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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白衬衣 收藏:0 回复:1 点击:799 发表时间: 2010.08.31 09:41:12

路途(完整版)


  雨从下午一直落到傍晚,原本夏天的闷热被冲去了大半,枝头上所有嫩绿的叶子都尽情的舒展开,油亮油亮的在风中轻轻摆动。
  
  尧舜路是贯穿城市东西的主大街之一,雨后的路面显得异常整洁。夜色尚未尽至路灯又半亮时,灯旁婀娜的绒花树以及树上粉红色的绒花一边披着傍晚给与的浅蓝,一边披着路灯给以的幽黄。还有路边花池里盛放的颜色各异的小花,娇嫩的花瓣和花蕊上尚星星点点留着大小不一晶莹的水珠,折射着周边所照过来的光色,包括不远处的霓虹,于是,整条大街如同梦幻般的异境。
  
  临下班时的一个电话,搅得陈辛心里有些不平静,以至于他在办公室里独坐到办公室外面路灯亮了的时候才回了些神,室外新鲜的空气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就决定步行回家。天已经渐渐黑了起来。回家的路要走一段尧舜路再转到黑槐路,顾名思义,路边种植了两排黑槐。由盆口粗的树干不难推测路得年限,但令人不解的是,至今也没有路灯,整条路黑压压的,倒是路边闪烁的抓金蝉的手电筒灯光,一闪一明如同流动的星幕。
  
  陈辛一时兴起,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参与到抓金蝉的行列中。可刚踏到路边的树丛里,就踩了一鞋的泥水,但既然已经一脚泥水索性一直下去,不大会也抓了两只。突地他又想起刚才那个电话,是老同学田飞舟打来,先是几句相互的挖苦,后问近日的行踪。陈辛说明天要去趟问镇,估计一两天后回来。飞舟即刻说那是他媳妇陶芳的老家,正巧明天想回去看看父母,而他又没时间,问能否捎其同去?
  
  “你还是自己送,这忙帮不了!”
  
  平时他俩常是相互恶言互掐,飞舟也没在意。就接着调侃:“小新,我早就知道你垂涎人家陶芳美色,你就别装了,给你们个机会。”
  
  “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而事实上陈辛心里明白,当初高二时陶芳分文理科到他和飞舟的5班之前,他和陶芳早已经关系密切,密切到可以牵手同行、可以深情相拥。不过进行慎密,无人知晓。后来陈辛自我总结了句:越是貌似开朗的人,一旦处心积虑做件不想为人知的事,越难以被人发觉。但自从陶芳转到5班,他便觉得别扭,尤其是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对陶芳品头论足的时候,陈辛心里总有一股难以忍耐的难受,还包含着愤怒。直到他们大学,各处在相距两千多公里的两个城市,反而觉得回到初相逢的感觉,但每次鸿雁中,两个人用语都相当晦涩,似乎每个人都将浓烈的感情压制到平普的言语之后,去嘘寒问暖,去相互鼓励。两个郁闷的年轻人总想找个适当的机会一吐为快,可阴差阳错,即便是寒暑假也未能遂愿。大学毕业后,陶芳回到龙城,陈辛进入了部队,远在西藏几乎和先前的朋友隔绝了11年。直到前年才转业到生养之地,通过关系进入了招商局。而陶芳已经是处处宣传他和自己铁磁的兄弟——田飞舟的妻子。事实上,飞舟结婚时通过电话告诉过陈辛,但一直未曾见过面,陈辛更情愿将一切仍保留在记忆的状态,无论现实怎么改变。陈辛在西藏结婚的时候,也电话里通知飞舟,且感觉飞舟给他的祝福远比当初他祝福飞舟要真心的多。
  
  尽管自己也为人夫,为人父。第一次看到为人妻的陶芳时,陈辛心里还是有种隐隐的难受。有如战乱中丢失的件珍贵的物品,等一切过去,却发现它赫然摆放在别人家堂上。那天晚上,陶芳一袭红裙,如同股游动的火焰,烧的陈辛在陪多日不联系的老友喝酒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尽管眼睛一直闪躲,可总又回到她的身上。明亮的双眼,微微翘起的唇角,耳边飘扬的碎发以及随走动飘浮的裙角,都毫无意外地像小石块落在他一直自认为平静的心湖里——在表面产生涟漪后又颗颗落入湖底。顿时周边的人都成了她表演舞台的个个道具,自己穿梭在道具里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田飞舟找他碰杯的时候,竟然由衷地说了句:真漂亮!
  
