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 |
我极喜欢听雨声,尤其在静夜里。
少时的家是祖上的私宅,一间带小院的平房。院子不大,很是清静。
父亲早年在院墙边栽了株腊梅,细细的杆儿,绿叶盈盈,只是冬天才绽一二朵花蕾。我曾缠绕于父亲膝前,问他:什么时候才会有满树香香的梅花呢?父亲终是抚着我的头笑:等我的小囡长成大人的时候啊。
由于是旧屋,每年春夏的时候,赶在梅雨之前,父亲都要将屋顶修葺一番。把破损的旧瓦清理掉再盖上新的。江南自来多雨,记得那时每逢下雨,我最喜欢听窗前檐下的雨点滴到青砖上的声音,或依窗而坐,或拥被高卧。那滴嗒滴嗒的雨声和着父母在屋里轻轻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让年少的我心里仿似胀满了快乐。
及后,父亲早逝,城市变迁。我和母亲迁至新居,相伴着过生活。
昔日的小院,梅枝,檐下雨水打成的青苔,父亲温暖的手以及我满枝霜雪一室香的期盼,生生被隔在了那头。犹如隔了国画里那段空空的,长长的留白。。。。。。
与他相识时,彼此都还在学堂。清瘦的男孩,温和而沉静。望着我的时候,眼里总有暖暖的神采。
与他分别时,细雨连绵。车外的雨声与车内流转的京戏檀板合在一起,使人相对无言。下车时青衣还在咿咿呀呀地唱:你道我俊脸儿吹弹得破,未知他读书人福命如何?
琴声幽幽,岁月悠悠。
这些年南来北往,几千里的风尘。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已的福命。只是无论在江南还是云城,我依旧喜欢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雨,听戏。
年前听说他成家了,犹豫着拨他的手机,向他道贺。铃声便是这曲:你是我心中一段特别的留白。心头一松,眼里便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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