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马蹄声得得作响,打破了茫茫草原的一片荒寂。楼青衫等人从榆木川出发之后,如今已经走了两天一夜。内里的衣襟已被汗渍打透,紧紧贴在身上,越来越沉。身上的山字纹甲,更是重得恍如累赘。虎首铜兜鍪死死顶着发髻,连晃动一下都觉得头皮疼痛。可是他却丝毫不敢轻松。
榆木川距京师足有八百余里,大段路途都在塞外。茫茫草原之上,最大的隐患便是碰上敌军。且不说鞑靼的阿鲁台,即使是蒙古的兀良哈,在这里都有不大不小的诸多残部,不管碰到哪一个,都不是这区区几十名护卫所能应付的,更何况队伍里还有一位公公和一位内阁大员。
所幸,事情还未糟糕到那种程度。直至松亭关为止,都还没有碰到蒙古人。只是连夜赶路,虽然穿得极多,人也快要冻僵了。
松亭关是朝廷以北扼守塞外的第一等雄关,却也是对外通商的主要口岸。如今正值中午,正是人流最大的时候,北城门处熙熙攘攘。城门的守卒远远见到这么一大股人呼啦啦冲过来,登时个个紧张不已,后头十几人更是慌忙守在了铁拒马之后。
“赶紧把拒马都移开了,俺们是奉圣命回京报事的。”
随着马左手又尖又细的声音,楼青衫随手扔出一件东西。那边领头的百户急忙接了,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那牌子乃是涂金铜牌,阔三寸,长一尺,上为双龙,下为二伏虎。牌子首尾圆形,皆钻孔,中间则是以红丝绦贯穿。
他从前自是瞧过这东西,于是也不敢细看上面的字,一面急急忙忙吩咐手下放开拒马让人通行,一面亲自恭恭敬敬上前双手奉还了那牌子。趁着这功夫,他很是打量了一番这些人,见上下人等都是灰仆仆的,便明白他们自哪儿来。
之前也不是没有信使回来,怎生这次会有这么多人。莫非是……那百户越想越觉蹊跷,想想那位贵主的吩咐。所谓富贵险中求,即使错了,想来他也只会夸自己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动了自己这么要紧的位置。动念只在一瞬间,望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眼珠转了转,百户便吩咐手下继续固守城门,自己则转进了左侧耳房。
屋内光线骤然一暗,与外面的疏朗相比,简直两个世界。百户站在屋子中间,仔细倾听一会儿四周的动静,发现确实没有人。于是跳到炕上,推开角落的天窗,从檐下掏出一只信鸽出来。事态紧急,这等事又无法落于纸笔,他只按约好系了只红绳在鸽子脚上。
看着鸽子扑愣愣飞走,百户心中暗忖,这若是大事成了,怕是自己能连升几级,当个正四品的卫指挥佥事、宣慰同知估计是不成问题。这样想着,脸上便浮出笑容来。
一众人来到城内驿站,换马不换人,略歇一歇,喝口热茶,楼青衫当先上马,几十人就又匆匆上路。虽然双股的嫩皮已经磨破,上下马时脚肚子哆嗦,此时却只有咬牙苦忍。更何况就连那位马公公和内阁的杨学士也未曾说些什么。身为文官,他们二位恐怕比自己更要不堪。
从南门而出,直奔遵化。从此往前,经蓟州、三河、通州直到京师,一路都有驿站,不但安全,速度更可以快出一倍不止。虽然赶路辛苦,但是不似在草原之上提心吊胆,众人心中总算欣慰一些。
出城小半个时辰,日头正盛,商旅渐稀,前方远远一处密林。一路之上类似的地方也不知走过多少,楼青衫不以为意。堪堪驰近之机,忽然从弯道处转出两名青衣汉子,胡青衫眉头皱了皱,才觉得不对。那两名汉子已经呼哨一声,纵马狂奔而来。
两下都是快马,距离不断拉近,那两名汉子居然不知从哪抻出弓箭来。楼青衫眼中闪过寒光,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那两名汉子虽然寻常打扮,穿的却是军靴!他一只手控制缰绳,放慢马速,另一只手却拉住杨荣的马缰。至于马公公,他只有两只手,除了能救自己,最多能再救一人。他会为他多加祈祷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有了效果,马公公反应却也不慢于他,甚至尤有过之。马左手两手硬生生拉住缰绳,那马嘶听声里,前脚直立而起。所幸马公公自年轻时便与当今皇上南征北讨,骑术不弱,虽然狼狈了些,总算没有掉下马去。
随行的那名御马监腾骧左卫营都指挥王碧落警惕性也是极高,发现不对,立刻扬马上前,厉声叫道:“列阵!”口中喊着,却是把腰间的火铳提了起来。左臂平搭,火铳架在臂上,一枪开出。随着他这一枪响,烟雾阵阵,仿佛鼓点敲起,前面的几名护卫也纷纷开枪。
弓箭的射程比火铳要多出五十多步,然而在双方都是快马对冲的时候,这五十多步不过转眼即到。所以对面的利箭射来只伤了一名护卫,而两名青衣汉子却被火铳射成蜂窝,眼瞅是活不成了。
