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
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砼穹巷道里的沉思》
砼穹去除底柱、横木、嶙峋倒悬的浮石
数控胶带输送线取代矿车,取代冗长轨道
一段记忆的终章,必须用诗歌
颂扬一群人的智慧,和他们日夜崇尚的科技
一个时代送别另一个时代
泪水,笑容,存有多少难以明状的牵扯与揪心
……鱼贯出入的矿车,它们最后的黄昏
地母含着滴漏,山神捧着花朵
我不敢细想,一场相处几十年的挥别
怎样绵软地、细润地、芬芳地
落在了它们铁质的额头上、筋骨上……
而流光溢彩的巷道永远掩饰不去的那一幕
只有比重不一的有色金属,才能彻底诠释
人对物的复杂心态
以及情感相互撕扯的无语之爱……
《通向地心的砼穹巷道》
追随矿脉
骆驼峰下,砼穹巷道怀有飘逸之绸
这是一棵桐树的透视:
山神会飞的女儿,领我进入巷道之前
首先要用一束紫罗兰和一块铜矿石,按定我
浑身上下涌动的血
砼穹流光。进入巷道
一路路过的侧巷明码标牌。一路遇到的兄弟
胶靴。工装。安全帽——浑身闪烁亮光!
贴于半壁的风电管道:圆冗。丰美
除了风和电,管道里还奔涌着成串的紫牵牛
遍布松林的鸟鸣;草叶高挑的露珠
梯田层叠的谷香;粉嫩晨昏撒于河面的浪花
都能自管道里送进来
送进来,我的呼吸告诉我:
湛蓝的天空是软的
世界和幸福都是软的
《井底胶带输送巷道》
让实物变成名词。让名词变成形容词
让形容词一转身变成动词。这是铜矿石的魅力!
井下
胶带输送机上,矿石朝向地面奔跑
反向飞翔的巷道,朝向地心
一种运送教会了一群人唱诗
一种向上的流淌,精神内部倒背一条心灵的河水
骆驼峰把铜矿石镶钳在心头
互拥。旋转。彼此抒情
铜矿石是一群人心中的花,说开就开了
开了,花,就把心照得通体鲜亮!
人是世间最上乘的情种
智慧做平台。电能做信物。红丝巾的闪电哟
一条带有橡树之香的皮带,托磙、卷轴、灯光之下
轻盈、流畅的动能之舞
让我深信:
爱,无处不在;爱,没有段落之分
爱,坐在长胶带上的矿石全是红铜的初子
《马头门》
马腹怀有采矿工具、机车配件、爆破材料……
距地表三百米处,马头门的额头上警惕地亮着红灯
我是胡地上走来的人
一路上:错过的山水是云烟,难忘的黄沙是爱情
同文字在这里探宝?
三百米井下,一道马头门
迫使我忘记四千里之外的河西,忘记它秋天的葵花
洋葱、棉花、玉米、忙于收获的苜蓿地
漫上眉梢的辽阔与破败
那些逼向马头的雪霜;一只黑如火炭的鹰
秋风之唳对我发出尖锐惦念
它们全然不知
在晋南,在河东,在一座铜矿底部
我遇见了马的另一个兄弟
它铁一样忠于职守的品形
于地下,静静地守护着一群矿工的安危
和一个国家不可忽视的财富
《工装》
系紧安全帽带子。扣好工装上每枚钮扣
穿在双脚上的长筒胶靴,走路带有回声
回声沉着,洒脱,带有向外忽闪、忽闪的光
光,映亮了巷壁上的石缝、碎屑、废弃的炮眼
巷穹上刚刚渗出的一些小水珠
钢钎剥离浮石。环形凿岩台车忙于掘进
矿洞里:轰鸣。震动。矿石掘落的声音
纷乱,杂沓,带有几分蛮气,几分野性
毫不收敛地穿透质地粗软的工装
为深情的肉体、骨骼、心脏和血液
注入一场持续不断的风暴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是不伤人的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每时每刻充盈着工装的风情
这些习惯了的声音随时随地丰满着一群人的热爱
如果没有了这些声音
矿灯一照:寂寞、庞大的工装
能装下整座宁静的矿山
《输送机巷道里一阙短想》
与输送矿石的输送皮带相比
时间是凝滞的
灯,从太阳那里取来光明
灯,顽童一样倒坐于巷顶
灯,顽童照亮的整条巷道
太美了! 通明的巷道。矿石的河流
突然把一皮带矿石想成一河道的鱼
美,绝不讥笑:天真的顽童近似一只呆娃!
