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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品秦筝 收藏:0 回复:1 点击:3580 发表时间: 2009.12.04 23:43:31

兄弟


  空的啤酒罐、烟头、立着躺着的方便面盒子,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垃圾站。
  窗帘很厚,重重的垂在地上,但是黑暗就像魔鬼一样趴在窗台上,压的窗帘纹丝不动,大有漫过帘帏将他席卷之势。阿品坐下,又起来,在这垃圾站上来回踱着步,然后又坐下,一天、两天、……他在心里使劲数着日子,今天是第九天了,天亮后,他就终于能够走出家门,能够知道丁子和秋南对他命运的裁决。
  一想到秋南和丁子,阿品的心猛的紧了一下,他们两个是阿品的生死之交,而此时却将他陷入无底的冰川。为了躲避秋南和丁子,阿品整整九天都没敢出门,但是丁子与他诀别的瞬间却像坏了的投影仪一样,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放映……
  那天晚上,阿品与秋南和丁子在酒吧里喝了很多酒,当他们三个搂着膀子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夜色也很美。三个人商量着下一站HAPPE的去处,丁子一只手搭在阿品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得意洋洋的说不跟他这光棍在一起了,要去找他的女朋友上床。阿品推了他一把骂到:“滚!没出息的东西,成天就知道泡女人。”秋南乐的前仰后合也把手搭在阿品的肩膀上:“哥们,别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呀!我看你是30出头了还没女朋友嫉妒丁子吧?要不我带你尝尝女人的滋味?”
  阿品也笑:“滚吧你俩!大爷我是干大事的人,女人我不放在眼里。”鬼都知道阿品是最想找个女人的,也就是因为太想了,所以他见到女人就说不出话,也就没有一个女人喜欢他。
  说起这这三个死党,叱诧A城广告界的三位奇才,无人不知,他们之间生死不渝的兄弟情意更是大家谈论和羡慕的焦点。七岁那年村外风华山下拈土为香,学着桃园三结义结拜为兄弟,一路相伴走了近三十年的时光。广告界的餐桌上到处都流传着他们一起拾柴、一起偷菜、一起考上大学、一起走出那个闭塞的山庄、一起来到了这座城市,有了各自事业的传说。
  对于彼此他们都太熟悉了,熟悉的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城市里无论多么繁华,但是对于客居于此的外乡人,总是透着一股冷漠与孤傲,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个城市里唯一的温暖。
  
  丁子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学着田震在唱歌:山上的野花为谁开又为谁败,静静的等待是否能有人采摘……
  子夜,街上除了他们没有行人,所以这歌声就显的那么的嘹亮而放肆,阿品突然想起25年前他们三个人在村外的风华山下……
  “喂!你们还记得当年我们在风华山下结拜的事情吗?真没想到这一拜就是NND25年了。”阿品有些感慨。
  丁子伸开双臂走在马路中央:“你就像那花儿一样在等他到来,拍拍我的肩我就会听你的……”忽然一阵刹车声将黑夜整个撕裂,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刹停了丁子的歌声,阿品看到丁子在车前转了个身,不,那是一个绝美的转身,用身体画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躺在车下。车过,丁子雪白的衬衣变成了褐红色,在街灯的照射下异常的刺眼,在他的腹前还流淌着一些丝丝缕缕的内脏。车,噶然而止!时间、思想都静止在这一瞬间。
  三个人的世界,再也没有。
  眩晕、血、突然、发呆……
  警察怎么来的?说了些什么?丁子快要变成两截的身体是怎么被警察装到大里面去的?白色的救护车是怎么拉着兄弟消失在黑暗里的?阿品和秋南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而所有这一切在经历的时候,丁子的歌声分明还回荡在这子夜无人的街头,丁子鲜活的笑容一直灿烂在他们的眼里,甚至让他们觉得警察弄走的不过是一堆烂泥,而丁子此时也许正在他女友的床上云雨快活。
  无论一切是真是假,哪怕就是一场噩梦,但他们知道所有的经过他们一直没有放开彼此的手,似乎那是他们挺下来的唯一理由。
  