马左手没有下马,只瞟了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尖声道:“他们是卫所的人?”这一句话出口,周边的几名护卫脸上的颜色均是变了一变。他们这些人一路疾行,怕的就是走露风声,可是现在却有卫所的人拦路,如果是军方哗变,恐怕这一行人没有一个能活下去。
杨荣面不改色,吩咐道:“留下两个人,通知本地锦衣卫,仔细调查清楚。我们办正事要紧,赶紧上路。”然后又转头安抚马左手说:“这两人换了衣着却没有更换足下,估计是匆忙得了消息,这才赶在我们前面。他们乔装改扮也是不想暴露身份,交给阳武侯兴安伯严查就是了,此时不易再多生事。”
楼青衫和马左手听了都是心中一凛,立时想到阳武侯和兴安伯大军就在附近,如果本来没有反意,却因为这种事情被逼反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他们还有任务在身。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杨荣在中枢时间更久,却比他们看得更透彻。
马左手一拱手,说:“受教了,杨学士果然不愧是读书人,想得周到。事不宜迟,我们马上上路。”一侧马头,当先行去。
众人再次上路。楼青衫却是想到另外一事,侧头看看杨荣的脸色并没有不豫,犹豫了下,开口说道:“塞外荒凉,却是一路平安。入关之后,才遭拦截。这些人,大约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极可能只是猜测。”
马左手略一沉吟,便道:“楼同知的意思是我们入关之后,被人看到踪迹,这才派人拦截?只是他们从前面来,唔……这岂不是表示他们有比我们更快的传递消息的途径?不妙!”马左手立刻想到若是对方传递消息的速度更快,恐怕前面拦截的动作会越来越多。一众人的目标如此明显,危险自然大增。
杨荣听了这话不置可否,念头几转,却想到另外一层意思。如果真的被人猜到他们的任务,恐怕前行有更多看不清风向的人前来试探。且不说汉王在军中的威望,与勋贵们扯不清的关系,就是赵王被勒令在家反省,背地里又何尝不是小动作不断。如此算来,真是前途堪忧。他到不担心自家性命,反正只要消息没有真正传开,就没人敢真正翻脸。更何况他以一介布衣,被皇上简拔至中枢,可谓恩宠有加。就算是拼了这一条命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若是被一些小动作牵绊住,完不成任务,那可真是死不足惜了。
楼青衫道:“马公公也想到了?我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想到了一计。”
一众人在夜里到了蓟州城,赶在宵禁之前又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快马加鞭。皓月当空,众人却没有心情欣赏夜景,已经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如今全靠一股精神硬挺。
忽然一名护卫从后面打马上前,凑到王碧落跟前低声报告说:“大人,后面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王碧落心头一跳,看向楼青衫,两人对视一眼,都注意到对方眼底压不住的担忧。
楼青衫回头瞅瞅,却只看到队尾。官道上远方黑影憧憧,尽管月光姣洁,也看不真切。想来是队尾的护卫发现不对,这才报告上来。
“跟了有多久了?”
“从发现时到现在,至少小半个时辰了。起初只有两人,现在却有了五六个。”
楼青衫沉声说:“看样子他们一时也凑不足人手,所以只能远远吊着我们。既然如此,且不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
王碧落眼中闪过狠厉之色,道:“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下手。”他在御马监多年,那是横行惯了的主儿,哪受过这等压迫?因此第一时间就想解决。
“我们用什么借口?你信不信,若我们派去人少了,他们立刻就会动手,若是人多了,他们或者远遁,或者干脆借口是商旅夜行。若是把人杀了,恐怕前方就有大军拦路,将我们拿下,先安个滥杀的罪名,更说不定这些人里有几个有背景的,就专门等着我们来杀。”
王碧落打个寒颤,心知肚明楼青衫说的确实不错,只是就这样轻轻放过却不甘心。当下狞笑道:“既如此,却怎也不能让他们太过好过了。”随手掏出一块牌子,扔给身边护卫,说:“你去,传我的令,就说御马监奉旨办事,让他们远远避了,别找不自在。”
护卫答应一声要走,王碧落又道:“回来,记着,小心点,别靠他们太近,驱走了就是。”
楼青衫大笑:“好谋划。他们既不嫌烦,我们折腾他们便是。”
王碧落也是冷笑,“总得让爷出口气不是?”