  田飞舟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说我是该觉得自豪还是要对你多加防范?”
  
  “随你的便!”
  
  陈辛隐约觉得他和陶芳之间有种类似干柴的东西,只需一个机会定会猛烈地燃烧,且他的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他们一起在郊区的一个度假村里将多年的隐忍化为某种力量附注在身体的交合里。也就从那时开始,陈辛每次面对飞舟时总是有种负罪感。
  
  田飞舟经过十几年打拼,业已家境殷实,平时应酬也多,加上陈辛工作关系,常叫上同往,有时还有不同的女伴相随。“mi?”陈辛问。
  
  “家里吃多了,不兴下个馆子的?”
  
  “陶芳知道了有你受的。”
  
  “别开玩笑,哥哥!我可是拿你当最好的哥们,你可别把我给卖了。”
  
  “猪肉要涨价?”陈辛表面上应承着玩笑,但心里觉得有种剧烈的恶心,是飞舟的所做作为?还是自己对友情的玷污?他有些说不清,倒是原先弥留的负罪感似有减轻。陈辛是一个经常检讨自己生活的人,家庭、工作、友情等等,但有些段落却难以深刻地思考,因为延续下去的思考只能带来对自己贪婪的蔑视。之初陶芳对他说的话也会随之而出,“我们都三十几岁了对么?过去的时间再也不允许我们去假设了对么?那么,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了,回想今天是不是会牵带出后悔?”
  
  他也记得,那晚他莫名其妙流了几滴眼泪。似乎许多错过的或者未能实现的东西一下子积累到了眼眶,由衷地伤心——他能分明感觉到心脏部位被撕扯的疼痛,整个身子也抽搐般抖动。事后他总想弄明白眼泪究竟为了什么而流,遗憾的是诸多理由叠加在一起所发生的碰撞常给他带来更为复杂的思绪,已经没有能力去做更深入的思考,对,就是无能为力。总之,那一刻他紧紧抱着她哭了,尽管很短,陶芳发觉后帮他抚弄脸上泪的时候,她问:“你心里还有什么?”
  
  “不知道,好像很多却说不清楚。”
  
  “那你还想要什么?”
  
  “不知道,好像很多也说不清楚。”
  
  “大姑娘般扭捏作态难道是成为哲学家的前奏?”
  
  他笑了,似乎有些轻松的飘忽感。
  
  陶芳走到窗前,抽了根烟。投在陈辛眼睛里的是,远处城市星散灯光的背景、缭绕的几缕烟、散开的长发、长发的边缘及身体的边缘处着了些莹亮的光、暗白匀称的身体、地毯上菱形的月光里的她的投影。
  
  此幕,在陈辛的记忆力久驻不去。
  
  但陈辛还是答应了田飞舟。并且隐约中觉得有些预感,可是要具体说清它是什么,又难以将其具体,如同雨雾中的远景。其实不好的感觉总是存在陈辛的脑子里,是怕败露后难以处理身边的关系?还是不能延续和陶芳的关系?陈辛层曾问过陶芳,假如有天飞舟知道了,该如何处理?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
  
  “你觉得呢?”
  
  “不知道!”这是实话,他难以回答。
  
  “放心吧,沿照古代的家法,无非是装入竹笼,沉江喂鱼。”
  
  “电视里装的好像都是女的。”
  
  “就是啦!之后的事谁说的清,难道没有可能,我们哪天倦了?”陶芳的语气忽而轻描淡写忽而又意味深长。就在此时,陈辛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些卑微,尽管他并不清楚卑微是否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因为他考虑更多的是,他将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尤其是女儿,他尽力维持的好父亲形象一旦打破,将对女儿产生怎样的影响?还有飞舟。
  
  有时候他觉得难以拿某一种态度来审视陶芳,尤其当谈到以后,仿佛她将自己有意识地和其隔离,像个悠闲在落日余晖的草原上的漫步者,无心去想或惋惜黑光线对美景的吞噬,只将自己融入在周边——尽管游走,但无明确地方向感。正是这种无明确的方向感,透漏出另外一种对延续的无功利。
  
