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会来爱你,像我一样
男:细碎的风浅浅的呜咽,将悲伤一丝丝系在树梢舞动忧伤的旋律,婆娑中灵动轻曼,像是呼唤爱人的号角,让人忍不住驻足倾听,听着听着就涌出了咸涩的泪水,是沙进了眼吗?心还不知名的疼,谁在悲歌里撕扯这份厚重的思恋.原来是埋下的情思刚生了根,求着风将诺言带给远去的雁,可转眼冬天就快来了,它能熬过这个冷厉的季节,等到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纷繁日子嘛?月上柳梢头,只影趔趄,没想值此一别,便是天涯海角,那约定像长了翅膀一样躲进了云层.远远地看着黄昏下疾飞的雁群,紧了紧藏尼大衣,驱赶着心头的寒意,却是越裹越冷.风来过之后,该是淫靡的稠雨了.下吧,我去看看我们的梧桐树.
满目的苍夷在脚下沙沙哑语,梧桐一叶落,天下尽知秋,梧桐全叶落,是不是就是我与你的诀别?秋风秋雨愁煞人,我的心绪在这萧瑟中格外的苍凉.伊啊,梧桐的叶子一边哭一边落,全委芳尘而去,我该去哪里?一个电话可以千转百回,一份思恋可以漂洋过海,一次心痛就痛彻肌骨.我明白你的敷衍是婉言的拒绝,是善意的规劝,可是思恋过了海再也不愿意回来了,就算这份心痛折磨的我夜不能寐,可任我声嘶力竭的呼唤,思恋也不予理睬.伊啊,我的思恋大概迷了路,它回不来.我病得很深,失神的眼眸里全是光秃秃的梧桐,萧索,孤寂,但执着.就是这执著灼伤了我的眼,烫的我没有光彩,刺进了我的心房,扎的又准又狠.没有人敢给我手术,唯有你.不过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情丝能熬过一个冬,我怕是熬不过去了,真希望我可以苟延残喘到来年花开.但有句话不得不说,死了请葬我在梧桐树下,我要把我的血液与思恋交融湿润枯了枝的梧桐,等来年开了花,我会告诉你,我们的梧桐树是你栽的,如今是我浇的,只要你回头看一看,我就会对你微笑再落去,像大天使一样.只是谁还会来爱你,像我一样?
女:紊乱的思绪从左眼跳到了右眼,又滑落到指尖,最后在笔迹里跃然.粉红的纸笺,黑色娟秀的心情仿佛时时都很害羞.石榴花开的鲜明的井旁,还晾着邻家哥哥的白衬衣吗?院头的隔墙花早就连理结果了吧?我家的小花猫怀上的是不是你家小黑的宝宝?哥哥啊,这些心情我不能对你讲,我怕你瞧破我的心思.对了,我最最最在意的是,我们一起栽的小梧桐你浇水了吗?哥哥,你知道梧桐的含义吗,你不知道吧?嘿嘿,梧桐是见证爱恋的大天使所化身,比光屁股的丘比特厉害多了,那小屁孩经常射错箭,我不信它,我信梧桐和你.我哭着嚷着要和你一起栽梧桐不是小孩子胡闹,我思量了很久才做出这般决定,要是回去后梧桐不开花我饶不了你!
别人都说我淑气溢溢,冉冉公府步,盈盈纤细身,出落得玉立大方,别人的看法我才不在意,只要你说我好看我就欣喜,你说不好看,我会变着法子穿,直到你说好看.我小孩子的天性,调皮捣蛋样样有我,我喜欢闯了祸躲在你身后装委屈.豆大的眼珠总是会让你手足无措,然后掏干你的口袋买唐僧肉吃,一边吃一边摇着你的胳膊说:真好吃,哥哥真好.我哪里能看见你蹙眉的样子,我又哪里会知道你为了保护我被我妈妈不小心打青了手臂.长大了才知道,夜里也不知哭醒了好多次,也许你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妈妈是故意打你的,她怨你带坏了我,她怨我越来越离不开你,她看上了对门黄百万的儿子,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总觉得电话里的声音不是你,你一直宠我溺我,怎舍得我那样的哭泣,可你却漠然的挂断,难道是因为我们长大了吗?或者是分开太久了?哥哥啊,我的心碎了一片一片迷了自己的眼,疼的泪流成河,快成了没有绿洲的沙漠.你看看我的样子,我是你小心呵护的花,再来一阵风雨便就灰败.这些藏在文字里的心情越看越沉重了,点点斑斑的汇聚成明亮的忧伤.我现在不好看了,你怕是不愿意看见我了,我想,那就一辈子不见你,至少我可以思恋你,否则见了你,我怕你狠心地连这份思恋都不愿意留给我,我害怕听见你电话里的嘶吼,真的好害怕.