果然那护卫远远持了牌子由队尾出去,把马在道路中间一拦,大声呼喝。过不多时,又回来禀报,“他们听了,远远避开了。”
“好,注意观察。随时报告情况。”
众人继续打马狂奔,那护卫也时不时上前报告。不过才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后面远远跟着的人已经凑了二十多人,虽然经常迫近,但在护卫的呼喝之下,却又远远避开。只是这样如吊死鬼般跟着,让人不胜其烦。
王碧落忽然低声对楼青衫说:“这些人渐次增兵,怕是天亮到三河前就会动手。如此对我们则大为不妙。反正他们在队后看不到队前,不如由我来控制马速,你带杨学士他们先走。”
楼青衫知道事态紧急,也不谦让,微微点头,说:“既如此,偏劳了。一路小心,我们北京见。”抽马扬鞭,带了几名护卫,与杨学士、马公公当先快行,渐渐与后队拉开距离。
黑夜驰马原本就是件危险的事,马匹眼力不佳,趋退都由骑士操控,白日里视线清晰分明,骑士自能御马避过障碍;到了漆黑暗夜,人看不见马就看不见,随便一处小坑洞或几条突枝便能绊折马脚,轻则人马受创,严重的还可能送了性命。
从古到今,国力强盛的王朝都要修筑“驰道”──即笔直平坦的军事专用道路,才能传递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文书,就是为了这个道理。
楼青衫等人一气跑出十几里路,眼看天色渐白,恍如鱼肚般微曦,前方远远已能看到三河城,回头马后则空空如也,这才松了口气。一股劲缓下来,精神顿时困顿,上下眼皮打架,索性松了缰绳,裹挟在队伍中,任马儿自个前行。
此时路面已经变宽,一片平坦。远处黄土郊道一分为二,可供三乘并行的大路往西,连夹道种植的白榆都高逾三丈,笔直齐整。东边却只剩一条黄泥小路,没入一片低矮榆林.
白榆旁搭着一间茅顶草棚,模样简陋。篷子外竖着一杆挂着“茶”字的幡布,底下还有一盏灯笼,却是还不如天光明亮。店外道旁的一排竹笼里,公鸡打鸣,叫得甚是响亮。几个商旅模样的人正在竹笼边收拾东西,整理马匹,约摸是打算起早进城,听到马蹄响,都抬了头看,见来人打扮皆是官差,不禁有些惶恐,急忙避让到路两边,生怕惹出什么祸事来。
楼青衫听得鸡叫,略微清醒,抬头时几人已经开始冲过草棚,他的太阳穴忽然跳了又跳,连带着被铜兜鍪压迫的眼眶都开始生疼,肌肤仿佛感受到无穷无尽的杀机,在凛冽中浮出一层鸡皮疙瘩。
楼青衫张嘴呼唤:“小……”,“心”字还未出口,刀光忽现,异变突起。
几个商旅不知从哪里抽出兵刃,熟铜棍、链子刀、月牙刺、凤头斧,几种武器或杀人,或砍马,竟是一瞬间将路面堵得严严实实。楼青衫马失前蹄,往前栽倒,不知道是被砍倒还是绊倒,一时之急也无法判断。他一惊之际,全忘了劳累,抽身跳起,人在空中,已持火铳在手,对着最近的一名杀手轰出。
距离如此之近,那名持刀冲前的杀手胸腹间被火药轰出个对穿,鲜血透出,瘫倒在地。
一击得手,再添火药已来不及。胡青衫索性把火铳权作暗器,砸向另一名冲向自己的商人。那人大刀一偏,将火铳磕飞,拧腰旋腹,泼起一大片银灿灿的刀浪袭向楼青衫。
楼青衫连刀都懒得拔,抬脚跨步,一步跨出,轰然一声,周边地面以这只脚为中心,三丈之内,骤然龟裂。便是那些距离更远尤在厮杀的人,也似双脚瞬息间腾空一样。众人心下骇然:这人好强的修为。
下一刻,楼青衫的拳风已经破开刀浪,重重击在那人的膻中穴上,撞得他仰天跌出,远远没入白榆林之中。
楼青衫环视四周,不禁面色大变。杨荣和马左手全都已经俯躺在一片血泊之中,生死不明。跟着的几名护卫,只余下两人还在苦苦支撑,其它人都倒在地上,丧失了战力。
“杨大人?马公公?”