  医院、太平间的门口、高瓦的节能灯照的他们脸色惨白……
  相对无语、抽烟,再无酒意……
  风华山下,三个刚被别的孩子欺负完的小皮孩,抹着眼泪拈土为香:从此同进同退共同对敌,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25年后,誓言擦肩而过,一个夜晚的意外,一个黎明的到来,只剩下两双手相握。他们一直看到丁子正看着他们笑,向他们招手,约他们去爬风华山。
  天亮、疲惫、泪水和无尽的思念……
  他们决定先各自回家休息一下,下午三点一起来料理雨声的后事。
  
  三点、太平间的门口,没有秋南。
  三点半、太平间的门口,依然没有秋南的身影。
  电话、无人接听。
  秋南家楼下,警车、带着救护车从视线里消失,邻居们正在议论一个叫付秋南的人下楼的时候居然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蹊跷!
  阿品看到丁子和秋南在看着他笑,向他招手,约他去爬风华山。
  风华山下,三个刚被别的孩子欺负完的小皮孩,抹着眼泪拈土为香:从此同进同退共同对敌,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誓言就像一把刀插进了阿品的心里,阿品被恐惧紧紧包围,如果说丁子的死是一个意外,那么秋南的死绝对不是一种巧合,昨天还三足鼎立在A城三兄弟,转眼就剩他自己形单影只,他看到丁子和秋南一直在看着他笑。
  阿品感到不幸就在他身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他想起前些天在郊外遇到的一位法师,当时法师曾说他有大灾将至,传说这位大师是灵体转世能够过阴,无论是神是鬼都能跟他对话,虽然当时阿品丝毫没有在意但现在法师是他唯一救命的稻草。
  他来的时候法师正在打坐,他等了很久,然后法师在一张黑的发亮的八仙桌上倒了一碗酒,用手沾了酒在桌上划来划去,嘴里振振有词,又是许久。法师紧锁着眉头:“你有两位结拜的兄弟,你们曾经发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不是?”
  “是!”
  “现在他们两个在24小时内已经相继去世,在另一个世界里等着你呢,所以你也活不过今天子夜了。”
  预感、担心、丁子的笑、秋南的死,一切答案都以明了,阿品感觉自己的灵魂正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剥离。
  “不,我不想死,法师,你救救我!”
  法师的眉头锁了很久很久,告诉他:“很难,因为刚才他们态度很坚决,为了兑现诺言一定要带你走。但我会尽力救你。”
  法师命小徒弟取来一只大碗放上黄豆和绿豆,念符催咒说了很多,然后用红布将碗封起来,喷了几口酒,对阿品说:“我需要三三为九天来跟他们谈判,如果他们答应了,九天后绿豆将浮在黄豆的上面。这九天里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发生任何意外。”然后煞有介事的将碗请到神龛上。
  已有曙光开始从窗帘的布丝处渗进来,阿品已经活过了这最危险的九天。这九天里他不曾踏出房门一步,所有的窗户都被他紧紧锁死,就连燃气阀门他都没有碰过,他不想给丁子和秋南任何一个让他发生意外的机会。这九天,他就在坐卧不宁的煎熬中度过。
  郊外、法师、依然在打坐。
  见到阿品到来,法师命小徒弟取出法器,小徒弟从内房里端出一个盘子,上面一只大碗上盖着红布。法师郑重的跟阿品说:“这九天我不停的跟他们谈判,说的很辛苦,今天终于有了结果。”虽然一切都还没有答案,但能活到今天他相信法师一定牺牲了很多法力,为他做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危险,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放过他的。
  法师命徒弟将红布掀起,告诉阿品他们的决定。小徒弟缓缓将红布掀起,然后膛目结舌说不出话:“这、这个……”
  法师骂着这个不争气的徒弟走了过去,看到碗里的变化不禁脸色大变,手里的念珠桄榔掉在地上。
  阿品已然明白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看来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顿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
  恍惚中听到小徒弟说:“师傅,我就说这道场里湿气太重,让你买台除湿器你就是舍不得,这下好了,豆子都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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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一切皆有规则 Re:兄弟 回复时间: 2009.12.05 21:40

    差点儿迷信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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