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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海云轩主 收藏:0 回复:1 点击:4468 发表时间: 2009.08.20 07:13:28

《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九


  《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九
  萧鸿鸣 著
  
  三、《个山小像》还透露了哪些信息
  
  1、“介冈谈话”的内容与八大山人“癫狂”返俗的目的和方式之关系
  
  八大山人在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秋”重返介冈“菊庄”后,与饶宇朴进行的那场颇为深刻的“介冈谈话”,其内容仅有一句“兄此后直以贯休齐己目我矣”被记载在《个山小像》上。纵观饶宇朴与八大山人一生相知、相善的关系,八大山人与饶宇朴在介冈进行的这场关于今后去向、生活方式的“介冈谈话”的内容,还可能会涉及到哪些话题呢?我们今天虽然无法全部知道,但是,依照八大山人自“介冈谈话”以后许多吊诡的行为,鸿鸣以为,“介冈谈话”的内容,还一定涉及了一个非同凡响、并真正使“此后直以贯休齐己目我矣”得以实现的话题内容,那就是八大山人以何种方式还俗的问题。这一点,尽管鸿鸣至今还没有确凿的实证,但是,自八大山人在菊庄与饶宇朴进行了“介冈谈话”以后的一系列举动、遗留的作品、朋友间交往所涉及的事件等来考察,这一推论是完全有理由立足的。
  自从饶宇朴“丁巳秋”在介冈“菊庄”作跋后,八大山人在回到奉新耕香院不久,即在饶宇朴作跋两个月后的“重九后二日”至“重九后五日”四天之内,先后画了一套八开的《梅花册》并一开书法,在第九开的书法页上,首次钤盖了一方与“癫狂”有密切关系的“掣颠”印章。
  次年,“戊午”“秋正”,八大山人在耕香院为叶徂徕所作《扇画》。从“丁巳”的“重九后五日”到“戊午”的“秋正”作《扇画》,其相距的时间仅有十个月,其《扇画》作品的内容,蔡受有本质性意义的阐释,这就是三个臭味相投的好友聚在一起,讨论为八大山人“说媒”、“娶妻”的事情。
  《梅花册》上首现“掣颠”印章的客观存在,联系后一年“戊午”“秋正”八大山人为叶徂徕所作《扇画》,蔡受对《扇画》以及所绘“梅花”的本质性意义的阐释,八页《梅花册》的出现和“掣颠”印章的出现,这种时间上紧密相关,今后去向的一致,与“介冈谈话”所涉的内容,她绝不会是孤立的和偶然的。
  从“介冈谈话”到各种姿态八页的《梅花册》,以及册后出现的“掣颠”印章,仅仅相隔两个月的时间,从《梅花册》到《扇画》中的内容,它所包含的实质性内容是什么?八大山人想通过这些作品,要告诉人们什么?“掣颠”印章的出现,又表明了什么?
  以八大山人四年后以“癫狂”的形式,从临川彻底返俗的事实来考察,这套《梅花册》中出现的“掣颠”印章,和十个月后所作的《扇画》,均与“介冈谈话”的时间如此接近,它一定具有某种特殊时间下面所包含的某种特殊意义。
  从“介冈谈话”到《梅花册》的出现,再到《扇画》中毫无顾忌的内容体现,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八大山人便在临川“癫狂”。八大山人不管是在进贤介冈、还是在临川,他都是以耕香院的和尚面貌与人交往,而其最后在临川“癫狂”返俗,走还会城,也是直接以和尚的身份“遂发狂疾,忽大笑,忽痛哭竟日……裂其浮屠服焚之……独身猖佯市肆间……”(据邵长蘅《八大山人传》),在经过“癫狂”的数年后,八大山人“谋一妻”娶妻生子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将这一系列举动,连贯起来考察,显然,这种以“癫狂”返俗的方式,就使得它具有了某种计划性、目的性的可能,这种预谋周全、方式独特的行为,从“介冈谈话”到“掣颠”印章的出现均发生在两个月内的客观存在,也就无论如何摆脱不了八大山人与饶宇朴两人在这一事件上,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的可能。
  一个远近闻名的禅门高僧,就明末清初禅门的清规和世俗的法律来说,“破戒”是禅门的大忌,而僧侣娶妻,则是世俗法律所不允许的。
  据《皇明世法录》(《皇明世法录》明陈仁锡撰,明崇祯刻本,中国史学丛书影印本。)
  卷四十六•平刑•四十一载:
  
  “僧道娶妻。凡僧道娶妻妾者,杖八十还俗,女家同罪离异。寺观住持知情与同罪,不知者不坐。若僧道假讬亲属或僮仆为名求娶而僧道自占者,以奸论。”
  
  明《刑台法律》(《刑台法律》北京中国书店年影印本,道光二年二月十六日购存•龙飞万历屠维作噩(鸿鸣按:万历三十七年己酉,公元1609年。)玄月潭阳种德堂绣•鼎镌六科奏准御制新颁分类注释。)户律三卷•十二:
  
