八大山人此间在释门、俗世均享有声誉的真实记载。不仅如此,饶宇朴还知道传綮•八大山人此间在介冈鹤林寺内的生活,是在坐、念、修行、参证之余“间以其绪馀,为书画若诗,奇情逸韵,拔立尘表”。在两人的相交过程中,饶宇朴每见八大山人“为书画若诗”创作之时,亦有感慨,故饶宇朴在跋文中评价说:“予尝谓个山子,每事取法古人,而事事不为古人所缚”,对八大山人这一时期的书画给予了评价。在此基础上,饶宇朴又将社会上流传的、对八大山人作品的反映“海内诸鉴家亦既异喙同声矣”写进了这段跋文中,这既是饶宇朴对此一时间段内八大山人作品的评价,又是当时社会“海内诸鉴家”对八大山人作品推崇程度的真实反映。
  饶宇朴这些记载,与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传綮写生册》上所呈现的风格是相一致的,亦与该册页以后的流传、并成为清廷唯一收藏之作品的情况,也是相吻合的(详见萧鸿鸣《八大山人的作品在当时社会中》)。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饶宇朴在八大山人隐居介冈的十五、六年里,两人在书画切磋、相知相交的频繁。
  跋文的下半部分内容,以八大山人“重访”介冈为开头。
  八大山人此次“重访”介冈,在“菊庄”与饶宇朴进行了一次颇为深刻的谈话,饶宇朴将亦这一谈话的重要内容,写进了这段跋文,这便是饶宇朴跋文的后半部分。而这段跋文的重要意义,则在于八大山人“重访”介冈的事实后面,透露了八大山人思想当中,隐藏着八大山人今后去向的一个巨大秘密。
  跋文是这样记录这段谈话的:“语予曰: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已目我矣”这是饶宇朴在跋文中,以言之凿凿的文字,记录了八大山人对饶宇朴说的原话。
  贯休(832——912)俗姓姜,字德隐,号得得和尚,蜀王王建又赐号为禅月大师。唐末五代卓越的人物画家、诗人。原为安徽婺州兰溪(原为江西婺源,今为浙江。)太平登高里人,因其家贫,七岁在本县的和安寺出家为童侍,十七岁来江西进贤、庐山传经,故历代史籍又将其视为钟陵(今南昌)人。《新建县志》说他曾与齐己在南昌的禹港的盘龙寺同拜石霜为师。道光廿九年重修刊本江西《新建县志》卷七十第17页和同治十年重修刊本《广信府志》卷十•仙释地宿9页载:贯休曾挂锡南昌梅岭的云堂院,并在西山作十六罗汉像。江西的进贤、宁都、怀玉山、梅岭等均有贯休隐居的遗址(道光《宁都直隶州志》卷之十七•古迹志•州•三:“宁都州……甘泉岩桃林寺,有……禅月师画十八罗汉,孙志康题名真迹【辛酉志】”)。贯休为有名之诗僧,画乃其余技,然画十六罗汉技术极痴拙,气韵颇高(今庐山博物馆有其《十六罗汉图》拓本收藏)。有《禅月集》行世。