一天,黄百万的儿子给我打电话,我怎么听怎么熟悉,但一时记不起,他说院后的梧桐树开花了,我没来由的开心,并没在意他怯怯的声音.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回国的飞机却又把它颠的支离破碎,蓦然发现,原来我不是回来看花的,我回来是因为我想我的哥哥,很想很想.偷偷瞥着那熟悉的门帘里是否有我熟悉的身影,空空如也,来到梧桐树下,那花开的又大又深红,好像是你的微笑,醉了,忽然那花落了,躺在我的手心失去色泽,我落了泪,最后一滴.这一滴之后便再也不回来,哥哥,我累了。
伯母走到我的身后,替我整理一下衣领,平和地告诉我:“你哥哥一直卧床不起,已经去了,他走的时候说他知道梧桐树是大天使的意思,他不曾怨你,宠你依旧,因为他嘴角噙着微笑,欣然而去。”
我整个人顿时傻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像是晴天霹雳划过了空,心猛的抽紧,疼得不敢相信.疼到了深处,泪撕破了阴霾,宣泄不停.我的哥哥啊,他……他昨天说不要我再烦他了是这个意思吗?伯母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我家的方向,一双慈祥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愤怒的像燃起的火:“你哥哥这段时间根本不能动,昨天怎么可能打电话给你!”
“阿姨,这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央求着伯母,拉着她的衣襟,最后的一滴眼泪没想这么持久,这么滚烫。
“水啊,你最近给你哥哥打过电话吗?”
“恩,天天打。”
“什么?你哥哥没接到啊。”
“不,他接了,他烦我!”
“可他说是你烦他了,让他以后不要骚扰你。”
“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烦他,我怎么可能烦他,我喜欢他啊,阿姨,你知道喜欢吗。是喜欢!”
“唉,阿姨有点累了,你问问你妈妈吧.我不应该怨你,你是好女孩,只是可惜……”
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没有去问任何人,只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发呆。
咚咚的敲门声让我一阵激灵,我木然的开门,母亲讨好的走到我身边,端来香喷喷的肉末粥,黄百万的儿子亦步亦趋的阴魂不散。
我抬了一下眉毛: “妈妈,我以前每给妹妹打电话时,为什么都一直忙音?”
母亲的脸色顿时惨然:“你,谁告诉了你什么?”
我笑了笑:“没什么,随便问问。”
母亲讪讪笑了笑,逃跑似地离开房间。我看着黄百万的儿子,不眨眼,他哆嗦着说了声对不起,细不可闻。
我拢了拢发丝:我嫁给你。
黄百万的儿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杵着肥胖的身子好像下一刻就会坍塌。我以为他没听清:我嫁给你。
你把门关上,我有话对你说。他关门
我打电话时,是你假扮我的哥哥吗?他点头。
我哥哥打电话时,是我妹妹假扮我吗?他点头。
你走吧,我会嫁给你的。
我跑到巷口打电话给妹妹:“妹妹,你喜欢我哥哥,是吧?”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是一阵哽咽:“他也是我哥哥!”
若干天后,梧桐的花谢完了,叶也落完了,却有人穿上了美丽的婚纱。只是那新娘没有上婚车,她径直走向了梧桐树。
那梧桐树下,有一个新娘,微笑着闭上了眼。
哥哥,我嫁给你,无论生死。
没有人会爱我,像你这样以死明志。也没人会像我这样爱你,死了也要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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