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
像一丝微光,在灰暗的枯燥的生活里,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微弱的光,像随时会熄灭的星火一样的微弱。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还会遇见让自己心动的人。那种感觉如同快要窒息的时候,透进的清新空气,带着青草的微甜,渐渐的给了她生活的希望......
周末的清晨,上海的春天,寒气逼人,带着星星点点的雨点,不是适合出行的天气。他们约了一起去档案馆。她在站台等着他,手里拿着温热的牛奶,她想他肯定没有吃早餐,就在面包店,买了简单的面包和热牛奶站,在冷风力,渐渐失去了温度。
他渐渐走近了,她却把早餐放进了包里,没有勇气拿出来,像害羞的小女孩害怕被拒绝。
他们一起坐上公车,他坐在他的右前方。公车的温度很高,她的眼睛有些许的雾汽,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紧张。没有交流,安静的像是陌生的乘客。沿着高速公路,穿过黄浦江,开过高架桥,他们各自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会儿他身旁的位子空了,她走近坐了下来,和他分享一副耳机,指尖有些许的碰触,她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手心渗出细细的汗水。耳机里正在播放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她很喜欢的歌。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下的大了起来。路上的行人都撑起了伞,他们都没有带伞。疾步行走在人群中,她追不上他的步伐,觉得有些吃力。她第一次来,不得不紧跟着他的脚步,好像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消失在人群中似的。
很快到了目的地,也许的天气的原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人来这里。大厅是摆放着,近期的钢琴演奏会,折子戏,儿童合唱团演出的海报。略显孤单的立在那里。到了阅览室,他放下背包,打开自己的电脑,迅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她有点不知所措的,找了一本,荣格的《红书》。她想,自己必须镇定,只是看书而已,何必有那么复杂的念头。这竟是她第一次来图书馆。一种羞耻感向她袭来。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学校的图书馆,她一次都没有去过,那是的她,迷茫无知,总觉得生活在别处,逃避当下的生活,从来没有专心于学业,浑浑噩噩的就毕业了。工作之后就更没有机会来过,这么神圣的地方,净化过自己的心灵,增加自己的阅读量,只是被时间追赶着,就到了三十岁。
她想喝水,他说我们一起下吧去。他买了一把很大的蓝绿色的格子相间的雨伞,她买了纯净水和记事本。他们坐在超市旁边的小店里,吃上海馄饨。很拥挤的小店,他点了大馄饨,她点了小馄饨,愉快的聊着假期各自家里发生的事。像朋友一样的相处,是这样的自然,这样的愉快,她不是那种喜欢插话的女生,懂得在合适的时候选择倾听,也懂得在合适的时机倾诉。这样愉快的时间,在空气里流转,她觉得很开心。终于没有变成敌人或者陌生人,她觉得很满足。他那时,警告她的态度,她还记得,他说,你再这样,我就离开。那个瞬间,她的心被狠狠的敲打。她觉得很痛,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很怕离开,很怕消失。
现在,这样,她已经很知足了,可以安静的呆在一起,只有两个人,随意的说笑,自在的走在一起。
他的肩膀很宽,手很大,虽然很清瘦,可是还是很有力。一直默默的撑着伞。手背的青筋有些许的微凸,她仔细的观察他的手指,手上的细纹,内心很希望,这样一双宽大的手掌,可以握紧自己冰凉的手。只是那样想想而已,不会去主动牵住对方的手。
他们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紧贴着窗口坐下,是双人座的沙发,灰色的,毛绒绒的,触感不错,他坐在她的左边。对面坐着一个老年人,穿蓝色的内衣,外套放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与佛教有关的书,茶几上放着老人的笔记本和一只黄色的圆珠笔,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打开电脑,一边看书一边敲击键盘,认真的看书。他的呼吸有些重,可能是空调开的有点大,他的鼻子有些不舒服,问她要纸巾。他看书看的很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她在观察这里的一切,包括窗外的行人。
他看的是,页面设计的书,她找了几本有趣的书。哈默手稿。西蒙诗集和一本刀刀的漫画。安静的在各自的世界里,游走。她喜欢这样的感觉。放佛时间是静止的,只有心跳声,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清晰。她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一边感受他的存在。她不禁笑了起来。笑自己,怎么变得那么的天真幼稚。她喜欢这样的陪伴,简单,自在,可以放下心防,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话的沉默不语。他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自内而外的散发。