  “僧道娶妻。凡僧道娶妻、妾者杖八十还俗,女家同罪离异【僧道还俗为民家女所由之,父母亦杖八十,妻妾离异归宗】寺观住持知情与同罪【不言还俗因人连累亦杖八十】不知者不坐。若僧道假讬亲属或僮仆为名求娶而僧道自占者以奸论【亲属僮仆为名求娶僧道自占者,各以僧道犯奸加,凡人和奸罪二等论,或谓各以奸亲属之妻妾及义男妇科断非也。既曰假讬。又云:自占恐所讬者,或有其名无其人也,借曰,有其人而所娶者,亦非其妻妾安得,遂以假为真而坐罪也。若为平人娶而占者,亦依凡奸加二等,女家知而不允,占以强允以和论。若假讬僮仆为名而求娶,僧道自占者,以凡义男赖,比前奸夫。女论。问曰:一如道元净海,俱依僧道假讬亲属僮仆为名求娶而自占者,道方净悟俱依僧道娶妻妾者,赵甲依女家家祖聪性智俱依住持知清者,各拟何罪。答曰:一审得道元等假人之名而娶,实为巳既犯其戒又诬其人,法应重拟道方等出家而有家,赵甲以偌而依娶祖聪等,以住持而故纵,皆不应也。】【僧道娶妻。判语。专门寂灭,当尊释氏之条教,崇虚无,宜重道家之令,心是务家欲宜先故夫妇,虽人纪之常,而僧道无娶婚之理。累朝盛事,三代源流,今某寄迹浮屠,忘言声色,披缁削发,不能炼性修心,羽服黄冠,乃敢贪淫纵欲,假冰人为缔盟之好,任其蝶使蜂迷,托月老为伉俪之缘,肆欲穿花弄柳,驾言佛印,曾高琴操之风。藉口纯阳,亦事牡丹之乐,有玷文明之化,宜清还俗之科。”
  
  明代对“僧道娶妻”的政策和法律,一直沿用至今,“掣颠”印章的出现,很难说与“僧道娶妻”的这一严格惩戒无关。不难想象,在“菊庄”八大山人与饶宇朴进行的“介冈谈话”的诸多内容中,一定涉及到了八大山人返俗的这一话题。而八大山人最终返俗的结果,与八大山人“介冈谈话”以后的一系列举动所形成的有机关系,都让鸿鸣有理由说,八大山人的癫狂返俗,是八大山人与饶宇朴在介冈“菊庄”共同策划的。“癫狂”这一计划的制定,使得八大山人在回到耕香院后这两个月的时间段里,脑海中不断反问自己,是“癫狂还俗”还是守着“先德”“在瓮里”的耕香院?这一思想与内心激烈的焦灼,不断冲击着八大山人,“癫狂”的意念,也不断地反复在八大山人的脑海里胶着出现。“还俗”与“留在耕香院”?一定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不断地冲击着、搅动着内心难以平静的八大山人情绪。“掣颠”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八大山人内心渴望《梅花册》所要达到的目的与“癫狂还俗”内心焦灼的矛盾性,在这里一览无余。由此,八大山人不得不用“掣颠”这一隐晦的手段,来告诫自己那颗隐藏的躁动心灵。
  至康熙十八年(1679)己未,八大山人与饶宇朴终于一同赶往临川,参加了胡亦堂举办的“梦川亭”诗会,八大山人并由此在临川逗留年余。康熙十九年(1680)庚申,八大山人在临川年余后,终于将“癫狂还俗”付诸实施,“癫狂”的八大山人,也终于回到了念念不忘的“吾家在滕阁”的会城南昌。
  从康熙十六年(1677)丁巳,八大山人“重访菊庄”,与饶宇朴共同制定“还俗”计划,到康熙十九年(1680)庚申,“癫狂还俗”的计划实施,整整经历了四年的时间,这期间,八大山人常有异动,或哑口不言,或“佯狂有讬”,这一系列的举动,都是在为了规避“僧道娶妻”的严酷法律,使自己能够将“癫狂”的征兆,能让世人广为知晓,为“癫狂还俗”在做着作各式各样的铺垫。其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还俗”,而“还俗”的目的,就是要使自己能够“谋得一妻子”。
  从八大山人还俗后不久即娶妻生子的客观史实来回溯“介冈谈话”的内容,从而考察出八大山人“重访菊庄”与饶宇朴进行“介冈谈话”的本质性意义。八大山人为“逃避法律对僧道娶妻”而有“癫狂”之举这一判断,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剥离《个山小像》上的所有跋文的晦涩外衣,八大山人与饶宇朴在介冈“菊庄”的“介冈谈话”,以及将这一“谈话”内容“癫狂返俗”的计划付诸实施,是八大山人在《个山小像》上用“不立文字”的手段,再次传递给后人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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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文学青年 Re:《八大山人在介冈》之十九 回复时间: 2009.08.20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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