  齐己(861——937),俗姓胡,名得生,自号衡岳沙门,湖南益阳人。幼入长沙大沩山同庆寺,为寺司牧牛。“聪敏逸伦,纳圆品法。习学律仪,而性耽吟咏,气调清淡……时号‘诗囊’。”(据宋赞宁《宋高僧传》卷三十•齐己本传。)“尝住江陵之龙兴寺,与郑谷等人酬唱,积以成编,号《白莲集》行于世,笔迹洒落,得行字法,望之知其非寻常释子所书也,颈有瘤,人号‘诗囊’也。”(据《宣和书谱》卷十一)《宣和书谱》记载还有行书《拟嵇康绝交书》正书《庐岳书》等书法遗留,今散佚。《白莲集》鸿鸣未曾得见,但后世由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印行的内部出版物《诗僧齐己》(《诗僧齐己》夏五注,周介民辑,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印行,1994年5月第一版(内部出版)。),鸿鸣有藏。
  贯休、齐己两人虽都是唐代僧人,但其用心所在,并不专注禅林法道的刻板修持,而是以诗书画云游十方,而非以一方禅门的头陀身份闻名于世的人物。八大山人以“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己目我矣”告知于饶宇朴,可见贯休、齐己在八大山人心目中的位置,亦表明了自己以后不会只在耕香院里别无旁骛的一心专精地修持和求道。
  八大山人的这一席话,着实让饶宇朴有些诧异,故而饶宇朴跋文中用“咦!”的惊诧语气,来表达自己对八大山人的不理解,也由此引起了读者的注意。于是,出现了这段晦涩难懂的文字:“裁田博饭……脚跟点地矣”,王方宇先生在《关于八大山人婚姻的问题》一文中提供了这段文字出处的其中一种,方宇先生说:
  
  “这几句话的出处是《大慧(宗杲)年谱》见《续大藏经》(以下承杨联升兄指出,并将原文手录寄来,谨此致谢)。大慧宗杲(Daie Sōkeō 1089—1163)是圜悟克勤(Engo Kokugon 1063—1135)弟子,宋徽宗末年(1125)圜悟主持天宁寺,大慧特来挂单,入室悟道。五月十三日圜悟付以《临济正宗记》并跋示大慧‘法语’,有云:‘只欲深藏山谷,仿法古老火耕刀种,向钁头边收拾,攻苦食淡,兄弟不食涧饮,草衣茅舍,避世俟时升平…。次年(靖康元年1126)一日,徐师川同圜悟至寮,见圜悟顶相,师川指云:‘这老汉脚跟未点地’,师(大慧)谓师川曰:‘瓮里何,曾失却鳖?’师川云:‘且喜老汉脚跟点地’。师云:‘莫谤佗好’。三年乙酉(1128)圜悟于是年八月回云居,复示师(大慧)住庵法语云:‘古德住山,率刀耕火种,不蓄长物,萧然布衲,粗衣粝食,将大有为也,慕义学道,兄弟相从…。”
  
  很明显《大慧年谱》中圜悟禅师对大慧的法语“只欲深藏山谷,仿法古老火耕刀种,向钁头边收拾,攻苦食淡,兄弟不食涧饮,草衣茅舍,避世俟时升平…”是在告诉大慧,只要守着古老的禅门道法“深藏山谷,仿法古老火耕刀种,向钁头边收拾,攻苦食淡”,便可以像我一样“兄弟不食涧饮,草衣茅舍,避世俟时升平”,成佛成祖。
  至于徐师川对大慧的评价,先是“这老汉脚跟未点地”,“脚跟点地”禅门用以比喻“本来自我”,“脚跟未点地”,则指脚下未稳在,系指修行未纯熟之用语。在大慧以机锋的形式回其“瓮里何曾失却鳖?”原本在瓮中的鳖,怎么会跑了?指自己(大慧)的本相、原本就是“脚跟点地”的。徐师川听到这话,这才看清了大慧的本质,于是又说道:“且喜!老汉脚跟点地”。虽然徐师川完全改变了对大慧的看法,但大慧还是对徐师川先前的评价表示出了不满,回敬说:“莫谤佗好!”意在说:您不要(诽谤)胡乱说佛陀才好呢!