时间隐着自己的身子。时间是长长的输送机托架
冗长。骨感。壮观
金黄色油漆覆在上面,铁和精神不但不会生锈
反而为时间穿了一件浪漫的新衣裳
《矿工和他的铜矿石》
思想,呼吸,流动的血,甚至知心的唇吻
都可以互换——
亲热地,叫人想到了两根花藤缠抱的春天
幸福地,叫人忘记了爱情是一个带火的香词
一种不可思意的爱——美妙!神奇!
让蜜蜂采尽整个世界的蜜
然后,再用两只蝴蝶翅膀,把世界关在心门外面
就连喳喳叫的喜鹊
也很难说清:矿工和他的铜矿石
他们亲爱的一辈子
谁搂着谁,梦里最先梦见乳白色的月亮
谁搂着谁,醒来最先看到粉红色的朝阳
《一块铜矿石》
三百米井下带回一个爱人
这样的形容是不是过于拟人了
她只过不是一块含铜的石头!
……就这样!不改了!认定了!
她的长像很淳朴。采矿面上
她,心甘情愿地来到我的掌心。一路上
她的身体是热的。没有消失散尽的炸药味也是热的
一路上,她在我手心里出汗。看来她害怕得厉害!
——是因为炸药的威力过猛
还是她头一次与男人这样零距离相处
要不就是我的手把她攥得太紧了?
是的:她是在威力巨大的轰鸣中来到世间的
是的:爱上她是我瞬息的决定
是的:我攥紧她,是怕把她走丢了
她的羞怯合着我的心跳
我相信缘份之说,与万能的上帝拥有同一个口吻
一块石头,一块表面淳朴内部含铜的石头
把它当成自己的爱人
爱她,她能给我诗歌
爱她,她能读懂我的心意
爱她,她为我交出全部,并被她慢慢爱上的我
一直纠结的是:一旦踏上列车,一旦走向高原
她——自己就是她全部的怀念
她——自己就是她一生的故乡
《浮石、矿工和一个旁观者》
爆破之后
世界在矿洞里显现出凶恶的一面
一群温顺的鹿会惊遁于茂盛的草木?
一群猛兽
无声嚎叫暴露一片凶悍、尖锐的兽齿?
尘埃落定。清理浮石的矿工比猎人还要猎人
他不是一只走散的母鹿
机警的双耳更不像胆小的幼鹿
惊恐地、紧紧地、贴着母鹿鬃红色鹿角
他叼着烟卷,若无其事地提着一根长铜钎
他四处清理浮石的身影,恰似
一个在群兽口中
来回散步的兽王
我的心一直提到嗓眼了
群兽狰狞的面目和嶙峋的颧骨
一直隐于庞大山体。我的心
始终充满焦虑、怦动。始终陡峭着爱
以及高秋之上的一堆远雪
《在井下》
女性的风,通过管道,来到巷底
有人呼吸到了她们的秀发。有人呼吸到了她们的芳容
井下,各种作业台车都是男性的
钢骨骼。铁身躯。源源不绝的动力来至猛虎的思想
巨大的旋回破碎机。巨大的600吨胃襄
铲车:日月星辰,一铲子倒进去
日月星辰,只是胃襄羞于上口的一些碎词
竖井抱着满怀矿石落下去。斜井束着两肋灯光走上来
横井弯巷:神会在井下迷路?
神真的在井下迷路了!
没有女工:所有设备,浑身闪耀雄性之美
没有花草:所有灯火,迷醉时间和寸心
一座矿石的洞天天府地!蓝色候车大厅里
迷路的神是什么时候来到在这里的?
神和矿工坐在一起
神不像神,神更像一个矿工
——脚穿长胶靴
身着工作做
头戴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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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红柳912 |
Re: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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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3 15: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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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
有个深秋,公司供暖站储存的煤炭忽然就自燃了。大片大片,蓝蓝的火苗,袅袅升腾的烟雾。让人敬畏。当然,更多的是惊惶。如果,如果。
我说的,和诗人说得,似乎不是一回事。可听诗人说,我就想起那场景,于是,我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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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人: |
戈壁红柳912 |
Re:中条山铜质诗歌印章(组诗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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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0.23 16: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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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矿自在。
喜欢这种“亚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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