“楼大人,他们已经死了。你快走。东西在你身上,一定要保护周全!”一名护卫在三名杀手的围攻之下,张嘴提醒,说话之间,身上连中三刀。浑身浴血,尤自苦战不休。
楼青衫眼见两名杀手虽然惧于自己的实力,却仍是跃跃欲试地逼近,冷哼一声,身影一晃,人已在高高的白榆树顶。
楼青衫也不回头,几乎足不沾地,扶摇般掠过层层树尖,直奔三河城。所谓事情反常即为妖。他打起精神,仔细倾听,不相信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自己居然就这样轻易突出重围。可是耳畔传来风声呜咽,确实没有人追来。正蹙眉间,忽然一道熟悉的剑光自足底撩起。
楼青衫心底一痛,居然不闪不避,反迎上去。那人没料到他竟然以胸口迎敌,慌乱中剑势一偏,便从楼青衫腋下穿过。
楼青衫左臂用劲,挟住来剑,右掌一计“普渡众生”轰出,“呯”的一声巨响,正中肩头。来人喷出一口血雾,仰面跌出,去势比来势却快了不知几倍。
楼青衫脚尖点到一片绿叶,身子弹起,后发先至,一把抓到那人领子,就势横贯,拦腰抱起,轻轻落到地上。
“雨后,你要不要紧?”
赵雨后头戴儒巾,面容清矍,身穿宝蓝色右衽大襟斜领衫,前襟已被一口鲜血染红。他微眯眼睛,锐利目光盯着楼青衫,冷笑道:“要不要紧有什么用,又没有杀得了你。”
楼青衫惭愧地挠挠头,说:“我刚才是真的存了死志的,只没想到你会对我心软……”
赵雨后厉声说:“是,我是对你心软。就因为对你心软,我才一次次完成不了任务,才会任你羞辱,我好恨我自己!”
楼青衫见他激动得眼眶湿润,不象说笑,不禁心头火起,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对我心软,难道我就不曾对你心软吗?刚才那一掌……你找大明朝任何一个人问一问,刚才那一掌,我若是打得实了,可有哪个人受得起,可有哪个人还能象你这样说话的?”
普天之下,佛门之中,只有两套掌法绝学威力无可匹敌。其一为如来神掌,其二即为观自在菩萨大慈大悲如意掌。前者胜在古朴,只有九式。后者胜在机变,却有三百六十种变化。楼青衫因为这菩萨如意掌,还得了个绰号“楼菩萨”。因此他刚刚这一掌看似雄劲,其实留力颇多,最多只有一层功力,却是不负他的“楼菩萨”之名。只是掌下让人伤得如此之重,他心疼不已,倒仿佛那一掌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赵雨后面色苍白,惨笑道:“你对我心软?你真的对我心软么?那好……”他缓缓伸出手掌,楼青衫急忙将自己的手伸出让他握住。触手温润,登时勾起了楼青衫的回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楼青衫心头一热,差点要说“我什么都答应你”,话到嘴边猛然醒悟,“只要不是这一次的任务……”他看到雨后眼中无法掩饰的失望之色,登时明白他的意图,声音也越来越小。
“原来,心软也不过如此……”雨后忽然大力咳嗽,咳嗽得腰都弯下去。
“雨后……”楼青衫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便抚他的后背。
将雨后偎在他怀里,楼青衫顿觉温暖,忽然胸口刺痛,几处大穴接连被袭,血脉被锁住,保持着姿势,动弹不得。
雨后咳嗽声停止,忽尔抬头,温婉一笑,那笑中有说不出的慧黠。他左手拳起,中指处一枚黑铁色的棱心钻。在晨霾之中,黑油油恍如地狱鬼物。这钻乃湖州彩云堂彩云飞所制,专克内家功力。刚才他攒在楼青衫怀里,借着咳嗽掩护,用这钻头破了楼青衫的护体罡气,一口气连封几处穴道。
赵雨后幽幽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你对我心软,刚才你那一掌软绵绵地没有力道,我就知道了。不过我已经失了先机,若不趁此扳回来,怎么甘心?”抚上楼青衫的脸,“……你瘦了。放心吧,刚才那血是假的。”
“你……卑鄙。”
赵雨后淡淡笑了笑,伸手到楼青衫怀里,摸索半晌,忽然眼睛一亮,掏出一卷黄色缎子面的东西。
“不要。”楼青衫冷汗直下,本已僵冷的内衣又被汗湿打透。
“老实呆在这儿。我去去就来。”
赵雨后完成任务,却怕同行的帮手加害楼青衫,于是打算把那东西先交出去,然后回来再与楼青衫一起。他心情愉快,步履轻快,才走得几步,忽觉不对。骤然回头,就发现楼青衫已经一溜烟向三河城跑去。怎么会?才刚刚封了他的穴道的,转念就想到他的那一身盔甲。是了,是兽神甲,一定是兽神甲。他一定是一路行来赶路辛苦,怕自己支撑不住,所以请了符箓,启动了兽神甲的神力。棱心钻虽然专破内家功力,封了他的穴道,可是借助兽神之力,他大约只几息之间便解了。
注视着楼青衫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颇觉遗憾,本来还想此事一了,就和他长在一起的。算了……赵雨后转身要走,忽然察觉不对。他怎么会这么急着跑?伸手入怀,掏出那黄色缎面的诏书,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冷气。那上面,居然空无一字!