舒适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他说,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她说好。他们在附近商场吃快餐。东方既白。欢乐双人餐。他吃台湾卤肉饭和热奶茶,奶茶很香也很浓,他喜欢。他们聊天,随便聊什么,她总是欢快的笑,毫不在乎是在人多的场合,因为她内心觉得快乐。虽然是很简单的午餐,她还是觉得很满足。他的眼睛很明亮,她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很认真的在听,不像有些人,总是有很多小动作,不专注。即使只是一个简短的笑话,他也认真的听完并报以微笑。交流是一种能力,就像博弈,你出招我接住并还回去,有来有往,有些交谈就像石头丢进大海里,没有回音。
他们回去的时候,对面的老人,手中的书已经换成了,中国神仙排行榜,因为吃了饭的缘故,他们觉得有点热,他脱去了外套,放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继续用心的看书,并在电脑上操作。她觉得眼睛有点累了,就靠在沙发背上,休息。靠在他的外套上,她闻到淡淡的油腻的味道,单身男性,因为天气的缘故,冬天的棉衣不会洗的很频繁,的那种味道。她并不讨厌,就那样靠着。
他拿起她看的书,看了一眼。是文森特.梵高的素描。很厚重的一本书,他就是随便打开看了看,或许他对素描感兴趣吧。图书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坐满了。有上班族,学生,长者,中年妇女,夫妻,情侣,单身男性,很多的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方向,带着不同的故事,坐在同一个空间里。温热的空气流转着,她默默的观察这一切,内心是满满的。对面的老人,站起身准备离开,原子笔不小心,掉在她的脚边,他俯身捡起来,放在桌子上,老人说了声谢谢,穿起外套,走了。
这就是单纯的陌生人的交汇,不会再有新的延续。他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世界变得美好,哪怕只是一个微笑的动作。
他们一直坐到,图书馆关闭的音乐响起。细心的收起桌上的书,放在推车上,准备离开。下楼的时候人很多,他们走楼梯,他脚步轻盈,充满了活力。
雨不知不觉下的很大,他说,我们坐地铁吧,不用在雨中等车。她说好。他撑起伞,风有点大,她很自然的勾起了他的手臂,让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一起挤在伞下。他没有拒绝,任凭她挽着,走向地铁站的方向。夜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有风有雨,行人匆匆,她什么都不看也不管,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她有点感谢这场雨,让他们又回到从前那种感觉,比朋友多一点,比恋人少一点的感觉。
走进地铁站口,她自然的松开了他的手臂,人很多,地板被行人雨伞上滴下的水,弄的很湿。他说,小心一点。他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他把雨伞的水,轻轻的甩掉,把雨伞折起来,装进透明的一次性袋子里,然后细心的装进背包里。他的这一连串的动作,她都记在脑海里,很多人都不会这样细心,雨伞随意的拿着,弄脏别人的衣服,也不去理会。
地铁很空,他们在门口的位置坐下,他打开手机,翻开她看不懂的资料。她什么也不做,不看手机,也不说话,就是安静的坐着,看他。他把耳机递给她,里面播放着深情的歌曲。就这样一路安静的坐着,什么都不说。和来的时候一样就像陌生的乘客般,坐着。车子晃动的时候,衣服会轻微的碰触,她的心就会跟着一紧,手心渗出细汗。人渐渐多了,位置变得很挤,她不自觉的向他移动,因为不喜欢与陌生人之间的碰撞和摩擦,下意识的靠近他的方向。
走出地铁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在雨里也变得很朦胧,风吹进身体,带着阵阵寒意,他从背包里,拿出伞撑开,自觉的张开手臂,她微笑着,挽起他,一起走在风雨里。这样的夜突然温暖了起来,她觉得很幸福。他在站台旁边的全家买热咖啡给她,然后陪她等公车。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简单,温暖的幸福感,没有激烈的情欲纠缠,没有日常琐事的烦扰,就这样,坐在一起,听着音乐,看着书,自在的聊天,就像走进一片桃花源,享受片刻的宁静与幸福。如此而已。
她从不知道在她即将迈入三十岁的时候,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像清晨醒来的一缕晨光,明亮的照进她的生活,这样纯净的微光,让她想伸手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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