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
我轻轻地念出这两个字。记忆里,它仿佛就只是属于那个陌上花开的地方,青砖黛瓦,绿树扶墙,杨柳随风低吟,少女傍水嬉戏。在无数美丽的诗词里,江南更像是一个梦,美得让人沉溺。在邂逅了那些迷人的诗句后我开始好奇地向往着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仙境,让人沉醉其中。
而现在,我来到了这里。这个曾经被称为“江南”的地方。
黑色的砖瓦下是破旧的木头墙面,一幢幢低矮的房子高低错落地从近处延伸向远方,近水的房屋边延伸着一级一级的阶梯,直入水中。走下阶梯,轻轻用手抚过柔软的水,抬起头,我仿佛看见千百年之前那些美丽的江南女子在这流水边浣纱、嬉闹。她们发黑如墨,柔顺地从肩膀上垂下来,没入水中,那些头发在水中来回荡漾仿佛她们的吴侬软语。
向前望去,杨柳拂堤,那柳枝轻轻地垂下,直至水面,仿佛正低下头与流水低头细语,风徐徐吹过,它开心似的舞动起来,叶片轻轻地颤动,奏出一曲古典的韵律,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古檀香,醉了一地细碎的暖阳。
再低头,是那缓缓的流水,婉转地缠绕着整个古镇,百转千回。它们流向各个角落,与青石板轻轻叩击,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此情此景,让人不得不赞江南之美,可是,只是美吗?
若单只有这景美,无论江南抑或塞北,都有能引人入胜之景,为何单单是这江南成了令人梦魂萦绕的地方,为何江南偏能使游子心酸落泪,写下“断肠人在天涯”?为何那人只一梦江南使心字成灰,只剩寂寞与哀愁?
我知道,那些诗词中字里行间溢满的惆怅与感伤憧憬与期望,是内心情感的流淌,而非只是应景作答。
我找寻着答案。
慢慢地移步向前,不知不觉,已走至小巷深处。恍然间,似乎一曲古筝悠扬地从远处飘来,它的韵律弥漫在空气中,直拨动了我的心弦,惹得我不禁向前。再向前,便是人家居住的地方,已至正午,空中升腾起袅袅炊烟,消失在朦胧的雨雾中。我慢慢地走近,一阵亲切的饭菜香飘来,夹杂着屋里人家的家常对话,熟悉的场景映上心头,一种温暖瞬间充斥了整个心房。
远处,镇上人摇着乌篷船慢慢靠近河岸,他们朝着这片炊烟走来,渐渐地近了,我看见他们脸上除了疲惫之外,还有那种回到家的欣喜。笑容在他们的脸上浅浅浮现,这种平凡情感的流露却在此时,瞬间击中了我的心。
一阵喧闹过后,屋内只剩下碗筷的撞击声,熟悉的声响与雨声融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家的宁静宇浪漫,让我的心刹那间静如止水,只漫起了一种淡淡的思念。
思的是家,念的是人。
我似乎触摸到了那个答案,或许,在江南的烟水背后,更迷人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家的气息:溪边浣纱,摇船采莲,灶边生火,这都是他们的生活。这种安宁的家的气息,是多少人所向往却追求不得的,再富丽堂皇的奇景,也抵不过在遇见小桥流水间那一缕炊烟时的心酸。辗转风雨后,或许我们才会明白,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才是真正的温柔乡,无争无欲,却让人舒心怡然。
或许,这才是真正打动人的地方。
雨还在下着,已有人摇着船驶向了远处。我望着船远去,心中倏然闪过只言片语——梦中丝竹清唱,笛声寒,窗影残,何处是江南?
小桥流水尚且不够,有人家的地方,才是真正动人的江南。
------------------------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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