怪不得他跑得这么快!赵雨后不禁气得将那诏书扔到地上,又踩了几脚,仰天大叫:“死菩萨,楼青衫,你……不得好死!!”
楼青衫却没听到他的诅咒,一旦脱身,就急忙奔向三河城。跟着早起入城的第一批人流入城,疾步赶到驿站,掏出令牌,选了匹好马,然后就匆匆出城赶向通州。
只是背后城门依然在望,赵雨后却已经负手站在道路中间。
他到来得好快。楼青衫心想。
一路之上商旅渐多,络绎不绝。见两人这样突兀对峙,都觉出不对,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悄悄往两边避了。
楼青衫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催马上前,说:“这是官道。纵使你不忌讳暴露身形,总不好伤及无辜。”
赵雨后发现上当之后,猜到他若要长途奔波,必会去驿站换马。因此全力施展轻功,终于抢在楼青衫前面出城,只是耗力甚大,所以见他沉默,自己也正好调息回复。此时听他如此假惺惺作态,不禁冷笑,忍不住说话:“靖难之日时,有没有人说过伤及无辜?五次北伐时,有没有人说过伤及国力?七下西洋时,有没有人说过徒损财力?此时你和我说什么伤及无辜?别假惺惺作态。纵是有,区区庶民,死几个又怎样?”
楼青衫摇头,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论庶民勋贵,皆是人命。这样好了,你我都不请神力,只用武功一决胜负以定输赢。”
“好。”赵雨后之前没有马力可借,力气耗损,因此力图速战速绝。一字出口,人已跃在空中,一拳袭下。
楼青衫纵身从马上跃起,不闪不避,一掌击出,竟是形成对轰之势。
赵雨后成名绝学“小蛮拳”,原是大理皇族嬉戏锻炼之用,却被他改造成一路独门拳法。其用意只在“蛮”字之上,施展起来端的是蛮不讲理,以命博命,若是有人瞅他书生模样而稍有疏忽,下场凄惨。
楼青衫自是对他知之甚深,却是不闪不避,以甲胄硬受了这一记,随即一掌拍在赵雨后身上,掌力透体。趁他功力集中那一拳之机,客易主体,封了全身血脉。赵雨后一拳击在甲胄之上,酝酿好的十成功力沿盔甲周边四散而去,徒劳无功,便瘫软在地,情知是兽神甲的防护起了作用,不禁双眼冒出熊熊怒火,哑声说:“卑鄙!你不是说我们都不请神力吗?”
楼青衫将他抱到马上,笑着解释说:“我是说不请神力。可是原来所请神力未散却不关我的事啊。”
赵雨后明白又一次上当,气得“卑鄙、无耻”地乱骂。楼青衫也不管他骂些什么,只让他坐在身前,接着翻身上马,双手环着他紧握缰绳,口里驾驾有声,死命策马狂奔。
赵雨后骂得累了,沉默下去,两人一路无话。楼青衫知道他仍在气头,也不去招惹。反正两人相识已久,彼此之间早有默契。
这一路行来再没有伏兵陷阱,匆匆过了通州,又向西行,算算时辰,估计在日落之前,再有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北京。楼青衫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才觉出两人拥在一起,却比只一人骑马时温暖许多。心中松懈,触感温热,不合竟生出一些绮念。
楼青衫双臂一紧,将赵雨后拘在怀里。赵雨后宽袍柔带,更显身材消瘦。他的身量比楼青衫低了一分,刀削斜肩却正好顶入他的颔下,空气中更是传来若有若无熟悉的味道。
鞍上空间狭小,赵雨后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腹,虽有衣物铁甲相隔,仍能清楚感觉他的肌肤生机,腰腿活力。
楼青衫看不到赵雨后的表情,却是想到两人以前的狷狂,忍不住脸红心跳,下腹处一阵火热,就着马上的颠簸之势往前一挺,隔着裳布微陷入两团结实之中。