  方宇先生在杨联升先生的帮助下,对饶宇朴跋文语源的指出,是引领今人沿着禅门故事、语源理解饶宇朴跋文的重要线索。方宇先生是“八大山人研究”学科的先驱和奠基人,其“八大山人研究”的巨大成果,坚实而富有开拓性,这是世人有目共睹的。但是,方宇先生在研究八大山人的过程中,因其对佛教及禅门著作的了解,往往是假他人之手,故而在理解圜悟克勤禅师对大慧宗杲的“法语”,以及徐师川对大慧宗杲的评价语中,出现了某些偏差,对“且喜!老汉脚跟点地”的阐释,亦影响了他对饶宇朴跋文理解。
  方宇先生在理解《大慧年谱》这段话以及理解饶宇朴的跋文后说:
  
  “饶宇朴所写的这几句话,意思是参禅修道,按古人的遗教,是从事钁头边事,收拾公苦,守道在心,即鳖在翁里,你心中有道,何曾失却?至于最后一句,虽然是抄录《大慧年谱》中的话,但圜悟却指的八大山人,意思是我很高兴见到你在道法上有稳定的立足之处,这都是在“咦”字惊讶此以后写的,这是劝八大山人仍守禅宗法,继续修道,不宜以诗、画为今后主要归宿,于此可见在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或更早,八大山人已显露对勉强为僧发怀疑。”
  
  方宇先生在这段话中,对八大山人“圜悟却指的八大山人”和“在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或更早,八大山人已显露对勉强为僧发怀疑”的判断,均是准确的,但是对理解饶宇朴跋文后的阐释,鸿鸣却有较大的不同。
  其实,饶宇朴的这段文字,并非照搬,而是将大慧宗杲的故事和语言,在这里加以了活用。饶宇朴听了八大山人“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己目我矣”的话后,在惊诧“咦!”之余,反问八大山人道:“裁田博饭,火种刀耕,有先德钁头边事在瓮里,何曾失却?”
  “在瓮里”系出禅门话头,是指“瓮中之鳖”、“唾手可得”意。《五灯会元》卷第十九《径山宗杲禅师》即有故事:
  宗杲欲打僧,
  
  “僧曰‘请和尚放下竹篦……’师(鸿鸣按:指大慧宗杲)放下竹篦,僧拂袖便出。师曰:‘侍者认取这僧著。’……僧曰:‘瓮里怕走却别那!’……”
  
  饶宇朴对八大山人“在翁里”唾手可得的“先德䦆头边事”“何曾失却?”的发问,透露了八大山人此时重返“介冈”的身份,是“有先德”耕庵老人的“钁头边事在瓮里”。“有先德”三字,明显是指八大山人的业师耕庵老人,“钁头边事在瓮里”是指耕庵老人遗留给八大山人的“耕香院”,是八大山人赖以生存的现成“福田”。从这一点上来说,八大山人自介冈去“耕香院”后,仍为“耕香院”的住持,此谓其确凿的证据之一。
  饶宇朴说:耕香院既“有先德”耕庵老人遗留的“䦆头边事在瓮里”的福田,你为何就想到要放弃呢?尽管饶宇朴对八大山人将要放弃这一身份充满了疑虑,但是在饶宇朴的内心,却仍然是“予且喜”我欢喜无比。于是,饶宇朴在既是宽慰自己、亦是宽慰八大山人后,理解性地将跋文续写了下去:“圜悟老汉,脚跟点地矣!”
