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六 |
《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六
萧鸿鸣 著
4、阐释八大山人在宁藩弋阳王支世系的彭文亮第四跋
“个翁大师像赞。瀑泉流远故侯家,九叶风高耐岁华。草圣诗禅随散逸,何须戴笠老烟霞。湖西彭文亮。”
钤引首印:囗思斋,名款印:文亮之印、白生父。
彭文亮的跋文未署年款,但依据其文意,可知该跋文是彭文亮在看到饶宇朴的跋文后,知道八大山人为“豫章王孙贞吉先生孙”,这才出现了“故侯”朱多炡的号“瀑泉”,以及宁藩九世孙的“九叶”之说。“故候”,指江西宁藩始祖宁献王朱权一门的王侯之家;“九叶”说由南昌始祖宁献王朱权到八大山人为繁衍之第九代。因彭文亮看见了八大山人对饶宇朴所说“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已目我矣”之语,这才会在跋文中说“草圣诗禅随散逸”;八大山人在自跋中有感叹“独馀凉笠老僧逍遥林下”,故彭文亮这才有了“何须戴笠老烟霞”的对应之题。
“草圣诗禅随散逸,何须戴笠老烟霞”句,出自倪赞《次韵郯九成见寄》:“残生竟抱烟霞癖,好事犹传海岳图”之活用和倒装。彭文亮的诗前句说八大山人的书法与诗偈“随散佚”,这有三层意思:其一,“随”的意思是指随处,这是彭文亮对八大山人以云游僧“贯休、齐已目我矣”的呼应;其二,说出了八大山人在五十岁以前诗书画的流传,是一个“随散逸”的方式。这个“随散逸”并不是八大山人不看重或不重视自己的诗书画,而是作为禅门的长老,其诗书画在朋友之间比较容易获得;其三,是彭文亮用一种巧妙的方式,在暗寓八大山人的绘画,犹如宋米友仁所绘的《海岳庵图》那样精美,人人宝藏的流传“散佚”。后句因《个山小像》造像的八大山人是戴着一个斗笠,故彭文亮说了自己的意见:不需用斗笠来掩盖“老烟霞”的真实面目。
为何彭文亮会有此一说?鸿鸣以为有三条理由可供推测:
其一,《个山小像》虽然是以“高僧图”为目的而创作的,但是《个山小像》并没有表现出是一个剃了发须、受过戒律、身披禅门袈裟(袈裟有经纬线以示区别)的高僧头陀,而是以一个头戴斗笠、身穿儒服(袈裟无领口区别,儒服则领口明显)的士人的形象展现于世人;
其二,戴着斗笠的《个山小像》,隐藏着作为高僧的某种秘密,即像主八大山人可能在作《个山小像》的造像时,就已经抱定了要隐藏作为和尚是“秃头”的重要的标志,这才会有“若不得个破笠头遮却丛林”之说,故而将斗笠来掩盖其真相。《释氏要览》云:“剃发,涅槃经云:发长,破戒之相。文殊问经云:发长二指当剃。”《个山小像》对造像“戴笠”的处理,似乎是八大山人对于还俗的一种“破戒之相”的暗寓和谶意,是八大山人下定了要还俗决心的某中表示。
其三,即已戴笠,说明像主是意欲出发的打扮,故而在后面的自跋中说“今朝且喜当行”;“老烟霞”之“老”说,虽体现了彭文亮对八大山人钟情于绘画和绘画作品的“老辣”评价,但“何须戴笠”之说,却似乎有明显的批评意和不满意,是彭文亮在说:以“秃头”和尚的身份,照样可以作“烟霞”游,暗含了彭文亮劝说八大山人无需还俗的内容。
此跋题于何时、何地,未有交代,但依据此跋文的内容,该跋当题于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至康熙十七年(1678)戊午之间,其地点或在八大山人由临川已回到奉新耕香院期间。
题赞者“湖西彭文亮”,乾隆《南昌府志》卷六十四•隐逸、同治《奉新县志》卷十二•人物五•遗献•八十,均载有彭文亮的小传:
“彭文亮,字白生,号见南。从善乡人。为诸生有名。学使侯广成峒曾甚器之。甲申闻变,恸哭去诸生服,挈妻子归奉新山中。入国朝,学使檄赴试不出,友人迫之入闱,乃于卷面大书:吾将耕宽闲之野,钓寂寞之滨,何恋恋一衿为云云,投卷而出。学使者重其义,不之罪。文亮自是筑室越王山下为人傭耕自给,间作小诗及书画。皆遒劲可爱,或求之勿应也。后十余年以旅死。”(《南昌府志》所载较略,《奉新县志》为较详,故取《奉新县志》。)
彭文亮与八大山人的交往始于何时未有确切的记载,较晚出现的一条记载是民国《安义县志》宗教志中的:
“时,茅岗处士黄上达,于明壬午(崇祯十五年1642)在三丫庵购田购屋,为叔季避乱之地。明鼎即革,遂将菟裘改建四妙,俗曰:延庆寺。时八大山人、南昌万时华、奉新彭文亮、邑诸生涂凤稷、黄之侃常集社于此。至于康熙间罗致狱兴,文令以寰,变而为禅院。”
以此条文献而论,八大山人当在“甲申国变”后,即与彭文亮有交。彭文亮“筑室越王山下为人傭耕自给,间作小诗及书画”。同治《奉新县志》卷一•舆地•山川•十三:“越王山,在县治西北五十里,奇峭屏列,巅甚平旷,可三里许上有宝莲院,院内滥泉涌出,汇而为湖”。越王山距离芦田仅二十余里,八大山人与彭文亮两人的互有往来,当在彭文亮筑室越王山后,“十余年以旅死”之前的这段时间里。
待续
|
|
|
|
|
回帖 |
|
|
回复人: |
文学青年 |
Re:《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六 |
回复时间: |
2009.08.20 23:22 |
|
问好!
|
|
回复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