赵雨后骤然间被猿臂紧搂,后背与楼青衫不住摩擦,体下又有异物顶撞,不禁身子一抖,继而使劲挣扎,嗓子里发出如野兽般地低沉嘶吼。
“别动。”楼青衫低头凑近他的脖颈,注意到那一片清爽肌肤之下的细密毛孔,心醉之余,忍不住轻轻吻落。
“你要做什么?疯了吗?这是官道!”赵雨后也不敢张扬,只低声说,转头怒极,太阳穴绽起几道青筋血脉。
“怕什么,就要黑了。一会就没人了。”楼青衫吮着一片细密薄汗,身子本能地往前一挤,牢牢将他顶在怀里,只盼能再深陷一些。
“不行!这里绝然不行。”赵雨后斩钉截铁地说。
楼青衫被欲念熏炽,早不耐烦,只是知他面嫩,不好违拂,听了他这话,忽然心中一动,纵马拐入道间密林,笑道:“那里不行。这里便行了。”
赵雨后面色微愠,却不答他。
太阳西下,光线本暗,密林中更见黑醇,只隔上五六步远,便闻得马嘶,不见马影,更别说马上的人儿。
楼青衫欲念勃发之余,顿觉衣衫碍事,须与他更加亲近。他拔出鞍间匕首,一刀割破赵雨后的后襟。刀过衣断,却是连肌肤一分一毫也没有碰到。若是他师傅在这里,尤自会叫声“好刀法”。只可惜用的不是地方。
赵雨后只觉身后一凉,下体见风,登时明白,又气又恼又觉好笑,咬牙道:“怎有那么急?”
楼青衫道:“你须不知,这一次随军北征,几月都不知肉味……”话未说完,解开下体衣衫,持缰的左手将赵雨后的一双手压在鞍上,将他身体扳得实了,用力前拱。
赵雨后知他性子,心中一软,身子便微微前倾,感受着下体的火热凸处,脑际轰然,不知不觉迎合起来。
楼青衫缓慢但有力的挺动着,只觉裂缝诱人,脂莹肉嫩。目光所及,见赵雨后闭目咬唇,双颊似也浮上潮红,听到他的呼吸微喘,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动。明知不是时候,却仍忍不住言道:“不若你放了复国大业,与我混作一处好了。”
赵雨后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的欲念渐转清明,低声说:“不可能。你怎么不放弃你的官职?”
“你知道我还有一大家子人,总要为他们寻个出路。”
“我们……别说这些了。”
“好。那就说些别的吧,这姿势如何?”楼青衫提起精神,又恢复浪子本色。双腿夹了夹,任由马儿在林中慢走。马动之时,一颠一颠,借力直侵到底,一撞一撞,两人不由得都舒爽得哼出声来。
“你……无耻淫贼。”赵雨后下了断语。
“你不是最喜欢淫贼么?”楼青衫话一出口,忽觉一丝泄意,喷薄将届,嘴里呵呵有声,撞击愈形粗暴。
赵雨后身子颤了又颤,嘶声说:“别……”正欲阻他,忽然腿心处一股热流侵入,稠浓温热,竟将其余几个字全堵在嗓间,心中柔情突起,便由了他。
楼青衫情欲尽抒,通体舒畅,搂着赵雨后俯在马背上。忽然记起衣衫之事,顿时有些懊丧:“我怎能对他做出这等事来?真……真是禽兽。”虽说如此,心里却又觉得此举未必会让他气恼。只是补救措施却是不得不做,以免真的被他骂了。
楼青衫驱散脑海里的杂沓思绪,搂着他坐直身子,低声道:“我一见到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你别恼我。”他恋恋不舍地松手,从鞍下又抻出一套衣衫,说:“我这里有一套备用的,也不知道是否合身,你先用着。”
赵雨后斥道:“难道不用能行吗?看你干的好事!”
寻了一条小溪,略略清洗,赵雨后换了衣衫,两人拐上官道,再次乘马前行。
天色已晚,前方北京城远远在望,灯火点点,影影绰绰,雄关漫道自不必说。赵雨后忽道:“你和我说实话,其实圣旨并没有在你身上,是不是?”
楼青衫玩笑归玩笑,却从不曾骗他,犹豫一下,应道:“是。当初遇袭之后,我就担心还有埋伏,所以让杨学士和马公公携旨意另路而行,此时大约已经到了京城。”
赵雨后凄然一笑,说:“我见你紧张之余,还能想到这种事,就已经猜到了。”
楼青衫呆了一呆,说:“这种事?哪种事?”