  “圜悟老汉”指大慧宗杲的业师,宋代禅师圜悟克勤(1063——1135),四川崇宁人,彭州骆氏子。世宗儒,字无著。幼于妙寂院依自省出家。受具足戒后,于成都依圆明学习经论。后至五祖山参谒法演,蒙其印证。与佛鉴慧懃、佛眼清远齐名,世有“演门二勤一远”之称,被誉为丛林三杰。宋政和末年,圜悟克勤奉召住金陵蒋山,大振宗风。后居金山时,高宗赵构幸扬州时,诏其入对,赐号“圜悟”世称圜悟克勤。有禅门第一书《碧岩录》十卷、《圜悟佛果禅师语录》二十卷传世。(参《五灯会元》卷第十九•南岳下十四世•五祖演禅师法嗣•昭觉克勤禅师。)
  “脚跟点地”这一看似俗语的文字,在禅门中却是指佛子们以“脚跟”坚著于大地,而丝毫不动摇之意,用以比喻“本来自我”,是修持临济宗的优秀禅僧们,所具有的四种自在力的一种。即:“于行住坐卧中皆行佛道”(据《五家宗旨纂要》卷上),“前后继断,徹见本来面目,一切功夫皆有著落”(据《碧岩录》第一则、《禅苑清规》卷二•小参)。与此相对应的是“脚跟未点地”,则指脚下未稳在,系对修行未纯熟之用语。
  原来,饶宇朴是在终于明白了八大山人的想法后,将“脚跟点地”作为自己对该事件的评语,写在这段跋文的最后,其目的是在说:八大山人此时已经得到了禅门“行住坐卧中皆行佛道”真谛,而是要将自己后半生的一切行为,都变成“行住坐卧中皆行佛道”之人。这一思想,在后来八大山人还俗后所制印章“驴屋人屋”中,得以了证实(详参萧鸿鸣《八大山人印款说》94至96页。)。
  至此,饶宇朴跋文后半部分的字面意义和真实意思,得大白于天下。
  饶宇朴对八大山人这一计划所表现出来的“予且喜”内心欢愉,从饶宇朴后来与八大山人同往临川,参加临川县令胡亦堂举办的“梦川亭”诗会,八大山人并在适当的时机里“癫狂返俗”的事实来看,以“癫狂”的手段来“返俗”这一最终结果,饶宇朴应当是最早知道的第一人。这种推测,当然是鸿鸣以饶宇朴在跋中以赞许、并肯定的语气为基础才得出来的。
  至八大山人由临川“癫狂”返俗回南昌后,世人对“癫狂”的八大山人身世莫衷一是时,唯有饶宇朴对八大山人的身世、经历以及其“癫狂”的理由,至始至终都是明白的。故饶宇朴在以“八大山人”之名所创作的诗文当中,不乏有其调侃的成分。饶宇朴《菊庄集》卷十二《题八大山人画》就说:“依稀枯木与寒岩,三十年前露一斑。石骨松心君见否?郎当笑倒厌原山。”又在《题八大山人画荷》说:“冲天荷柱忆头陀,三笔参差十指拖。令弟晚年殊泼墨,荷花荷叶法如何。”饶宇朴这种调侃和设问,其“郎当笑倒厌原山”,所“笑”为何?是饶宇朴在笑今日已返俗的八大山人,当年在“厌原山•西山”被迫遁入佛门的“胡跪”;其“荷花荷叶法如何”的“如何”所问,是饶宇朴在将八大山人所绘之“荷”,与他所见到过的八大山人堂兄朱统=(钅邦下石)•仲韶•云新头陀(宁藩乐安王孙朱谋=(西下土)《画史会要》卷四•“族侄统=(钅契下石),字仲韶。写花卉用墨有神,无一点尘俗气,第赋性偏僻,每以画自矜贵,为人所嫉。”今北京故宫博物院尚藏有其作品《调鼎和梅图》扇页一帧,金笺墨笔,署年为“丙子”,当为崇祯九年(1636)所作,其时朱统=(钅邦下石)•仲韶四十岁。)之荷,用揶揄的方式,在做揶揄式的比较和调侃,这种与其题写在《个山小像》上“直以贯休、齐已目我矣”的遥相呼应内容,是今人得以窥见两人那种无拘无束、嬉笑怒骂、嗔痴颠狂而亲密无间状态下的友谊,是真诚而知心的。
  通过饶宇朴跋文的通篇内容,可知饶宇朴与八大山人在几十年的交往中,饶宇朴不仅是了解八大山人身世、经历的人,还是真正进入八大山人内心、深知八大山人的欢愉与痛苦的知己、知音第一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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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文学青年 Re:《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五 回复时间: 2009.08.08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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