  “你说,当蚕享受桑叶的时候会想到自己以后会吐丝?会破茧成蝶?当人在某一件事开始之前,总要把握它必须沿着利己的路线而达到相应的目的,那是什么?是交易!无论人冠以多么神圣的光环,但它还是个交易,最终以获得某种享受为目的。”
  
  她就这样,站在那里,以她悠闲的方式。正因如此,也给陈辛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自己和陶芳如此,是发自内心地喜爱?喜爱的程度几乎让他嘲笑自己的年龄。还是由于最初的未获得而心存不甘?或者是种纯粹的贪图?可,渐渐地他发现发自内心的喜爱远远超过其它理由,且随之渐渐他已经有些淡忘其它的干扰。他只知道眼前的她,甚至她的容貌、身材、衣着也无意在乎,无论他们肌体相触或者隔距而立,他们都互为一体。
  
  飞舟并没有送陶芳下楼,只有她一个人拎着个很小的包从小区里走出来。
  
  远远地看着对着陈辛一笑。
  
  天啊,这笑容是多么的熟悉!那一瞬间,陈辛整个人仿佛被某种魔力震住,大脑里只留存了明亮的双眼,微微翘起的嘴角。至于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走路的样子,和自己的距离全部浑然不晓。
  
  如果人按照时间的顺序存放照片,那么,有天翻看影集时,脑子里是否会有时光飞驰的感觉?且随之有种难以附注的心疼。不由得去回看时光的流逝,倒不是像保尔那样去审视附着在某种政治趋势的价值里,但又找不到另外一个价值标准去评判,只是空空的感觉,向往另外一种有意义,而怎样才算有意,又说不清楚。
  
  尽管有人多么地渴望时间的倒流,或回到某一段时光里,其实他的本意是要更改某几项重要的决定,可就算这几项决定真的被更改,那么它无非能获得——获得能用经济衡量的或者有更多的享受品的生活道路。而这一切无非为了迎合大众拿着可支配物的衡量而获得相应的羡慕而已,它和生命的意义完全地不搭界。
  
  上高速的时候,开始又飘起的小雨。售卡员告诉陈辛,如果雨下大,必须在下一出口下高速。
  
  不久,雨真的逐渐大起来,陈辛干脆将车停在紧急停车处,后面很多车辆冒雨前行,甚至速度很快,每个奋力摆动的雨刷器像是对天气的诅咒。
  
  “雨,是路途中的一部分。”车内的音响正流淌着那首老歌《爱的箴言》。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我将青春付给了你,将孤独留给我自己…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陶芳跟着轻轻哼唱着。
  
  陶芳在u盘中储存了《爱的箴言》多个版本,像罗大佑、潘越云、邓丽君、齐秦、黑豹、高明骏等。陈辛之前比较喜欢潘越云翻唱的那个版本,现在听来,好像还是罗大佑那不怎么标准的发音诠释的更为渗透人心,或许是年纪,或许是心境。
  
  “你什么都付出了,不剩点?”
  
  陶芳笑了,“它就不是以个量的东西,只是说没保留。”
  
  “青春可有量,跟油箱里面的油似的,玩命踩两脚很快就没了。”转而,陈辛似乎叹气地说:“我们下一站呢?”
  
  “到得时候就到了。”
  
  陈辛也笑了,觉得自己在陶芳面前就不该探讨这个问题。转头看雨有些小了,就缓缓地上了路。走不多远,发现方才从他车旁飞驰而过的那辆黑色小车撞在右侧的栏杆上,险些冲到路边的沟里。车主很焦急的样子,被雨淋的湿漉漉地围着车子转悠,时而在车上踹上几脚。
  
  “他有下一站了。”陈辛说。
  
  “哦?”
  
  “修车厂!”
  
  陈辛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孩子,安心地将手交到陶芳的手里,任由她的带领着,至于去哪全然不去考虑。仿佛暗夜里的一朵花,渐渐地绽开,舒展着每个任由舒展的花瓣,且仍有些花瓣在逐渐地展开。
  
  雨不急不缓地下着,看不得太远,车在缓缓向前行驶,不急不慢。车内的那首歌也继续唱着“爱是没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爱是欢乐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由一个版本,跳至另外一个版本,但还是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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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穿白色衣服的人多都随和,亲切如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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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雁字云笺 Re:路途(完整版) 回复时间: 2010.09.03 15:05

    先前以为你这路途是写山水景物的,原来是一次心灵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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