“你说哪种事?”赵雨后一肘撞向他后心,撞得他呻吟一声,这才明白,不禁呐呐地挠头。继而正色说:“雨后,此事反正已了,不如你……”
他还未说完,赵雨后已经大摇其头,“哪那么容易了结,我只怕汉王……”
“怕我什么?”一声暴喝忽在耳边炸响,两人都晕了一晕。抬头就见一个巨汉负手站在前方。身穿大红金爪坐龙锦袍,外罩一件缎地盘金龙斗篷,一脸戟叉似的黑硬虬髯,双目湛出精光,浑身肌肉几欲鼓爆锦袍,一看便知身负极高明的外门硬功。
“汉王?”楼青衫心生警觉,手抚赵雨后后背,先解了他的禁制,冷然说道:“诸鄱王无奉诏不得离开封地,擅自入京。汉王站在这里,就不怕御史言官们上谏吗?”
“哼,那些只会打嘴仗的东西,有什么作用?只要我大军一到,兵锋所指,谁敢不从?到是你……”汉王朱高煦似笑非笑,“年纪轻轻,就作了指挥同知,看样子修为不弱。只要你乖乖识趣,把先皇遗诏亲手奉上,荣华富贵自不待言。若你不信,我可以现在许你三世富贵。”
楼青衫听他直言反心,额头冒汗,却又无法左耳进右耳出,当作从未听过。沉声道:“大胆!是谁说先皇已薨的?这等奸妄小人,就应该立时杖毙。汉王怎还相信这等混帐话?”
朱高煦一愣。他自乐安接到飞鸽传书,便连续几夜不眠不休地赶来,就是为了抢夺遗诏,好做手脚。此时听楼青衫这样说,不禁犹疑,难道父皇真的未死?想到那可能的雷霆之怒,后背立时被汗水浸透。他心有不甘,眼光扫到赵雨后,心中一动,当下言道:“赵雨后,你来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雨后从马上滑下,瞥了楼青衫一眼,咬牙道:“禀汉王,先皇已薨,遗诏却不在这里。由杨荣和马左手另路携带,怕是已经进京了。”
“什么?”朱高煦眼角一跳,勃然大怒,双目射出熊熊怒火,骄戾之气再压不住,一拳轰出,喝道:“一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朱高煦素以悍勇出名,十三岁便能将两百斤的铁锁玩弄于指掌间,能开三石强弓,与二十力士博戏竟能轻松取胜。如今暴怒之下出手,更是毫不容情,一式“飞龙在天”将龙暴拳的真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雨后虽也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却没想到来势如此凶猛恶劣。匆忙间“小蛮拳”或切或敲,或打或交,织出一路绵密拳网,虽然将龙暴拳的真气切得七七八八,却仍挡不住余下的气劲。当下胸口重击,口喷鲜血,翻飞而出,这一次却不是装的了。
楼青衫没想到他会对自己人动手,晚了一步,直到赵雨后飞出,人才赶到。双掌一错,一式“地狱无门”展开,架住汉王的怒火,斥道:“皇家风范,严已宽人,岂有一言不合便狠下杀手的道理?”
朱高煦纵声狂笑:“你当我不知道他是朱允炆那小兔崽子的余孽吗?一边假意报效于我,一边却又和你眉来眼去,你是当我是瞎子还是当我是傻子?”大笑声里连续击出数十拳,劲风高速卷动,将两人都掩在风雷声中,远远望去,就如同盘龙咆哮狰狞欲醒一般。
隔不多时,楼青衫掌风一慢,被朱高煦寻到破绽,立时一掌轰在肩头,如断线风筝般跌了出去。
赵雨后知道朱高煦本就是寡恩之人,此时动了杀机,必然要杀了两人方后快。于是挣扎着起身,撕开衣袖,蘸着胸前鲜血,画出一道符咒,挑在剑尖上,又咬破舌尖,一口喷上。
汉王朱高煦大袖一甩,负起双手,森然盯着他,冷冷笑道:“请神上体么?不过是卖艺的把戏而已……”
话未说完,赵雨后已是念完咒语,“……急急如律令,惊雷引,起!”上前一步,剑尖扬处,那符咒便如遇火般燃烧起来,一缕黑线自火光中扶摇而上,凝结不散,越去越远。随即天空一个炸雷打响。
那把剑也如入了熔炉般越来越亮,继而亮得连持剑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只看得到白喇喇一片。赵雨后持剑上前,翻起电浪白光,那雷电也不离左右,随剑攻击,登时将汉王闹了个手忙脚乱。他虽然抵得过剑光鸣雷,却避不了闪电炙热,不多时非但身上被划出几道伤口,而且连那斗篷都燃了起来。
朱高煦二指绷断领结,将燃烧的斗篷一抖,如大火轮般盖向赵雨后。趁他眼目被遮,一式“霸龙出海”正中赵雨后小腹。赵雨后感受到那一拳的杀意,到也不是避不过。只是之前气力耗损,尤未复原,短时还好,若是时间稍久,怕是支撑不住。因此打定主意,受了这一击,却在中拳刹那,反手一剑,刺中汉王肩头。雷击电炙,饶是朱高煦外功再好,也承受不起。他大叫一声,踉跄后退两步。右臂的雷劲仍未过去,电光萦绕之下微微颤抖。整个右半边身子却是焦黑一片,模样极其狼狈。
他怒极反笑,足尖挑地,身子一晃,竟是不顾右臂情况,左拳轰出,誓要杀了这个让自己出丑的家伙。不料斜刺里人影一动,佛音入耳,这一拳竟然被人接下,虽然也轰在甲胄身上,却分明四散而去,徒劳无功。
楼青衫见赵雨后危急,扑将过去,抱着他滚开,仓促中接不下汉王拳劲,只得用兽神甲硬接了这一记。只打得他头晕目眩,耳膜鼓涨。急切之中,担心还有后着,也不顾赵雨后死活,将他放在地上,立刻转身摆好架势。却是“哗啦”一声,身上的甲胄四分五裂——这兽神甲竟然废了!一拳之威竟至如斯,楼青衫不禁骇然。
朱高煦见楼青衫居然从他的拳下把人救了,气得面色铁青,眼角直跳。他将右拳负在身后,暗底下握了拳头又松开,只为尽快疏通血脉。表面上却做出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杀机越来越浓,森然道:“你以为只有你们能借神力吗?”
朱高煦一口咬在自己左手的虎口之上,咬得满嘴鲜血。他却不管不顾,念念有词,骤然间双目一睁,喝道:“……拘天下猛兽如律令。虎王变。起!”随着他这一声喝,整个人的形体瞬间变大了一倍不止,两条腿虽然仍是那两条腿,但是上半个身子,却似乎兽化。双掌化为蒲扇大小,覆满黄毛,利指阴森如钩,恰似阎王刑具。
朱高煦扬声嘶吼,连地面都颤上一颤。在人人恍惚之机,忽然身若猛虎,扑向楼青衫。楼青衫神力已破,又受伤在前,不过抵挡了两招,就被一爪破膛,翻滚了出去。赵雨后勉力去救,不过多挡三招,就被一脚踢中丹田,远远跌飞。
朱高煦仰天狂笑,喝道:“再来再来,爷还不过瘾呢!”他一步步踏过去,盘算着要将这两人碎尸凌迟,才能解了心头之恨。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已经夜了,还有人行?朱高煦一愣,还未反应,隐约便听得远处的北京城哭声大作。那悲凄声随风传来,如鬼哭狼嚎般渗人。
“王爷!”来人看到朱高煦,急忙滚落马鞍。“王爷,皇上大行。杨学士和马公公已经传回先皇遗诏。皇太子登基,下令关闭四门,一应军卫比先前严了十倍不止。皇太孙率府前军五千人,即将远赴榆木川扶棂。京卫大营即将封锁周边,请王爷赶紧回程,迟了怕来不及。”
终于崩了!汉王心神恍惚,神力附体异象不再,回复成普通人。他苦等良久,惮于父皇的威名,始终不敢异动。如今放下心中大石,却未觉轻松。一时欢欣、悲伤、激动、抑郁……种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五味陈杂。
“王爷……”来人见他愣征在那里,不得不再次提醒。
朱高煦反应过来,强自压下情绪,淡淡道:“回乐安。”
骑上来人让出的一匹马,一行人便匆匆消失在夜色深处。
官道之上。两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渐渐爬到一起。指尖相对,声音弱不可闻。
“你……赢啦。这燕王的天下是做牢了。”
“我赢什么。若不是有那一大家子人,我才不会拼命。我只想要你一个。”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好歹死在一起。我也算对得住你。”
“嗯。从今之后,我只属于你了。”
“淫贼……”
北京城里,文华殿内,一众大臣哭拜于地。没有人还记得途中的厮杀,和为了那一纸诏书奉出生命的人。
贴杀楼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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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看花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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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6 2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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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为倒霉孩子老官的落网欢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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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青衫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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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6 21: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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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官这个那是相当相当相当好看。
不过,赵雨后,还有那劳什子的香艳戏,有点太恶了吧,我就靠了……
拜托把“他”换个“她”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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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青衫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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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6 21: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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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啊,为嘛要加点玄而幻之的这类东西进去捏?
罗森在前,已经引神入体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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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弄影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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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6 22: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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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这么变态的写法,你哪次能不同归或者不被揪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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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依人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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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7 12: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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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写得多么香艳风流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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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浮云 |
Re:【三界纵横十·盛夏骄阳·杀贴24】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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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07 1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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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露本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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